他挥手将太监屏退了下去,转过身躺在一旁的靠椅上,御天乾什么时候搭上了西辰,这种事情,他竟然半点动作都没有发现,究竟是他疏忽了,还是有其他原因。
千夜离半靠在椅内,闭目养神。
见两人对话已经结束,清歌对御天乾做了个眼神,“看吧,千夜离都被搞糊涂了!”
纵使千夜离再聪明,也不会想到这西辰太子哪里是和御天乾搭上了线,是搭上了“好兄弟”清歌,这天下事,总有预料不到和观测不到的地方。
御天乾点点头,不错,还是我的清歌厉害。
两人待这一波的巡逻侍卫过去之后,便撤身离开,那厢一个红色的身影急急的从一侧的屋子里冲了出去,跑着碎步哐的一下推开了千夜离居所的门。
本来靠在椅上闭目养神的千夜离猛然一下睁开了眼睛,琥珀色的眼眸好似宝石一样闪烁着光芒,半抬着眼帘往门口看去。
清歌和御天乾的动作便停了下来。
现在动静太大,周围的侍卫都围上来,站在门口,他们不能妄动。
千夜离往门前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一手搭在扇柄上,云淡风轻的摆了一下手,“把门关上。”
那站在门前的女子身穿一袭红色牡丹烟罗软绸纱,逶迤白色拖地烟笼梅花百水裙,腰束素霞红色缎带,盈盈一握衬出婀娜身段,头挽双环飞仙髻,面上淡施粉黛,眉蹙春山,眼颦秋水,面薄腰纤,袅袅婷婷,真是娇媚无骨入艳三分的女子,粉腻酥融娇欲滴的味道从身子里透了出来。
遗姬,以娇美著称的天下第一美人。
她站在门前,听着后方侍卫关门的声音,手指紧紧的掐在掌心,似在下定决心,又好似不敢开口,踌躇的站在原地,复抬眼看着千夜离,“你为什么要把我送给西辰太子?”
美人在室,一屋余香。
千夜离半撑着身子,披着的宽大红底蓝花的睡衣斜斜的落在肩上,语气平缓的回道:“你年纪不小了,已经十七了,也该许配人家了,既然一般的你看不上,西辰太子,总是不错的。”
他语调软和动听,带着一股不刻意的慵懒,给他整个人更添三分艳丽。
御天乾从高窗上看去,转头看了一眼清歌,见她眼神清明,没有半点迷恋,嘴角勾了勾,又继续看去。
遗姬往前行了两步,看着千夜离那张色无双的面庞,眸光中水汽在凝结,考虑了一会,方又开口道:“天下人都知道我是你府里的人,你将我送给西辰太子,西辰会怎么想?”
这一番话倒说的中肯,清歌眼底划过一丝清了。
可惜这番据理的话,在千夜离的耳中,如同未闻,他挑眉轻笑了一声,似很有趣味的看着遗姬,那目光神色复杂,看的遗姬手指都不由的抓紧的时候,千夜离才笑道:“不过是送给他个舞女,又不是太子妃,有什么好想的!西辰太子的女人,不是睡过的就叫太子妃吧!”
一句话,刺得遗姬倒退两步,娇弱的身躯好似站不稳的扶着一旁的椅子,心痛如绞,不敢置信的看着千夜离,一双莹润水眸一下染了泪雾,双目泛红的看着千夜离。
“王爷,为何你要这样对我,你知道我喜欢的人一直是你啊!”
哽咽的话语声伴随着珍珠般的美人泪滴坠下,欲说还休的情意,即便是郎心如铁,也能化成绕指柔了。
清歌皱眉,千夜离将遗姬送给南宫汐做舞女,他不是知道遗姬身份的吗?一个公主送去做个舞女够折煞身份的了。
千夜离慢慢的走到遗姬的面前,一手抬起她的下巴,看着那精致的脸蛋,脑中想起的却是另外一张清冷的面庞,对比之下,他笑了一下,眼底最深处含着讽刺,伸出手来擦了擦她脸上的泪珠,温柔道:“不要哭。”
遗姬心里一喜,泪水聚集在了眼底,正要绽放出一个最美的笑容,然而紧接着,就看见眼前那张比牡丹都要艳丽三分的容颜,无情的开口道:“因为无论你怎么哭,我都觉得,太假!”
女子的面容僵住,就这样将那还未展开的笑容愣在脸上。
千夜离说完,将手收回,面上依然带着笑容,既多情,又绝情。
遗姬呆愣了一阵,欲要伸手去拉千夜离,却怎么也伸不出手,从怀中掏出一个绣得颇为精致的荷包,慢慢的取出一张折叠的纸条。
即便隔着这么远,清歌依然看的清楚,那就是当初在登基典礼上时,那只五颜六色的鸟送过来的那张信纸。
这纸条被保存的很好,一点印子都没有。
“王爷,你当初送信给我,说不再插手青鸾的事,便让我回到你身边,遗姬什么都按你说的做了,胎记也去了,如今你竟然要将我给西辰太子!”
遗姬显然是泣不成声,整个人都靠在了椅子上,梨花带雨的脸庞在灯光下惹人怜爱之极。
千夜离冷眼扫去,一下坐直了起来,眼底的神色一瞬间变得寒冽,将折扇往塌上一敲,冷声道:“当初本王走的时候,便让你回来,你不回来,你抱的是什么心思,不要以为本王不知道,想借着青鸾来威胁我是吗?我告诉你,遗姬,自从十岁时,知道你给我下了那长乐膏后,你就是哭的如何梨花带雨,说的舌灿莲花,本王也知道你是怎么个蛇蝎心肠,趋炎附势的女子,将你给了西辰太子,不是正符了你的心思吗!”
长乐膏,那个毁了他一辈子的药!
那些被遗忘的往事瞬间如水涌上,千夜离的双眸中好似被冰冻结了,两颗眼珠如同晶霜一般,透不出半点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