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祜从乾清宫出来,二喜赶紧的跟了上去,看着承祜的脸色,脚下愈发的小心翼翼。
承祜不停歇的一路奔向了慈宁宫,看到门口守着的石德。
石德一向笑眯眯的脸,此时有些慎重,他看到承祜的瞬间,就迎了上去,对着承祜躬身道:“太子爷,您可回来了。”
承祜径直的走了进去,边走边问道:“老祖宗怎么样了?”
石德躬着身子追着承祜道:“太皇太后因为太子妃的事情,与皇上拌嘴,这才引得心火旺盛,给病倒了。”
石德简单的对着承祜解释了那天太皇太后与康熙吵架的样子。
以及康熙当时气急之下,说出的话。
说话的功夫,承祜就走到了太皇太后的寝宫,他抬脚迈过门槛,走了进去。
屋里一股子浓郁的药味,让承祜心头有些难受,虽然知道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情,但是太皇太后这次的病,是被康熙给气出来的。
这心里还是忍不住的对康熙有些怨,老祖宗怎么都是你皇祖母,从小护着你,你怎么能说出,这等刺心的话来。
‘你嘴上不想科尔沁的人在主持大清的后宫,实际上心里就是想着,科尔沁的女人,永远都把持大清后宫吧?’
走到床前,承祜看着脸上满脸褶皱,整个人黯然无光,头上的白发斑斑,鼻子一酸,就忍不住红了眼眶。
他走上前一步,握住太皇太后的手有些抽噎道:“老祖宗,承祜回来了。”
太皇太后听到声音,微阖的眼睛,缓缓睁开,眼眸里带着一抹欣慰,很明显看到承祜回来,她十分高兴,嘴角有些上扬道:“哀家还以为见不到你了呢,边关的事情都结束了?”
说完就抬手拿着帕子捂着嘴,发出撕心裂肺的咳嗽。
承祜伸手在太皇太后背上轻轻的拍打,片刻之后太皇太后才对着承祜摇了摇手道:“没事,就是年纪大了,经不得风浪了,你雅利奇的事情,你知道了吧。”
承祜微微点头,忍不住放轻了声音道:“是的,已经知道了老祖宗。”
太皇太后闻言,忍不住伤感道:“这等劣质的计谋,哀家一眼就能看出来,只是奈何皇上就是不肯相信,唯一难办的是雅利奇诊断出喜脉,周太医也不可信了啊。”
太皇太后从一开始发现雅利奇有所不同的时候,就让周太医给她把脉,当时周太医说是中毒。
等到雅利奇在一次家宴上出现这样的情况的时候,纳喇氏还打趣说,太子妃不是有喜了吧?
所有人都知道太子不在京中,太子妃有喜的话,她还能说出,这岂不是对太子妃的污蔑!
当时她还大发雷霆,之前没有想到啊,这她动作竟然如此的迅速,让她没有任何反应的余地。
康熙震怒。
可是她不相信,她不相信雅利奇能做出这等事情来,下令让太医院的周太医过来,结果答案如出一辙,都是喜脉。
承祜点头道:“我知道的老祖宗,你先安心的修养,承祜一定把这事情解决。”
说到这里就有些苦笑道:“刚刚在乾清宫,愣是装傻充楞的,把这事情的决定权从皇阿玛手里要了过来。”
太皇太后抬首看着承祜,脸上那风尘仆仆的样子,有些心疼道:“回来还没有回东宫吧?就赶到哀家这里来了。”
承祜微微点头道:“老祖宗生病,我不放心,先来看看才行。”
太皇太后闻言,拍了拍承祜的有些粗糙的手道:“既然决定权在你,哀家也就告诉你,你只要做到问心无愧就好,给哀家一个真相,看看是哀家看走了眼,还是雅利奇无辜被人陷害。”
承祜闻言,微微的颔首,对着太皇太后道:“是,承祜记得了。”
苏茉儿端着药从外面走了进来,对着承祜福身道:“太子爷,太皇太后要用药了。”
承祜抬手端起碗,拿起勺子道:“老祖宗,承祜喂您。”
太皇太后挣扎着做起身子,倚在床头,接过承祜手里的碗道:“你回去吧,雅利奇在冷宫里。 ”
太皇太后说完,端起碗一饮而尽,用帕子沾了沾嘴上的药汁冲着承祜微微摆手。
承祜退了出去。
他从慈宁宫出来,直接回了东宫。
二喜在一旁小心的伺候着承祜,他知道从在路上收到琰辰的消息之后,太子爷心情都不好。
承祜收拾干净之后,走到书房里,放松的胳膊搭在椅子上,双脚敲起,放在旁边二喜给他搬来的凳子上,阖眼思考,今天发生的事情。
想了片刻,就觉得身边少了点什么,他一下子从椅子上坐起,看着二喜问道:“蓝珠呢?”
二喜心头疑惑,以为他要问蓝珠关于太子妃的事情,他看着承祜问道:“爷,您要是真的要问,不如去冷宫里问太子妃,这不比问谁都来的快吗?”
承祜闻言,扫了一眼二喜道:“我现在要是去冷宫,就是在告诉皇阿玛我十分的关心雅利奇,这对雅利奇来说,恐怕是一场灾难,甚至那个害她的人,会提前动手,直接杀死她,伪造畏罪自杀也说不定。”
二喜闻言,若有所思,他看着承祜的脸色,小心翼翼的问道:“那万一太子妃真的做了那等事情……”
二喜没有说完,承祜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整个桌子被承祜手上的劲道震的四分五裂,二喜吓得直接跪在地上。
承祜居高临下的看着二喜,一字一句道:“我相信雅利奇绝对不会做这种事情的!”
说完背着手就走了出去,他需要问清楚蓝珠的下落。
一想到蓝珠,承祜的心头就有些不安。
至于太子妃的事情,他不能再继续下去,所有的结果只能等秦韵来了,给雅利奇看过之后,才能知道。
康熙手上拿着毛笔,在一张宣纸上,龙飞凤舞,片刻之后一个苍劲的大字就出现在纸上。
梁九功小心翼翼的给康熙磨墨。
康熙放下手中的狼毫,小心的拿起宣纸吹了一下,漫不经心的问道:“太子都去了哪里?”
梁九功噙着笑,对康熙躬身道:“回皇上,太子爷从您这里出来之后,就去了慈宁宫,从慈宁宫出来,就回了东宫,剩下的时间都在东宫的书房里,据下面的人来报,说太子爷在书房里练字,只是时不时的传出东西破碎的声音,就连二喜都不敢进去触霉头。”
康熙闻言,扫了一眼梁九功,笑道:“你到时耳聪目明。”
梁九功闻言,心头咯噔一跳,小心的对康熙讨好道:“那是万岁爷希望奴才耳聪目明,奴才自然要耳聪目明才是。”
康熙放下了手里的话,轻笑了一声道:“你不怕你知道的太多了,朕给你挖了双目拔了舌头?”
梁九功闻言,吓得一下子跪在地上,对着康熙道:“万岁爷,奴才……奴才……”
半晌才开口对着康熙叩首道:“奴才谢万岁爷不杀之恩。”
梁九功吓得脸上冷汗淋漓,小心的说完之后,他趴在地上不敢动颤,片刻之后,康熙才笑着道:“瞧你吓得,朕只是和你开个玩笑,行了起来吧。”
梁九功扶着地爬了起来,他紧张的咽了一口口水,努力的扯出来一个笑容。
康熙扫了一眼梁九功,换上新的宣纸,拿起狼毫,停顿了片刻,才在纸上写下一个孝字。
康熙久久的凝视着这个孝字,直到狼毫上的墨汁滴在宣纸上,染上一片黑色,他才深深的叹息。
对着梁九功道:“摆驾慈宁宫。”
梁九功对着康熙微微躬身,:“是,摆驾慈宁宫。”
等到第二天一早,承祜刚刚用了早膳。
二喜小心翼翼从外面走了进来,他对着承祜躬身道:“爷,蓝珠嬷嬷有消息了,被关在了慎行司,”
承祜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抬眸看着二喜有些诧异道:“你说什么?慎行司?蓝珠怎么会去那种地方?”
二喜被承祜的视线,看的微微垂头,片刻才小声的道:“是惠妃娘娘,惠妃娘娘说,太子妃之所有私德有亏,就是因为蓝珠没有看好,而蓝珠是太子爷的贴身嬷嬷,恐怕也会引领太子走上弯路,所以现在交给慎行司好生教导一番。”
二喜刚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是十分震惊,就这样牵强的理由,皇上竟然也相信?
蓝珠可是先皇后留下的唯一的贴身宫女,又是太子爷身边最为重要的一个嬷嬷,她对太子爷而言,就同奶嬷嬷一样。
皇上对他自己的奶嬷嬷是什么态度?那里能同意惠妃如此草率的决定?
二喜的话有些断断续续,承祜却听的真切。
康熙这是有了别的想法啊,他想让他如何做?与纳喇氏斗起来了还是与三阿哥斗起来?
既然纳喇氏如此,那就不要怪他出手狠了。
承祜想到这里,脸几乎是掉进冰窟窿里一般的冷,他寒着脸对着二喜道:“走去慎行司。”
走到半道,他停下脚步,深吸了一口气对着二喜道:“回东宫,去把二阿哥与三阿哥,请到东宫,就说孤刚刚从边关回来,对两位弟弟甚是想念,邀请他们来东宫一聚。”,,,.. ...
第56章
二喜领了命令。
回到东宫就快速的安排了起来, 上午还是艳阳高照, 等到晚上就有些阴云聚拢,整个东宫却是灯火通明。
承祜一早就收拾妥当, 慵懒的坐在椅子上, 斜斜的靠着后面,一只手搭载了扶手上, 端着酒杯, 微微眯着眼睛, 看着天空中时不时闪现出来的星光。
二喜小心的走到了跟前, 对着承祜躬身道:“太子爷,二阿哥来了。”
承祜闻言, 直起身子,对着二喜微微颔首道:“他来的到是早。”
说着对二喜挥了挥手道:“带他进来吧。”
二阿哥赛音察浑一路上都在思考这事情, 直到到了东宫的门口,他才停止思路,迈着步子走了进来。
承祜扫了赛音察浑,他穿着一身浅色的袍服,衬得整个人都玉树临风,风流倜傥。一双细长的桃花眼, 闪烁着多情的光芒, 让那些女人忍不住的有些飞蛾扑火的扑上去。
承祜看到这里, 嘴角噙着一抹笑意,做直了身子,对着赛音察浑道:“二弟来的挺早呢?”
赛音察浑扫了一眼周围的景色, 看着多出来的几张桌子,当初太子的帖子好像只有他和老三收到吧,这会儿怎么多了几张桌子?难道是他猜错了?这次并不是针对老三的一场鸿门宴。
想到这里,他压下心头的疑惑,恭敬的对着承祜躬身道:“参见太子殿下。”
承祜冲着赛音察浑哈哈一笑,放下手里的酒杯,站起身来,上前走了几步,伸手拍了拍赛音察浑的肩膀,一副豪爽的样子道:“自家兄弟,哪里用的着如此的客气。”
承祜说完,对着赛音察浑又道:“快坐下吧。”
说到这里,脸上的神情有些惆怅道:“说来也是奇怪,我们自个的兄弟却从来没有聚在一起过,从边关回来,就想着咱们兄弟能够齐聚一堂,乐呵乐呵。这感情都是处出来的,越是生疏就更生疏了。”
赛音察浑闻言,这才明白那几张桌子是怎么多出来,这宫中还有几个阿哥的,只是年龄小,大家都不经常见面。
他端起桌子上的茶水微微抿了一口,眉头蹙起,看着茶水对着承祜拱了拱手道:“是啊,从小就听额娘说皇后娘娘的事情,也是深感遗憾,要是皇后娘娘现在还健在的话,太子殿下也不用去盛京,咱们兄弟之间的感情也不会这般生疏。”
赛音察浑把手上的茶杯放在了桌子上,眼眸微微的闪烁,太子设宴竟然用这样的茶水也招待他们这些人,心里恐怕对惠妃执掌凤印恐怕也是不满了。
承祜嘴角微微上扬,神情丝毫不变,端着茶杯若无其事的轻抿了一口,对着赛音察浑有些淡然道:“逝者已逝,二弟以后这样的话还是莫说,毕竟现在只有我们两人,否则被有心人听到,还以为儿子在挑拨离间呢。”
说到这里,他别有意味的扫了赛音察浑一眼继续道:“更何况,孤身为太子,为皇阿玛分忧,是孤该有的职责,二弟也是皇阿玛的儿子以后切不可这么说话。”
承祜的话让赛音察浑的脸色一瞬间的变得有些苍白,他没有想到承祜竟然把事情往康熙身上扯,这让他有些惊恐万分。
他慌忙的桌子上站起身来,对着承祜躬身行礼一副掏心掏肺的模样道:“太子殿下误会!就是给臣弟几个胆子,臣弟也是不敢,臣弟只是有些遗憾罢了,现在惠妃娘娘主掌凤印。”
说着看着桌子上的茶杯,有些为难道:“臣弟只是有些担忧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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