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越泽看向绫影,问道:“司马堂主,这位是?”
绫影端起手来冲冯越泽一揖,道:“晚辈绫影,见过白潋堂主。我与蓝堂主是旧识,有事找他相商,特来贵派拜访。不料正巧赶上他在林子里迷了方位,急于寻他,迟了拜会,还请堂主莫怪。”
绫影灵舌巧辩,一番话说的滴水不漏。星若在他身边待这么久了,自然听出他的意思,转身对曹展宣道:“昨日大家为了寻咱俩吃了不少辛苦,你跟我回去转转,跟兄弟们道个歉吧。”曹展宣点点头,与魏熙一道辞了益寿堂的人,跟着星若回了蓝涧。
冯越泽吩咐儿子在门口守着,然后让屋里的俩人找地方坐下,自己则倒了碗水喝了两口,然后对绫影说:“绫公子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绫影也不含糊,从怀中掏出一黑色竹筒,递给了冯越泽。老爷子没想到星若这毛头小子不仅识得南山派的弟子,还跟墨黎谷的人有交情,心下觉得有趣。他接过绫影手中的竹筒,打开一看,神色一变。冯越泽深吸口气道:“墨黎仙人,真是神通广大,我们藏在这边陲腹地,苍山密林里,也躲不过他的耳目。”
绫影道:“只是不知,猛虎离山,起了什么波澜?”
冯越泽答:“尚未可知。不过歹心既起,终有痕迹。”
绫影点点头,又说:“山高不断路,林密不绝香。敢问堂主,虎穴之中,可有瑰宝,遭人觊觎?”
冯越泽侧目反问:“何为阁下道也?”
绫影答:“虎踞苍山,爪利而神寐,龙卧深潭,心明而目困。倒不如试试,云外之人呐?”
说完两人对视良久,均是哈哈一笑。司马贤皱着眉头听这俩人哑谜打的云山雾罩,心中烦躁不安,忍不住插嘴道:“绫先生不是怀疑曹魏二人吗?”绫影没有接话,只是看向冯越泽。
冯堂主捋了捋胡子道:“确实可疑。一个凭空消失不见了人影,一个把蓝星若给带丢了。此事终因展宣而起,魏七倒是跟着前后奔波…莫非我们这位春风化雨的副堂主,窝着什么隐秘心思…”
绫影问道:“星若曾说,寒月天虹有比武排辈之事。可是已经结束了?”
冯越泽意味深长的瞟了眼司马贤,道:“还差三场。就是不知还比不比得了了。”
卢清晓在天虹门里转了两圈,引来不少虹门弟子侧目,他也不好说什么,只得赔笑走开。走着走着就看到了教武场上一干人等在修葺高台。他遥见张远坐在水桶旁边休息,就凑了上去跟他打个招呼。张远知道蓝堂主是被这俩人找到的,心里多少有些感激,就跟卢清晓攀谈起来。卢清晓听他讲了讲前几日的比武盛况,询问之下又得知这三尺高台,是让冲冠一怒的司马堂主一劈为二,不禁咋舌。
“那依张兄的意思,还应再比三场咯?”
张远点头道:“不过副堂主中了毒,听说白潋的方绍斐也被堂主打的不轻,不知还比的了不。”
俩人正说着,石鑫一瘸一拐的走了过来。张远赶忙道:“嘿!你不好好在屋里休息,跑这来干嘛?”
石鑫笑道:“这两天我一直猫在屋里,都快闲出毛儿了。今早上才知道出了这么大的事,这不是出来转转透透气。你们刚在说啥?”
张远介绍了一下卢清晓,然后聊起了蓝涧堂的事儿。
石鑫突然道:“对了。你们一直说副堂主不见了,但是我昨天晚上好像看见他了。”
卢清晓一惊,赶忙让他再做解释。石鑫一边回忆一边说:“也没准是黑灯瞎火的我没看清楚。我到院里去打水喝,觉得好像有人从静心斋里翻出来,离得有点远,但是身形倒是跟他挺像的…”
清晓追问道:“你可知道,是什么时辰的事情?”
石鑫答:“没注意。但是没过多久,便听见吵吵嚷嚷的,好像是兄弟们回来了。”
卢清晓点点头,问过了石鑫住的地方,又叮嘱他们两人先别把这事儿说出去,然后往静心斋跑去。
他跑到静心斋找了棵高树蹿上去,仔细辨着方位。按照石鑫所描述的,那人影离了静心斋,应是向东北方去。那东北方是蓝涧堂的方位,可是昨晚蓝涧堂的人应该跟赤峡堂的人一道都在山上寻他们堂主,怎么还有人留下了呢。他跳下树,又往蓝涧堂去。卢清晓进了蓝涧堂的院门,听到正堂之中,沸沸扬扬,似是聚了不少人。他略做猜测,料想多半是蓝星若回来了,在跟自家兄弟们说话。他实在不想看见蓝星若,就绕过正堂,上了台阶,猫着身进了右边的院子。右边的中院是蓝涧弟子们屋舍所在之处。
此刻正有俩人腿上绑着布条,坐在院子里擦拭着兵器。韩典见突然蹦出来个人,连忙起身问道:“阁下是?”周会打量了一下卢清晓,道:“是南山旋剑吧?听闻你帮我们找到了堂主,还没来及谢你。”
卢清晓讪讪一笑,走过去跟他俩打过招呼,略做询问得知他们因为腿上有伤,昨夜留守在家没有出门。他连忙问道:“昨晚你们可见过有什么人进蓝涧堂吗?”
韩典摇头道:“没有啊。昨天大家都出门去找堂主,我们俩跑不动,一直守在这等消息,没见过什么人。”
卢清晓又问:“蓝涧弟兄大概是什么时辰回来的?”
周会说:“陆陆续续,不到子时便有人进来。都回来的话,差不得过了三更。”卢清晓觉得自己还是找绫影合计合计再说,谢过二人之后,又蹑手蹑脚的离开了。
绫影回到赤峡客房的时候,卢清晓正盘腿坐在床上凝神静思,一双清澈眸子眯的细长,眉头皱的紧紧的。绫影看他那愁眉苦脸的样子觉得有趣,忍不住笑出声来。
卢清晓瞪他一眼,没好气的道:“笑什么笑!我算是知道你脑袋上那些白毛怎么来的了! ”
绫影咳了两声止住笑意,说道:“卢公子有什么不明之事,让绫某帮你解解惑呗?”
卢清晓把方才走访天虹众人搜集的只言片语向绫影和盘托出,然后抱着怀等他的解释。
绫影整理了一下思路,答道:“看来是这曹副堂主隐了身形,把司马贤引走之后,去他屋里偷东西。”
卢清晓道:“不是说那人中毒受伤了?”
“嗯,说是肩膀中了陀花毒,胳膊抬不起来。”
卢清晓又问:“那他怎么去偷东西?而且按照蓝涧那二人所言,他们亥时看到烟花,不到子时众人就返回来了。司马贤的脚步更快,估计前后离开静心斋一个时辰都没有。他一个胳膊抬不起来的废人,能偷着啥?对了,那虎穴里藏了什么宝贝,你问出来了吗?”
绫影摇摇头道:“白潋堂主老谋深算,不会这么轻易透露的。”
清晓觉得奇怪,蹙眉问道:“自己屋里藏了什么东西,司马贤不知道吗?
”绫影苦笑道:“不知他是难得糊涂,还是大智若愚,总之人能活到他这份上,也是潇洒。”
卢清晓轻声嘀咕道:“再潇洒的人,也躲不开绕指柔丝呐…”
“你说什么?”绫影不解的看着他。卢清晓估计绫大掌柜自昨天起,一心都扑在蓝星若身上,对其他的事顾若罔闻,不然连自己都能看出来的事儿,怎么察人如他能没觉出来呢。
星若带着曹展宣跟蓝涧的弟兄们好一番解释致歉之后,他把曹展宣带到了内院。曹展宣坐在院中石凳上,揉着额角,锁着眉头,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他沉着嗓子,对星若说:“昨天自你走了之后,我怎么就什么都不记得了呢…我到底是怎么了,让你深涉这般险境…”他想起刚才蓝涧兄弟们七嘴八舌描述的昨晚的情况,真真吓出一身虚汗。司马堂主向来不是才思敏捷之人,更不懂得应该如何布阵寻人,倘若不是绫影和卢清晓及时赶到,真不知何时才能找到蓝星若。最主要的是自己,那几个时辰就像被梦魇吞去一般,不留一丝痕迹。曹展宣又急又恼,自责之感如芒刺在背,不觉红了眼眶。
星若被他这样子吓了一跳,急忙安慰道:“展宣!你不要这样…到底还是我自不量力,我就是想知道,你到底去哪了?”
曹展宣红着眼睛看着他,愤然摇了摇头。
星若拉过他的腕子,皱着眉道:“不记得就不记得了。我就是怕你有什么闪失,随便问问。现在既然都没事了,就别多想了。”曹展宣狠吸了两口气,无奈的点了点头。星若看他这揪心的样子,怎么也不信他怀里藏了什么歹意。
第33章最后一战
演武台的修葺之事让星若这么一折腾延误了不少。司马贤亲自去查验过之后,觉得还得有个三五天才能完工。方绍斐被自己打伤估计得缓个十天半个月,曹展宣也是形容倦怠一副无心比试的样子,所以只剩江漪和郭演,还能较个高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