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选择踏上炼体这一条路了,那就得一条道儿走到黑。
“干。”乔晚挣扎了一会儿,一咬牙拍板儿定了下来,“怎么不干?”
分身化归本体之后,修为等等一切都会回归本体。
分身锻体,最终也会补足到本体上。
怎么不干?
“怯梨池的池水,能温养肌骨,倘若辛夷你真要……”岑清猷顿了一顿,“照这上面的法子修炼,可以去怯梨池泡。”
两人正讨论着,突然,山门那儿传来了点儿动静。
岑清猷抬头,眉眼肃穆:“来了。”
乔晚把《炼体精要》顺手塞回了储物袋里,问:“怎么了?”
岑清猷:“三教论法会。”
“你这几日一直待在地牢,有所不知。”岑清猷道:“论法会召开在即,今日,各派长老都要到大光明殿商讨论法会相关事宜。”
说完,转头问:“辛夷,你要不要与我同去?”
妙法尊者地位虽然高,但整个大光明殿,都对妙法心魔缠身这件事心知肚明。
妙法已经很久没出现在人前了,就连这次论法会,也是由空定禅师主持。
三教论法会召开之前的这各派小会,来得人不多,但都是各教派的领队长老和精英弟子。
少,但是精。
这也是三教论法会召开之前,各派之间憋着口气儿暗暗较劲的时候。
论法会,是年轻人的舞台,是三教合伙儿开办的叫年轻弟子互相比试切磋的法会,未来是属于年轻人的,谁家坐拥的有出息的弟子越多,也就代表着谁家实力最强,发展最如日中天。
大光明殿,这回做东,不论如何,都不能被人给比下去。
虽是三教中人,但这里面勾心斗角,不输红尘中任何一人。
既然决心踏上这条道儿,就没人真正出世,手上干净的。
连妙法尊者也不例外。
修仙、修圣、修佛。
有这么个“我执”在,任谁都是满身红尘。
第95章 佛魔渡
山门那儿有知客僧负责迎宾。
大光明殿依鸠月山山势而建, 乔晚和岑清猷蹦上个山坡,站在上面远眺,正好能借山势的便利, 看清山门那儿的动静。
知客僧们按行辈排列, 整整齐齐地站在山门前, 恭迎来到大光明殿的各派领队长老和随侍弟子。
来这次论法会的有儒家的崇德古苑、善道书院和青阳书院,道家的朝天岭、沾云峰和太玄观, 禅门的梵心寺和大光明殿, 还有受邀当裁判的萧家, 以及各小门小派,散修不计其数。
伴随着雄浑洪亮的钟声, 这次小会开始了!
乔晚一边默默站着, 一边不受控制地在心底疯狂配音:首先朝我们走来的是道门沾云峰的方队!他们身着蓝白色弟子服, 精神抖擞,士气高昂……
沾云峰的弟子们, 架着剑光, 从云层中翩翩而落,个个都样貌俊秀,气度温和, 很符合道家“清静无为”的气质。
“沾云峰一向不参与三教之间的争端,”岑清猷解释道,“算是这次论法会中的中立派。”
乔晚顺着岑清猷目光往下看了一眼。
沾云峰的弟子和知客僧们,彼此行了个礼, 笑眯眯地就被几个“鉴”字辈的知客僧,给引到了小会所在的光明心殿。
说话间, 远处,一朵金色莲花紧跟着剑光翩翩而落, 从莲花下走下来一队身穿袈裟的和尚。
岑清猷继续解说:“这是梵心寺。”
乔晚面无表情,内心在努力呐喊:接下来,朝我们走来的是梵心寺的运动健儿们!看,他们的光头多么闪亮!
梵心寺的弟子们在山门前停了下来,照例寒暄了两声。
交谈间,火花飞溅。
岑清猷整理了一下措辞,含蓄委婉地表示:“梵心寺对大光明殿在禅门中的地位多有不满。”
乔晚恍然大悟。
竞争对手。
大光明殿在禅门中的地位一向比梵心寺高上不少,梵心寺的和尚们心里不服气,总想踩着大光明殿上位。
梵心寺弟子们看上去彬彬有礼,实则在暗搓搓挑刺,大光明殿弟子们微微一笑,防得滴水不漏,时不时丢个一句反击。
梵心寺弟子们气得牙痒痒,硬是摆出了一副出尘的姿态,合掌念阿弥陀佛。
这局,大光明殿胜!
梵心寺看来是需要警惕的对象。
乔晚一边看,内心一边默默记下。
接下来,太玄观和善道书院并肩而来,一黑一白,衣袂翩翩,走上前来,向知客僧们行了一礼。
远远地,善道书院好像和知客僧众说了句什么,气氛忽然隐隐有些僵硬,紧跟着就看到善道书院的弟子们甩袖就走。
看清善道书院那身白衫之后,岑清猷脸色突然微微一变。
“这是善道书院和太玄观。“少年低声:”善道书院因为我……与大光明殿有些过节。”
”因你?”
岑清猷抬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色慢慢地有点儿泛白。
看得乔晚一愣。
说实话她还没见过岑清猷这么一副失魂落魄的表情,就算岑家被困的时候,她都没见过岑清猷这么失态。
手腕上的佛珠被山风一吹,当啷作响,岑清猷没吭声了,朝乔晚略一颌首,缓缓走下了山坡。
至于后面来的朝天岭和崇德古苑、青阳书院,乔晚都没再看,跟着岑清猷也下了山坡,转道儿去了光明心殿。
小会就设立在光明心殿内,由空定禅师并其他几位空字辈执事亲自主持,乔晚和岑清猷到的时候,大殿里已经聚集了不少和尚。
岑清猷虽然是妙法尊者嫡传弟子,但没授法号,和乔晚站到了后面。
没过多久,空定禅师并几位空字辈的禅师出场,和与会的各派长老们分别坐下。
耷拉着眼皮,总是一副没睡醒模样的,就是大光明殿空定禅师。
乔晚和岑清猷站在人群里,眼观鼻鼻观心。
众人说得话十分套路,开场先寒暄了两句,互相拍了拍马屁。
不说儒释道三教三方阵营,都认为自己该是三教魁首,就是阵营内部,儒修同门、佛修同门,道修同门也都是一肚子心眼,个个都觉得自己门派该是教内执牛耳者。
三教之间,各教派是是非非,恩恩怨怨纠缠已久,这宾主客客气气的表面底下,实则暗潮汹涌,绝不像面子上表现出来的这么平静。
至于现在还这么客气温和,不过是,还没爆发出来!
果然,刚坐下来喝口茶的功夫,善道书院的长老卢德昌,就状似关切地问了一句:“怎么没看见妙法尊者?”
善道书院长老卢德昌,几十年前被人伤到了脸,成了个面瘫,脸色僵白,一直以来就有卢棺材之称。
听闻这话,光明心殿里众和尚连同乔晚和岑清猷,心中一凛。
来者不善!
妙法心魔缠身这事儿,险些入魔这事,不仅在大光明殿是众人心领神会的秘密,传到修真界,也有点儿风言风语。
梵心寺、善道书院、太玄观在内的一众教派,整天就想着把妙法给逼出来,不过妙法不出来,大光明殿一口咬死了尊者只是闭关修炼,你能奈我何?
善道书院的这卢德昌,一来就直指妙法尊者,其心可诛!
空定禅师显然也不是第一次处理这种状况了,稳如泰山,言语淡定:“多谢卢仙友关心,但尊者如今正在闭关,不方便出来见客,失礼之处,还望诸位仙友多加海涵。“
哼!卢德昌心里冷哼。
又是这一套说辞!骗谁呢?
男人眼神闪了闪,眼前突然掠过了个青年大喜过望,气喘吁吁跑来的画面。
前几天,他就听周嘉树和几个小弟子来报,说大光明殿里养了魔。
养了魔!好啊!
卢德昌抬眼。
今天,他非得把这个妙法给逼出来见人不可!一报当初善道书院之仇!
心里虽然冷哼,卢德昌露出个恍然的表情,关切地继续问:“尊者这关也闭了有数年了吧,修道之人,最怕心魔,既然尊者不肯出来见人,那麻烦禅师帮我带句话,请转告尊者,闭关修炼过程中千万要当心,切忌……走火入魔了!”
太玄观的宫长老,也上前凑了一脚,捋须微笑:“说起心魔,我劝尊者若没什么大事,还是出关一趟为妙,如今,这整个修真界都在传尊者心魔缠身,这人言可畏,一传十十传百,指不定哪天就传成真的了。“
梵心寺的和尚也没忘添风:“妙法尊者如果能在这次三教论法会中出关,站在众人眼前,这流言不就不攻自破了?”
一转眼的功夫,光明心殿内,局势倏然一变。
善道书院打前锋,太玄观掠阵。
梵心寺扇风点火。
这次三教论法会,三家明摆着是有备而来!
一是为了报复,一是为了把大光明殿拉下马,自己上位。
一唱一和,话里话外就是非把妙法给逼出来不可!
大光明殿的地位崇高的尊者,心魔缠身,险些入魔,说出去怎么都是个笑话!
崇德古苑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做壁上观,而沾云峰还是那么一副仙气飘飘,温和有礼的模样,一个个屁股十分坐得住。
光明心殿内,众和尚纷纷咬牙。
乔晚站在人群中,明显感觉到岑清猷身子一僵,身后传来了点儿断断续续的,压抑着的议论声。
“都什么时候了!这善道书院怎么还是不肯放过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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