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修……”季君恒苦笑不得。
“我还没得健忘症呢,不用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提醒我的名字吧,还有其他的事情吗?”
季君恒摇头。
“那我这次真的走了。别太想念我。”
“周末想带人去你那里吃饭,有位子吗?”季君恒又喊了一句。
“念在巧克力的份上,提前给你预留个。”
“那就先谢谢你了。”
陈安修左手高高地举起,向后摆摆,示意他听到了。经过章时年身边的时候,脚步稍缓,然后面不改色地绕了过去,章时年伸手去拉他,他动作幅度很小地侧身躲开了。
季君恒目送陈安修离开后,转头问章时年,“小叔,你要茶还是咖啡?我让于秘书送进来,我正好有件事想和你商量……”
章时年抬手打断他的话说,“如果不是特别紧急的,我们另找个时间,现在我还有事,先走一步。”说完,不能季君恒再说其他的,追着陈安修下楼去了。
门再一次开启又合上,季君恒跌坐在办公椅上,手里把玩着陈安修最后留下来的那一小盒巧克力,有个可怕的想法在他脑中渐渐成形,他不敢去想,但刚才的那一幕,却让他无法不往这方面想。安修,安修就是小叔在绿岛市的情人吗?那天早上在小叔房子里的人是他?又或者是小叔之所以选择常住绿岛市也是为了他?
陈安修,他的高中同学,多年来,他一直很记挂的朋友,章时年,他的小叔,家里很亲近和尊重的长辈,表面看去,八竿子打不到一处的两个人,他们竟然有一天成了情人,这种事情听起来这么不可思议,但却在生活中真实上演了。不过看刚才那两人的反应,好像还有别的内情。
这让人头疼的局面,他敢肯定,如果小叔执意选择和安修在一起的话,这场混乱现在仅仅是个开始。爷爷奶奶先不说,就是叔伯这边大概也不会有人支持小叔的做法的,到时候家里又将是一场战争。
*
章时年一直追到办公楼下的大厅才把追上,他上前拉住陈安修的手臂说,“安修。”
陈安修甩甩手,说,“章先生,这里好多人啊,拉拉扯扯不好看。”
“我有话想和你说。”
“改天说不行吗?”他现在脑子乱地像一团浆糊,反反复复出现的就是,季君恒是吨吨的爸爸,章时年是季君恒的叔叔,他和季君恒生了吨吨,现在又和季君恒的叔叔纠缠在一起,还上过床。这到底算是什么关系。
“今天我把一切都告诉你。”他没想过今天来这君恒这里会遇到安修,但他早就有想法要把当年的事情说出来,今天就借这个机会挑开吧,“我们回家,我给你和吨吨都带了礼物。”
“回家?”陈安修声音干涩地重复了一遍,“好,那就去吧。”
回去的路上,陈安修选择坐在后座,一直闭着眼睛,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在想什么。
章时年一直把开进车库里,“安修,到了,下车吧。”
“我有一件事想问你。”
章时年停下开车门的动作,“你说。”
“你和我在一起时,是不是早就知道我是季君恒的同学?”
章时年应了一声。
“果然是这样。”怪不得今天在场的三个人中,就章时年最冷静,“你应该早点告诉我,你和季君恒的关系的。”至少在季君恒来绿岛的时候,告诉他这个事实,那时候他和章时年还没发展到最后一步,及早抽身,也不至于弄到今天这种地步。
“是我没想周全。”他以前没觉得君恒会是他们之间的阻碍。
“我以前还以为你家里姓纪的,纪明承的纪,以为你们是本家。”
“纪明承的父亲是我二哥的老部下,我们两家只是来往较多,并没有亲属关系。”
“我现在都清楚了。咱们下车吧。”
章时年离开的这一个多月,陈安修虽然有这里的钥匙,但很少单独到这里,这个地方里里外外的还是靠方婶来打扫清理的,这么久没住,屋里一点都不潮湿,东西摆放整齐,各处都干干净净的。
“要喝点什么?”
“给我瓶矿泉水就好。”陈安修选了落地窗对面的沙发坐下。
章时年从冰箱里拿了两瓶矿泉水,抛了一瓶给他。
陈安修拧开盖,一仰头,咕嘟咕嘟灌了半瓶,然后抹抹嘴问,“你不是有事要和我说吗?”
章时年在他的身边落座,“安修,下面这句话,我早就该和你说的。”
“还有事情瞒着我啊?”
“安修,当年的那个人是我。”
陈安修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当年的人是你?”
章时年盯着他的眼睛说,“十年前的那个冬天,那天晚上的是我,不是君恒。”
陈安修手里的矿泉水落在沙发上,尽管赶紧伸手去扶了,但已经流出来的水还是浸湿了他和章时年之间的好大一片地方,“怎么可能??!”他惊叫出声。
章时年将当年的事情没有隐瞒地缓缓道出。
陈安修听他说完,已经不知道该如何表达了,竟然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他喝醉酒爬错床,原本该躺在那张床上的肖飞恰好因为出租车坏掉而滞留在路上,所以他就成了肖飞的替代品,还因此有了一个吨吨,彻底改变了他之后十年的人生。这一切仅仅就是源于一场误会和巧合?
“安修?”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这整件事的?”
“去年春天遇到肖飞那次。”
“我误会了君恒十年,我一直以为那晚的人是他。”
“这件事,我欠你一句道歉。”
“我忽然觉得,我的人生就像是一场笑话。”用了十年的时间,终于明白了当初只是一场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