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语老师裹着大披肩进的教室，操着英文喊了老半天的“bequiet”。
齐久坐下以后，看见林染这会儿正挺高兴地吃着桶装奥利奥小饼干，刚才逼出来那眼泪简直就像是假的。
“没人教过你不能随便吃别人给的东西吗。”齐久看他一眼，气还没消完。
“他说你尝过了，觉得好吃。”林染说。
“…你个智障。”齐久叹了口气。
林染这人相处过后就能知道，他的想法实际上比看上去的要直接单纯，脑回路就相当于个简笔画迷宫，但凡找着入口就能看见出口。
老实说，齐久真怕有别的人看见这入口。
讲台上英语老师对着PPT滔滔不绝讲语法，齐久随手摸了张英语卷子开始做题。
他不懂什么主将从现、宾语补足语，做英语全凭语感，十五道单选都是一眼过去就下笔填选项。
等他给卷子翻个面，才突然注意到林染一直盯着他看。
“怎么了？”齐久没转头，下笔填了个“which”。
“没什么，我就看看学霸是怎么做题的。”林染笑笑。
“一样是拿笔做，没区别。”齐久说。
“有区别，你看着就特别认真…有仪式感。”林染说。
齐久没当回事儿，翻到后面开始对答案。
哥们儿陈申就是个仪式感爆棚的学渣，人家考试做题喜欢把腰杆挺得笔直，先通览全卷再ABCD地一通乱选，选完还要倒回来检查卷子，看看ABCD分布得均不均匀…
“我们做学渣的也要有骨气，交卷都要比你们做学霸的早。”陈申说。
和林染做同桌这么长时间，齐久倒真没看见过林染学习，他是认真没搞懂林染的生物成绩是怎么来的。
他们学霸之间有规矩，问别人这事儿简直就像打听你上的哪个补习社。
等哪天他生物超过林染了再问吧。
“九爷。”林染直接趴在了桌子上，侧着头看他。
“嗯？”
“你今晚…能不那么早睡吗？”林染问。
“要干嘛？”齐久看着他。
“带你去个特别的地方。”林染说。
天气持续湿冷了大半天，到了傍晚放学的时候却开始放晴，风将原本潮湿的路边吹得干爽起来。
林染一放学就溜没影儿，齐久不想再挤公交，干脆沿着小路往李秀兰家走，路上花了大约有一个小时的时间。
天冷以后居民楼下边儿都安静，再没见着老头老太太们的身影，只有流浪狗到路边儿觅食。
齐久拿钥匙打开家门，今天李秀兰没有如往常那样乐呵着来应门。
饭菜的味道能闻见，但更多的是空气中掺杂的一股活络油的味儿。
“外婆？”齐久皱了皱眉。
“诶，齐久回来啦？”李秀兰的声音从里屋传出来。
齐久觉着不大对劲儿，扔下书包就往李秀兰房里走，看见李秀兰人坐在床沿，正弯着腰给膝盖上抹活络油。
“你这怎么弄的？”齐久把油接过来，蹲了下去，“让我来吧。”
李秀兰把裤子卷到大题的位置，露出的腿似乎比以前更瘦了些儿。
“唉没什么事，我就是一下没站稳，摔了一跤。”李秀兰直起身子说。
“你都一把年纪了，平时小心点儿，怎么跟个小孩儿似的。”齐久给她抹油，手下力道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