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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邪看了一眼赵言浓的神情,停了停,又喊了一声:“妈。”
  “妈妈在呢!”赵言浓顾着还有霍氏夫妇在场,忍住没哭,只抓过陈邪的手,放在自己两只手中间,温柔地拍了拍。
  陈厉别别扭扭,既想维持严肃大方,又忍不住嫉妒赵言浓的待遇,就冲陈邪说:“还有爷爷奶奶呢?”还有你爸呢?你爸不是人吗?你爸也想听儿子喊一声爸啊!
  陈邪冷淡地看向他们三个。
  霍沉鱼就只喊了妈妈,但他思忖了一下,觉得可能等会儿要说服霍氏夫妇,陈老爷子、老夫人的话会比较管用,毕竟是长辈。他就叫:“爷爷奶奶。”
  “哎——乖,乖!回头你要什么爷爷都给你!”陈老爷子、陈老夫人脸都笑烂了,根本合不拢嘴,激动地看着陈邪连连点头。
  这场面看得霍家三口一愣一愣的。
  只有陈厉一个人内心凌乱,五味杂陈,羡慕嫉妒。
  陈邪继续学霍沉鱼:“妈,霍大小姐说她好困,别让她回去了。要不每天早上出门,我还得去等她,好烦,不想带着她了。”
  霍沉鱼听见他叫第一声“妈”的时候,就觉得他没安好心。现在看他拖腔拿调地学她说话,还把她的意思反过来,还用不带她挡灾胁迫,气得脑子里“嗡”的一声,索性偏头不看他。
  陈家长辈活了几十年,哪能不知道这句话的重点。
  陈邪刚刚才叫了他们,现在他说什么,陈老爷子都不会拒绝,何况是这种他们全家都喜闻乐见的要求。
  陈老爷子当即就跟霍氏夫妇商量,让霍沉鱼暂时在他们家住下,反正高人也说很快就结束,不会住太久,什么时候霍沉鱼想回家,也可以回去吃饭,不影响嘛。
  霍氏夫妇主要考虑到,让陈邪每天一大早到他们家门外等人,肯定不好,让沉鱼每天早上六七点起来,去陈家门外等着,也不行,他们心疼。
  所以思来想去,竟然觉得让她暂住陈家是个不错的折中方案,当场就答应了。还说现在带沉鱼回去简单收拾一下,一会儿再送她过来。
  霍沉鱼眼前一黑,面无表情,站起来就走。
  陈邪跟着她往外走,盯着她单薄细弱的背影,说:“我送你。”
  “不要你送。”
  “别麻烦你家司机深夜多跑一个来回了呗。”陈邪看她越走越快,想上霍家的车,快步上前拉了拉她的手腕,让她停住。
  霍沉鱼甩开他的手,尽量心平气和地跟他说:“我不坐你的车,我们家有车,你也别跟着我。”
  说完她就坐上去,“砰”的一下,把车门关上,叫司机走。
  陈邪站在原地沉默了很久,也没回去坐着,随便靠在花坛上,抽烟等她回来。
  猩红的一点火光明灭,他发狠似地抽了几口,心底的燥意才压下去。
  过了一个多小时,快十一点半,霍家的车才从外面开进来,停在陈邪面前。
  陈邪把烟头在花坛上摁熄,扔进旁边垃圾箱,走过去帮她开车门。
  霍沉鱼在车进陈宅大门的时候,就看见陈邪靠在那儿抽烟,像是一直没走。
  他怎么这么执着呢。
  霍沉鱼拧着眉,还是不想搭理他,跟着司机到后备箱拿行李。
  行李箱有点大,司机提到门口,不方便进去。
  偌大的客厅,开着灯,安安静静的,一个人也没有。
  霍沉鱼看看大行李箱,弯腰准备自己提。
  陈邪先一步拉过去,自顾自地往前走,低着眼睛没看她,心情也不好,语气冷冷淡淡的:“他们都睡觉了,我带你上去。”
  她执拗地伸手,要去拿自己的箱子,不跟他走。
  陈邪把行李箱放到自己背后,颓废的眉眼似乎有点不耐烦:“你怕什么?老子还能把你箱子吃了?”
  他要真能吃下去,她也没有意见。
  而且他哪只眼睛看见她是在害怕。
  “我没怕。”霍沉鱼说话声音又冷又娇,没有情绪,说完把唇抿得紧紧的,还是绕过他要去拿行李箱。
  陈邪伸手,拦在她腰前,像是要搂她,又没有贴上,虚虚地放在半空中,烦躁地问她:“你生气了?”
  话是疑问句,但语气很肯定。
  霍沉鱼怕他再动手动脚,就停住,忍了忍,告诉他:“你之前答应过,不勉强我,你说话不算话。”
  她上次来陈宅找陈湘的时候,他就答应了她的,可是一直出尔反尔。
  “老子想你早上多睡一会儿也不行?”陈邪气笑了。
  “我不想住你们家。”
  “那我住你家也行,只要你不介意。”
  她当然介意。
  霍沉鱼头疼,她的重点是不想跟他住在一起,而不是住谁家。
  陈邪明明知道,故意装不知道,非要跟她在这些细枝末节上绕,好像多跟她绕这么几句,他就心满意足了似的。
  现在时间很晚,霍沉鱼有点困,提不起精神跟他争论,安静了片刻,推开他的手臂,说:“算了,上楼吧。”
  卧室在三楼,隔壁就是陈邪的房间,这个安排非常有心机。
  陈邪打开门,把行李箱放进去,霍沉鱼跟着往里走。
  卧室里没开灯,极其昏暗,她靠着楼道上一点光亮找开关。忽然陈邪半个身子压过来,几乎把她压在墙上,他的身体仿佛一团巨大的阴影慢慢逼近,神情看不清楚,只能看见他野兽一样蠢蠢欲动的眼睛。
  两个人身体和脸瞬间贴紧。
  安静的卧室里,她听见彼此心跳加快。
  霍沉鱼屏住呼吸,不敢动作,有点惊慌地问他:“你干嘛?”
  陈邪很想下流地说个“干”字,又怕惹她讨厌生气,后槽牙紧了紧,忍住骚话,手上随随便便一摁,卧室里一下明亮起来。
  他眼神有点晦暗,平静地说:“开灯。”
  开灯为什么凑这么近,绕过她不行么?
  有病。
  霍沉鱼往后退了几步,远远地盯着他直起身,靠在门边,歪头问她:“要不要帮你整理行李?”
  “……不用,你走吧。”
  陈邪点头,真转头出去了。
  霍沉鱼松了一口气,急忙把门关上,打开行李箱。
  过了没十五分钟,有人不轻不重地敲门。
  霍沉鱼整理得差不多,刚把睡衣翻出来,准备洗漱睡觉,听见这个声音,皱了皱眉,过去把门打开一个小小的幅度,手还捏在门把上面,以便随时关门。
  不出所料,外面站的是陈邪。
  “还有什么事?”
  陈邪双手抱臂,问:“我饿了,叫厨房煮牛肉面,你吃不吃?”
  霍沉鱼愣了一下,没想到他竟然是问这个。刚才饭桌上,他的确只吃了她夹给他的几筷子菜,她不理他以后,他好像就没有动过,现在饿也很正常。
  她只想睡觉,不想再继续跟他纠缠了,就说:“不吃。”
  陈邪看着她,没说话。
  他不喜欢□□细太过的东西,所以平时夜宵也简单随便得很。但她可能不喜欢牛肉面这种东西。想了想,他又说,“那叫他们还给你做刚才那些菜?”
  霍沉鱼也懒得想他自己脑补了些什么,才说出这种奇奇怪怪的话,直接明明白白告诉他:“我不饿,什么都不吃。”
  顿了顿,又尽量隐藏住没有耐心的情绪,对他说:“你自己吃就好了,我很困,要睡觉。”说着,她还娇娇软软地掩着唇打了个哈欠,眼睛朦胧得湿漉漉的。
  她觉得她演得很逼真。已经不是在演了。
  陈邪淡淡地“嗯”了一声,转身下楼,才走两步,听见身后立刻响起轻轻的关门声。
  急不可耐。
  他没什么反应,走到大厅,坐在沙发上,沉默着抽烟。
  一根烟还没抽完,牛肉面做好端上来了,他把烟掐了,放到一边,拿起筷子,大口大口地吸进嘴里,姿势非常随意不羁,甚至称得上粗鲁。
  反正她也看不见。
  反正她看见了也无所谓。
  反正他就是这样的人。
  反正。
  陈邪越想越心里泛酸,吃不下去,面无表情扔了筷子,抽了张纸擦嘴,拿起脚上楼去洗漱了。
  阿姨来收碗,看见碗里还有一大半,不解地摇了摇头:很奇怪,平时陈少叫做宵夜,都能吃完的。
  半夜一点,霍沉鱼手机响了一下,陈邪给她发消息,很长很长一段,但她已经睡着了,不知道。
  过了一分钟,那条消息被撤回。
  第二天一大早,霍沉鱼迷迷糊糊地听见手机响,闭着眼睛乱摸了一阵,抓住手机,眯着一只眼摁了接听:“喂?”
  “小沉鱼,还没起呢?”文仪的声音。
  霍沉鱼抱着被子翻了个身,不想起床,懒懒地说:“嗯。”
  “八点半了,快起来,今天咱们去逛街。”
  “不行呀,我得——我最近一段时间都有事要忙。”她怔了怔,想起她要跟着陈邪做护身符,一惊,立刻坐起来,急急忙忙去洗手间,把手机摁了扩音,放在洗手台上,开始洗漱。
  “你忙什么呢?难道你也要出道了?”
  霍沉鱼听见她说“也”字,奇怪地问:“谁要出道?”
  文仪说:“盛翘啊。季夏你听过吗?算了,你刚回国,又不关注娱乐圈,肯定不知道。她是现在还挺火的小花,流量演技都有,本来已经跟一部名导大制作电视剧签主演合同了,昨晚上突然收到消息,弘大影视要用这部剧捧一个新人,让新人做一番女主,问季夏要不要演女二号。那个新人居然就是盛翘,还说一星期后就宣布出道。可以,我是真的佩服。”
  “你怎么知道的呀?你认识季夏?”霍沉鱼洗脸的手一顿,想确定一下消息来源的真实性。
  文仪说:“季夏我朋友。”
  那应该假不了。
  虽然书中弘大影视捧盛翘的时间,比现在晚了一年,但她穿过来,有很多剧情都改变了,盛翘提前出道,也不是不可能。
  本来她还没想到什么好办法,可以拿回光环,又没有后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