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婚事是朕亲自指的,你竟然连休书都写了,你是不把朕放在眼里了不是!”御凌天怒目对着御奕辰骂道,这个由自己亲自带到宫中,从小看到大的皇孙,一直行事温润有礼,颇得他喜爱,怎么也想不到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御奕辰目光一直看着清歌,此时,她的眼里一点都看不到自己的样子。
这个少女,自出生便挂上他未婚妻的牌子,她曾经给他的感觉是胆小,卑微,甚至泥土不如,惹人耻笑,可他觉得,现在的她,滢滢玉立透出一种与生俱来的高贵傲骨,锐利的眼神如同出鞘的利剑,让他觉得惊讶,他第一次知道,他是想娶一个女人,娶这么一个女人为他的皇妃,“皇爷爷,孙儿知道错了,愿意收回休书。”
御凌天的怒气还凝结未散,陡然听到御奕辰饱含歉意和懊悔的话,也不由的顿了顿,眼前这个是他的长孙,他是真心喜爱的,若是能认错,作为爷爷来说,当然愿意原谅,他转眸看着清歌,“清歌,奕辰这小子不成熟,做事冲动了一些,他认识到错误了,你也原谅他一次。”
御奕辰眸中光影流转,对着清歌道:“沐清歌,我愿意将休书收回,娶你为妃!”
两爷孙眼中都有一种期盼在里面,定定的望着清歌。
清歌静默不语,须臾,她开口道:“陛下,休书清歌已经收下。”她的意思很明白,很直接,休书我已经手下,再要收回,已经不可能。
“休书无事,婚都未结,如何能休。”御凌天倒是真的喜欢清歌,还在劝说。
“可是这天越城无人不知我沐清歌被皇长孙未嫁先休。”
无人不知?已经到了这种地步?
御凌天没想到竟然闹得这么大,侧头沉声问一直跟在他身后的两名灰衣人其中一个,“李陆,把这件事如实的告知朕。”
李陆是皇上的贴身内侍,这天越城中大小事务他必然是知道的,这点陛下也是知道的,不然也不会问他。
他从开始进来就有留意沐清歌,从看到少女的那一刻开始,他就知道陛下肯定会喜欢她。
擦了擦汗,李陆看着眼眸一直没有离开沐家大小姐身上的皇长孙,暗底叹了口气,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开始休,现在求,这算什么事。
他拱手答道:“回陛下,据奴才了解,在天越城中所传是这样的:一个月前,皇长孙殿下派人送休书一封于沐府大小姐,沐府大小姐接到休书后,伤心过度,当天撞墙求亡,全天越城都取笑沐府大小姐被未嫁先休。”
一个月前?
竟然是一个月的前事了?
御凌天威严的脸上一双眸色阴沉,他狠狠的一甩宽袖,“奕辰!你倒是真把皇爷爷我当摆设了!一个月前你就写了休书,都不把朕当回事了!”
李陆连忙道:“皇上息怒。”
御凌天喘着粗气,沧桑的面容上刻着不满。这门婚事在他心中,是有着不同意义的,这是当年他和某人做好的约定,自己的子孙和他的子孙一定要亲上加亲。再加上今日见到清歌,一身风骨,与心中的身影重叠,更是喜爱,他如何不怒。
御凌天看着少女淡然而立,遭遇这样的事情,若是换了别人,定然恨之入骨,她却不怨不忿,当为大家风范,若是能嫁入皇家,必然是能掌一方的女子,心中宛然可惜,开口道:“清歌,奕辰他……”
清歌蹙眉,打断御凌天接下来的话语,“陛下,既然事情你已经清楚,休书之事就此了得,相信陛下也知道”覆水难收“一词,接下来的皇长孙如何,是皇家的家事,我只是一个臣女,无位无份,就不再留于此了。”
她将萍儿扶起,将她一只手架在脖子上,她比萍儿大,也不过大两岁而已,单薄瘦弱的身子挂着一个差不多高的萍儿,看起来十分吃力,御奕辰连跨几步,欲伸手帮忙,“我来。”
清歌略一抬眸,声音里带着一种隔之千里的疏离和拒绝,清冷道:“一个丫环而已,不劳烦皇长孙殿下了。”稍顿了下,清歌忽然想到一句话,她思考了会,才慢慢的说出来,“不要等到失去了才懂得珍惜。”
若是他能对以前的沐清歌伸出一只手,原主沐清歌也不至于会被活活打死,事情也不会发展到现在这种地步。但是,若是这样,那她是不是就不会再得到这次重生的机会了呢,世事难料,因果难说。可惜的是,这世上从来没有“如果”这个词。
御奕辰伸出的手停在半空,上等质地的袖袍如水倾泻下来,孤荡的飘零,枝叶斑驳的投影在他身上,他突然生出一种感觉,她明明就站在眼前,却好像隔了很远很远,远到倾尽毕生也触摸不到的位置。
清歌的背影就这样挺的笔直,扶着萍儿一步步走出了春艳居,拉长的影子在地上划出很远很远的距离。
御凌天没有阻拦,也没有吩咐人去帮忙,他知道,她不需要。直到少女的身影消失在视线范围内,他收回眸子,看着呆呆怔立的御奕辰,那莹白的脸上挂着寂寥,失望,失落,甚至更深的情绪。
“御奕辰!”御凌天一甩衣袖,震声道:“你跟我回宫,好好得呆在宫里反思!这次你让朕太失望了!”
御奕辰浑身一震,面色唰的变白,眼中满是惊愕,失望?皇爷爷对他失望了?
李陆走过他身边,望着他清隽的容颜苍白无神,轻轻的叹了口气,压低声音道:“长孙殿下,若是别家的女子,陛下当你年少轻狂也就过去了,可是这沐家对于皇上那可是不同的,你这次可是真正做错了。”说完,他赶紧跟上前面的御凌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