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女补乳酥,上回拿来的时候他都有些吃腻了,便分给了如意什么,虽然不知道有没有效果,但却着实给忘了这档子事儿,原来皇后居然还在送。
他尴尬的想盖上,戚思乐却忽然拦住:“慌什么,见者有份,给小皇叔吃两块,总不会不舍得吧?”
咸笙缩回手,有些稀罕:“这个,不是女子用的么?”
“好东西男女都可以吃。”戚思乐笑了一声,道:“这里头都是珍贵食材,做工又十分讲究,对身体极好。”
他干脆的吃了一块,咸笙张大眼睛看他,只见他若有所思,忽然一拍手:“好啊,我怎么没想到,这里头的食材作用,与我为你准备的药材作用几乎一样,你可以多吃,对你这现在的身子定然有好处。”
他说罢便从随身携带的药包里取出纸笔,舌尖润墨,然后低头记录什么,嘴里喃喃有词:“这可真是歪打正着……这东西味道好,可比汤药好下口的多,而且不会有抗药性,我晚点再去宫里一趟,让皇后再加几味药和食材,让她做来给你当零嘴儿吃,你没事吃几块,我再另外给你开两幅辅佐的药,不会那么苦,两三日喝一次,定有奇效。”
咸笙有些恍惚:“那……这补乳的功效……”
“你之前没吃?对你有用吗?”
咸笙摇头。
戚思乐笑道:“可以安心,这东西也不是肯定起效,要根据人体质来的,何况这里头还得拿出几种非必须的食材,更不可能有那功效了。”
咸笙放下心,忍不住道:“那我若按你说的吃,大概多久能好起来?”
他太想念健康了,可能拥有的人不会明白,但真正失去的人,却都知道,不能跑不能跳,常年缠绵病榻,有时吃东西都痛苦不堪是一种怎样的滋味。
煎熬不是一个词,而是真真实实的经历,一眼望不到头。
“你身子太差。”戚思乐说,见他眼中期待陨落,转了话锋:“要想跟湛祯那样老虎似的,这辈子都不太可能了。”
咸笙噗嗤一笑,道:“至少,可以让我自己,从这里走到太子府大门吧?”
“那肯定的,只要你好好听话,这点事儿不在话下。”
咸笙不禁向往了起来。
晚些时候湛祯回来,他便这件事说了,后者却没急着高兴,而是道:“你单独见了戚思乐?”
咸笙雀跃的心情稍微收敛,故意道:“我还让他帮我诊脉了呢。”
湛祯抓住他的手腕,拿着在自己身上蹭,不悦道:“你知不知道他是个色鬼?”
“……”咸笙白他一眼:“反正我没见过比你还色的鬼。”
“孤只对你色。”
“那也还是色。”
湛祯皱着眉,伸手把他搂着,又来掐他的脸,咸笙立刻推:“不要捏,我疼。”
湛祯松手,改为挠他痒痒,咸笙被他闹的笑个不停,呼吸转为急促,才被他抚着背部放下。
咸笙微喘着,瞪他道:“臭略略。”
湛祯只当他要亲亲,给他一口,又凝重道:“他喜欢男人,而且经常出入楚馆,有好几个相好,早就不冰清玉洁了,配不上你。”
咸笙没忍住,又发笑,湛祯脸微微一寒,他忙忍住,道:“那你就冰清玉洁了?”
“自然。”湛祯坦然道:“孤娶你之前晓事丫鬟都没有,就是为了配得上未来的绝世美妻……孤从头到尾都只有你一个。”
咸笙心里直想发笑,初见只觉得这厮实在不可一世,还是个登徒子,满脸都写着快来揍我,咸笙也一直以为他定是早已万花丛中过的人物,却没想到,他心里竟有如此写意的理想爱情。
他忍着笑,好奇问:“你怎么知道你能娶到绝世美妻?”
“因为孤也是绝世英俊。”湛祯对于既定事实从不脸红:“相貌,家世,人品,孤是顶好,自然娶妻也会顶好。”
“那若你一辈子遇不到呢?”
湛祯看他一眼,道:“本准备统一天下之后,便让父皇下令,把所有相貌顶尖,声名远扬的待嫁女子纷纷接来上京,孤慢慢挑选的。”
咸笙确定他可以做出这种事,他又笑个不停,湛祯盯着他,寒声道:“你觉得孤的理想很好笑?”
“没。”咸笙立刻正色:“我觉得特别伟大。”
湛祯眸色沉沉,忽然道:“你也是男子,有没有过晓事丫鬟?”
“……没。”说他的时候咸笙觉得好笑,轮到自己就有点难为情:“我身子不好,哪有那心思。”
湛祯嘴角上扬,道:“不是快好了么?”
咸笙点头,眼睛亮亮的:“小皇叔说的,只要好好调理,我可以一口气从屋里走到太子府大门那么远。”
那算什么……
湛祯想开口,又咽下了。
对他来说不值一提的事,却是咸笙的梦寐以求。
他一言不发的蹭蹭咸笙的脸,好一会儿,才找到声音,道:“若是好了,孤不就可以朝朝暮暮弄你了?”
“……”咸笙跟他对视,道:“是,开不开心?”
湛祯看出他不高兴,故意逗他道:“自然开心。”
咸笙忽然露出明媚的笑容:“我也开心,止不住的开心,想蹦蹦跳跳的那种开心。”
湛祯被那笑容晃得头晕眼花,没头没脑道:“孤也是,恨不得去雪里翻几个跟头的那种开心。”
“可我蹦不起来。”咸笙明媚的脸又暗淡下去,请求道:“好相公,你可以抱我去外头蹦几下吗?”
他揪住湛祯的衣角,道:“太开心了,一定要蹦很多下才可以的那种开心,好不好呀?”
第62章
咸笙到处挖坑给湛祯跳, 但对方居然还挺乐此不疲。
他越来越怀疑喜欢一个人会让人变得不聪明, 湛祯回神, 直接就搂着他去了雪地里,跳上假山让他朝屋顶看。
屋顶的雪已经化得差不多了,湛祯又抱着他跳到另一边,对他说:“天一热, 梅花也都该落了。”
咸笙点点头, 湛祯忽然道:“想不想见你哥哥?”
咸笙回神,道:“可有他的消息?”
“秦易应该是把信送到了。”提到这个人, 湛祯的语气就十分冷:“商太子给孤来信, 说路上感染风寒, 没那么快到。”
咸笙心里微微发紧,“那……你怎么说?”
“既然来了, 总该跟你见见的。”湛祯继续搂着他跃上假山的小亭子,用身体帮他挡住风, 道:“都已经启程过来,这个时候若突然回去,也不好跟父皇交代, 你觉得呢?”
“……嗯。”咸笙垂眸, 湛祯看了他一会儿, 道:“你不信我。”
咸笙睫毛闪了闪:“不是不信,但……我觉得见不见都无所谓, 只要哥哥平平安安。”
“来上京便不平安了?”
“我怕我身份暴露, 会牵连哥哥。”咸笙被放在地上, 漂亮的眼睛满是真诚:“湛祯,我信你,但我不信别人,哥哥当年第一战就杀了齐文侯父子三人,清容因此对我恨之入骨,倘若哥哥过来……”
“一个不懂局势的女流之辈罢了。”湛祯抚了抚他的脸颊,道:“没有永远的敌人,如今两国有共同利益,休养生息之时,胆敢挑起战争者皆做叛国处理,难道你觉得,父皇也护不住你哥哥?”
咸笙抿唇,“小皇叔知道我的事……”
“你连他都不信?”
跳出情感,戚思乐对咸笙可以说是救命恩人,他又是一个散人,跟咸笙师出同门,从理智考虑,湛祯清楚咸笙在北晋最应该相信的人应该是戚思乐。
他皱起眉,咸笙则道:“我只是担心,会有什么变故,我的身份像时刻可能着起来的导火索,一旦点燃就是天崩地裂,我在这里没有任何根基,你让我怎么放心让哥哥过来?”
“孤就是你的根基。”湛祯许诺道:“孤会帮你隐瞒这件事,不会有任何人知道。”
“……我害怕。”
咸笙低下头,不是不信,是真的怕。
“你不想见他吗?”
“想。”咸笙说:“这不值一提。”
湛祯沉默了下去。
咸笙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但以湛祯的性格来推测,他一定在怀疑自己在质疑他,但他若真的执意让哥哥过来,咸笙可能真的会怀疑他的用心。
在他们的身份背景下,两情相悦像海上浮萍一般,昙花一现,然后被大浪冲刷的粉碎。
咸笙心里通透极了,他耐心的等着湛祯的答复,直到他终于开口:“孤想让他过来,真的只是想解你思乡之愁,别无他意。”
咸笙看向他,慢慢点头:“嗯。”
“你可有法子让他掉头回去?”
“南梁此次战败,皆因秦韬一党霸权所致,倘若南梁有急,哥哥就可以直接回去了。”
“那写信吧。”湛祯把他抱了回去,亲自展开笔墨,递到他手里:“这封信孤不会看,你可以放心。”
他没有坚持非要让咸笙在这件事上证明信任。独自走出去,坐在屋檐下。
咸笙吸了口气,提笔写下文字,哪怕他说了不看,咸笙用词还是十分谨慎,许多处都只用了暗示,让哥哥尽快寻理由离开,并以此给出了相关建议,当然,也都是暗示。
须臾,他撑起桌子,双腿无力,便重新坐下去,喊湛祯:“相公。”
他自幼男扮女装,纵有男女概念,也十分模糊,故而喊出这种称呼,并无心理负担。
湛祯很快走回来,接过他的信,道:“孤立刻让人送去。”
“谢谢相公。”
湛祯心头一软,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第二日,湛祯回来,忽然神情凝重,咸笙窝在软榻上,见状微微撑起身子:“怎么了?”
湛祯坐过来,喝了杯水,道:“知道孤怎么发现你的秘密么?”
“……应该是,点蕊白峰。”咸笙眸色微闪,推测道:“阿瑾换上男装之后,好像十分不安,他与我不同,脉搏可辩男女,戚思乐一定知道,他时常出入楚馆,可能会将那东西交给阿瑾。他害怕被发现,就可能穿男装用点白,欲盖弥彰。”
“孤这段时间因为你,把他的事给忘了,今日他被父皇喊去敲打了一番,回来请孤尽快向父皇说明此事,保他不被赶出上京。”
“戚思乐给他那东西,除了让你发现我,只怕也是觉得阿瑾年纪渐长,藏不住了,想推你帮他一把。”
湛祯沉默了下去。
咸笙眸色清透。忽然一笑:“自己的亲生孩子,父皇不会无缘无故去怀疑他的性别,这对他来说只是小事一桩,没必要特意敲打。”
湛祯眸色闪动:“你以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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