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你。”秦易沉声道:“我在等大都到最后一刻,这样就可以跟你父皇做交易,娶你为妻。”
咸笙抿嘴,心里涌出一股火气与滑稽:“十万士兵被俘,无数百姓流离失所,家破人亡,甚至你生父被杀你都视若无睹,你现在告诉我你是为了我?!”
他气笑了,咳个不停,秦易伸手,却被他拍开,他不敢惹怒咸笙,便缩回手,继续解释,企图让他消气:“我一开始便提过条件,你父皇始终不肯松口,他明知我心仪你多年,却不肯把你嫁我……我没有办法。”
咸笙咳出几口血来,秦易担忧上前,又被他拍开,他脸色惨白,暗道这都什么破事,如果早知如此,还不如当年便不做公主,总归活一日是一日。
他权衡着,如果此刻把自己的秘密告诉秦易,他是会被气死,还是先把他这个骗人的公主杀了。
这么一想,他越发觉得这事儿滑稽,而秦易也如提出十城换一人的湛祯般荒唐可笑。
这么想着,咸笙也真的笑了,他掀起睫毛,被血染的殷红的唇扬起,竟比一侧屏风上的海棠还要艳丽。秦易屏息,克制的捏紧手指。
“想知道父皇为什么不肯答应你娶我吗?”
秦易嗓音沙哑低沉,眸中情绪汹涌:“为何?”
作者有话要说: 笙笙:因为我是男的。
71:。你一定在逗我
第16章
做了这么久的女子,一下子要告诉别人自己其实是男子,而且更要面对未知的结局,咸笙面上不显,但心跳却有些加快。
秦易坐在一旁,态度很恭谨,像一只温顺的狼。光看他面对咸笙的样子,很难想象他会做出在冰下放炸药的举动,更难想象他是手握重兵蛰居一城,眼睁睁看着母国走向灭亡,对生父之死视若无睹的狠心之人。
他对咸笙好,是因为爱慕他,对他恭敬,是因为他是长公主,但这一切的前提都是他是女子,是惹人怜爱的病弱女子。
论武力值,咸笙连一只鸡都杀不死,但秦易就不一样了,他之前被逐出大都便武力不凡,这两年在蛰龙城更养精蓄锐,连被打断的腿都养好了。只要他想,捏死咸笙就像捏死一只蚂蚁那样简单。
咸笙说出真相,就像在打他的脸,外面是他的属下,他能忍受这样的羞辱?只怕得知真相的身边人,也难逃一死。
咸笙不管不顾的冲动冷却下来。
现在不是撕破脸的时候,他如今还是北国太子妃,湛祯不会放弃他,至于秦易……
他给出答案:“因为我不愿。”
他看着秦易,道:“你之前强掳我出宫,太子哥哥也对你印象很差,跟你做亲家,他们怕会做噩梦。”
秦易脸色难看,咸笙安静靠在墙上,整个人苍白而精致,叫人舍不得触碰,秦易捏着手指,道:“可后来你父皇松口了,只是那信被湛祯劫下,他是故意的,他知道我在乎……”
“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退还十城,放回十万俘虏,饶了我二哥一命,相比你这个为了一己私欲弃南梁而不顾、自立为王的城主,湛祯做事更为磊落。”咸笙语气淡淡,还不忘把所有责任推到他身上,“如果你一早出兵,南梁也不会被逼到绝境,你能抛弃南梁一次,就能抛弃第二次……你说,你这样的男人,我敢托付终身吗?”
归根结底,南梁皇帝一开始不能答应是因为咸笙是男子,倘若把儿子送过去,万一被发现真相,秦易反水,南梁只怕要腹背受敌。而秦易如果心里真的有咸笙,只要‘公主’尚在,他总该不会按兵不动,但谁也没想到,秦易真的眼睁睁看着湛祯打到大都城前。
秦易沉默着,只有眼神泄露了他内心的怒意,咸笙垂下睫毛,继续给他洗脑:“是你害南梁变成北晋附属国,是你害我拖着病体远嫁此地……你如今又打着我的旗号,害死了那么多人,你真的想让南北两国再起争端,让我自杀谢罪吗?”
“我可以带你走。”
“然后呢?”咸笙认真道:“北晋兵强马壮,南梁如今却在休整之中,你一个城,能有多少兵能跟湛祯抗衡?梁国好不容易盼来安稳,你又想多少人因为我而丧命?”
“我不在乎……”秦易抿唇,他的目光落在咸笙嘴唇和胸前的血迹上,又忽然垂下目光。
他只在乎咸笙,他的公主。
咸笙掩唇咳嗽,疲惫的扭过脸,不愿理会他。
天渐渐暗了下来,秦易亲自给他端来了食物,外面,湛茵已经安静了下来,不知是被恐吓还是没精力了。
“去给湛茵送点吃的。”他开口,一侧的下人下意识去看秦易,后者阴郁道:“公主的吩咐,你没听到?”
耳边再次安静下来,过了一会儿,咸笙又听到了湛茵骂骂咧咧的声音,有点想笑。
冷掉的食物端下去,换上新的,连续几次,咸笙还是没吃。
秦易对他还有与生俱来的敬畏,也不敢强迫他,只能轻哄,继续折腾下人换新食物。
外面传来呜呜的风声,咸笙睫毛忽然一闪,道:“有动静。”
“只是风声,公主不必担忧。”顿了顿,他道:“我会守着你的。”
咸笙侧耳听了一阵,皱眉道:“不对,你去看看。”
秦易对他言听计从,听罢便站起来走了出去,刚到院子里询问,咸笙的屋内却突然传来窗户被撞开的声音,他快步冲进来,顿时脸色大变:“公主呢?”
下人纷纷摇头,一脸懵逼的看着空空如也的室内,秦易大步走到窗前,伸手抓起一角布料,正是咸笙身上刮下来的,侍卫上前,推测道:“湛祯轻功了得,莫非已经……”
话音未落,喊杀之声忽然传来,何耳觅飞奔而来:“湛祯带兵包围过来了,城主,我们人太少,挡不住的!快带公主走吧!”
秦易捏紧手指,目光扫过空无一人的屋内,转身大步走了出去,冷声道:“去把她们杀了。”
他走进暗道,何耳觅则拔剑,大步走向了关着湛茵的屋子。房门被打开,湛茵脸色苍白,飞速后退,长剑闪过寒光,她立刻抬手去挡,耳边却忽然传来珰啷一声脆响,湛茵心跳加速,定睛去看,顿时眼泪狂涌:“江钦!我哥呢?!”
江钦与何耳觅缠斗一处,抽空回她:“去找太子妃了!”
何耳觅听罢,当即不再恋战,丢下一枚烟雾弹飞身离去。
江钦挥手扫开迷雾,看清关押湛茵的屋内,忽然一愣:“清容郡主也在这儿?”
“她与我一同被劫了过来。”湛茵伸手把浑身瘫软的清容扶起,江钦注意到她左手染着血迹,又是一惊:“她……”
“那群贼人挑断了她的手筋,还说若非是女子,要断她一只手。”
“为什么?”
湛茵神色复杂的看了清容一眼,道:“不知她如何惹怒了秦易。”
江钦也不好说什么,命人先带她们下去看太医,湛茵却又跟了上来:“皇嫂怎么样了?”
后方清容微微侧头,又敛下了眸中的情绪,安静的被人扶走了。
湛祯很快回来跟他们会合,确定湛茵只是形容狼狈,并未受伤,便放下了心,沉声问:“秦易不见了,咸笙被关哪儿了?”
“我与她未被关在一起。”湛茵一脸担忧:“是不是被秦易带走了?”
湛祯抿唇,目光落在了中间一个主屋上,他大步走过去,推门而入,一眼跟从床底下探头的人对上了。
咸笙方才短暂昏了过去,这会儿醒来便听到了湛祯的声音,心知他来救人,便准备出来,刚爬到一半看到他,顿时有些尴尬。
思索要不要爬回去等湛祯掀床救他。
不等他反应,湛祯眼神已经涌出异彩,他心脏收紧,快步走了过来,小心翼翼把他抱出来,取出帕子擦拭他脸上的轻灰,低声道:“你没跟他走?”
咸笙掀睫看他:“我为何要跟他走?”
湛祯的盯着他,像在确认什么,漆黑的眼睛渐渐浮出几分愉悦:“他为何没有带你走?”
咸笙凉凉道:“你说呢?”
一侧江钦与湛茵目露迷惑,湛祯眼里笑意加深:“你在孤带人上山的时候藏了起来,做出已经被救走的假象,秦易那时无暇细想,便信以为真,将你留了下来。”
“……”这厮若有尾巴,只怕要翘上天了,咸笙有点莫名其妙,但这不妨碍他心里不高兴。
湛祯见他板起脸不说话,便拿披风把他裹住,轻轻抱起来,目光忽然扫过一侧桌子上早已冰凉的膳食,眼睛又亮了一个色度。
“公主今日可有进食?”
“未曾。”
湛祯明知故问:“难道秦易不管你吃的?”
咸笙在他怀里仰起头,湛祯垂眸跟他对视,他漂亮的脸蛋越发不悦了起来:“你能不能看路,别把我摔了。”
他刚说完,湛祯忽然就脚下一个踉跄,咸笙受惊,立刻抬起双臂抱住他的脖子,生怕他把自己扔出去,湛祯站稳,故意道:“都怪公主太迷人,害孤差点被绊倒。”
“你……”咸笙瞪他,湛祯一手将他上身托高,脸凑过来,低低道:“再看,孤要忍不住亲你了。”
咸笙只得移开了视线。
湛祯命人把湛茵送回去,然后自己跟咸笙挤在了一辆马车里,咸笙坐在一侧闭目养神,但今日经历的太多,身体早已万般疲惫,原本他有些担心湛祯会问责,毕竟秦易是梁国人,此刻见湛祯与往日一般,便隐隐放松下来,马车晃荡,他身子慢慢不受控制的朝一侧倒去。
湛祯立刻伸手,轻巧的伸臂把人搂在怀里,目光落在他胸前点点血迹上,眸中笑意收敛,变得凛冽而深沉。
回到府上,月华和如意已经浑身被冷汗湿透,今日事情听闻是蛰龙城所为,百姓死伤不少,连湛华皇子都被炸伤,生死未卜,她们担心湛祯会把这笔账算在咸笙身上。
左等右等,好不容易把咸笙等回来,眼睁睁看着太子把他抱下来,月华小心翼翼观察湛祯的脸色,跟上他的脚步:“秦易会在上京,公主完全不知情。”
湛祯冷冷看她一眼:“欲盖弥彰。”
月华心里一咯噔,“公主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您……”
“别吵。”湛祯抱着咸笙跟着打灯的下人一路回到屋内,将人放在床上,道:“拿件干净衣服来。”
咸笙还在昏睡,如意跟月华对视一样,赶紧翻了件室内穿的软衣过来,道:“奴婢来吧。”
湛祯却已经伸手解咸笙的腰带,显然是要自己给妻子宽衣,淡淡吩咐:“你出去准备些吃的,放屋里炉子上热着,免得她醒来饿着。”
如意心跳加快,屏住呼吸又去拿眼神求助同样慌乱的月华,湛祯停下动作,挑眉道:“怎么,你也觉得孤碰不得她?”
作者有话要说: 笙笙:不许碰我。
略略:呵呵。
第17章
“奴婢不敢!”
湛祯眼神带着冷意和怨气,月华和如意都不敢违背,湛祯收回视线,再次抬手,手指从咸笙胸前划过,眸子暗了暗。
如意转身朝外走,月华给了她一个眼神,下一秒,她忽然一脚踢到了凳子,砰的一声摔了下去,桌子都被推动,发出好大的声响。
湛祯手指一顿,咸笙却已经皱着眉悠悠醒转,身后,月华急忙将如意扶起:“可有受伤?”
“没……”如意疼的额头溢出冷汗,但也不敢回头看湛祯,被月华搀着,先行跟着逃了。
屋内,湛祯的手指还停在咸笙胸前,然后被他抬手抓住,四目相对,湛祯脸上涌出怒意,蓦然施力,一片雪白的肩膀露出来,咸笙按住胸口,眼神仓皇。
湛祯在那精致的锁骨上看了片刻,听他道:“君子怎可乘人之危?”
“孤只是看看,又不会动你。”
咸笙咳嗽,血迹从唇边溢出,苍白虚弱的仿佛随时会撒手人寰,湛祯心里一抽,蓦然帮他整好衣服,解释道:“只是看你身上脏兮兮,所以想帮你更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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