惨绿的灯光下,当中放着一张优雅古朴的大理石餐桌,餐桌中间摆着一大簇纸扎的玫瑰花,娇艳欲滴,好像死人用来祭奠的花圈似的,只是惟妙惟肖,要不是没有任何香味,任何人都会以为,这是真正的玫瑰花。
大理石餐桌的两边,分别有两人笔直地坐着,而主餐桌的位置,也坐了一人,每个人的脸上,都冷冰冰的仿佛死人似的,惨白的脸庞,乌青的嘴唇,被惨绿的灯光映射,头发胡子都透露出一股死寂之意。
餐桌上,铺着雪白的餐巾,每个人的面前,都有两三样精致的西餐主食,高脚酒杯之中,盛放着猩红的液体,看着就好像鲜血似的。
任何人看见这样的情景,都难免毛骨悚然,王小石却嘻嘻一笑,觉得很有趣,这劳什子阎王宴,跟化妆舞会似的,没有想到,逆唐的家伙,吃顿饭都这么讲究。
杨纤纤轻轻站住,眼光看着对面主餐桌那人,按照古老的门户规矩,施了一礼:“原来是唐哭师伯,师伯安好,为了对付我一个晚辈,竟然摆出五鬼送葬大礼,我可受不起。”
这么一个粉妆玉砌的小丫头,怀中还抱着一个天真无邪的孩子,却在这么诡异的场合气定神闲,怎么看都透露出一股诡异的意味。
王小石站在杨纤纤的身后,看着主餐桌那人,却是个侏儒,一张脸犹如婴孩一般稚嫩,身材不超过九十公分,却留着两撇浓黑的胡子,就好像鸡蛋壳上,用毛笔画上去似的。
这么一副尊容,不少人看见,只怕第一时间就会笑出声来,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王小石看着这么一个家伙,心头的危机感,却沉重得仿佛灌满水银一般,竟然笑不出声来。
他本能的感觉到,这个名叫唐哭的家伙,身上浓重的杀意,死在他手中的人,只怕超过千百个,这样的人,哪怕他的脸长在皮股上,也不会让人觉得滑稽,只会觉得可怕。
“哼,如果你受不起五鬼送葬的话,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人受得起这份大礼了,如果我没有说错的话,这个月初十四,你就要回到唐门举行唐门大礼,正式继承唐门掌门之位了吧?”
唐哭死孩子一般乌紫的嘴唇,上下开合,发出尖锐的声音:“师姐就喜欢这样胡闹,我唐门千百年来,从不和官场衙门的人打交道,你一个军部少将,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如果当了我唐门门主,岂不是让人笑掉了嘴巴?”
杨纤纤小嘴一撅:“唐哭,叫你一声师伯,是我杨纤纤尊老爱幼,懂得礼数,也显得我师父教徒有方,但是你别蹬鼻子上脸,给点阳光就灿烂。”
“你别忘记了,逆唐已经被我师父赶出唐门,不配以唐门子弟自称,你一大把年纪,年纪都活在狗身上了,难道已经年老糊涂,忘记了这事?”
“你.......”
被赶出唐门,是唐哭毕生之恨,唐哭被她血淋淋地撕开心头伤疤,顿时勃然大怒,眼眸之中好像要喷出火来:“就连你师父也不敢跟我这么说话,小丫头休得放肆!”
杨纤纤不屑地扁了扁嘴巴:“在我的面前,你就别倚老卖老了,你要是二十年前的唐哭,自然是我杨纤纤师门长辈,我敬你重你,都是应该的,可是你带领逆唐,这些年来,都干了什么?”
杨纤纤伸出白嫩的指头,指着唐哭:“十年前,逆唐为了投机药品生意,在两广地区投放飞典病毒,然后病毒在全国蔓延,给华夏百姓,带来了深重的灾难。”
“同样为了销售囤积的药品,七年前,你制造了g201病毒和f104病毒,导致大批牲口和家禽感染,然后蔓延到普通老百姓,从而造成无辜百姓惨重的经济损失,据我所知,一年前发源于非洲,然后在全世界范围内蔓延的伊波拉病毒,和逆唐也脱不开关系吧?”
“嘿嘿,唐哭,你长本事了,为了钱不但出卖自己的良心,你出卖了自己的祖宗,想想这些年来,你逆唐的所作所为,你还有脸自称唐门弟子吗?”
唐哭怒极而笑,声音阴测测地让人听得脊背发凉:“我配不配成为唐门子弟,你还没有资格评定,我唐哭对唐门忠心耿耿,所作所为,都是为了振兴唐门,让潜伏千年的唐门雄霸天下,这些大事,你这种乳臭未干的小丫头,知道个屁!”
他尖锐的声音忽然变了,变得低沉而又缓慢,稚气的嘴边,露出狰狞的笑意:“不过,我也没打算和你说明白,既然你接了五鬼送葬令,今天晚上,就别想离开这里,杀了你,我再回川逼迫唐老太太退位,请!”
杨纤纤鼻子之中哼了一声,缓缓地走到大理石餐桌前,大马金刀地坐了下去:“就凭你们,想杀了我杨纤纤,你做梦,来吧。”
唐哭脸色阴沉沉地不再说话,一挥手,左边一个脑袋上长肉瘤的汉子,站了起来,脸上带着虚伪的笑意:“小师妹惊采绝艳,我们都很仰慕,这么凉的晚上,来杯热茶暖暖身子吧?”
他说着,拿起桌子上一个陶壶,微微一倾,只见茶水倒了出来,颜色青碧可爱,热气腾腾,然后恭恭敬敬地抬到了杨纤纤的面前:“小师妹,请。”
唐哭和其他逆唐弟子看着这一幕,人人的脸上,都露出狞恶的笑意,在碧油油的灯笼光华下,就好像森罗殿前,索命的鬼差一般,每个人都目不转睛地看着杨纤纤脸上的神色。
王小石嘴中含着丹药,看着这一幕,知道那肉瘤男倒的茶水,只怕不是什么好东西,里面一定藏着剧毒,看着杨纤纤气定神闲地接住杯子,凑近嘴唇,不由得暗暗着急。
杨纤纤哼了一声,五指犹如兰花,持住酒杯,一仰脖子,将满满一杯茶,倒进口中,然后添了添嘴唇,淡淡地道:“绝命子,金藤子,悟道草再加鹤顶红,这黄泉茶的味道不错,只可惜没有什么毒性,唐老三,你跟着唐哭这个废物这么多年,就学了这一点本事?”
唐老三看着她一口喝下自己调制的毒茶竟然面不改色,黑沉沉的脸上又黑了几分,看着杨纤纤的眼神,又是惊骇,又是不敢置信,还带着隐隐的恐惧。
“哼,废物!”
唐哭稚嫩的脸庞,一阵抽搐,阴毒地瞅了唐老三一眼,唐老三吓得身子一颤,随即鼓起了勇气:“杨纤纤,你别猖狂过早,这只是阎王宴的开胃茶而已,谁胜谁败,还不知道呢。”
杨纤纤微微一笑,纤手轻轻一拂,明明在唐老三手中的陶壶,就好像变戏法似的,到了她的手中:“既然你给我划下道儿了,我也送你一杯茶吧。”
她说着,柔若无骨的小手,按住陶壶,依样画葫芦倒了一杯茶,递给唐老三:“请。”
唐老三身形一颤,牙齿咬住下唇,方才忍着心头的恐惧,接过杨纤纤递过来的茶杯,看着茶杯之中青幽幽的茶水,却迟迟不敢将这一杯茶喝下去。
杨纤纤不屑地哼了一声,抬头看着唐哭,淡淡地道:“逆唐的人,不会连自己的茶都不敢喝吧,就就副鸟样,也学人家摆阎王宴?”
唐哭脸上的稀稀疏疏的眉毛一竖,瞪了唐老三一眼,淡淡地说:“老三,喝了那杯茶。”
他的声音很平淡,可是听在唐老三的耳朵中,却充满了威胁之意,心中一颤,知道自己如果不听话的话,受到的惩罚,只怕比这黄泉茶更厉害十倍百倍。
茶叶里面的毒,是唐老三自己配制的,自己有解药喝下去也没什么关系,让唐老三忌惮的是,陶壶经杨纤纤的手一转,不知道杨纤纤有没有在茶叶之中搞鬼?
杨纤纤被誉为唐门百年来第一天才,也是唐老太太唯一的传人,说到用毒手法,唐老三自知万万不如她,只是仗着唐哭在此坐镇,这才率先发难,想给杨纤纤一个下马威,可是却没有想到,被杨纤纤转身就将了一军,把自己陷入这么尴尬的境地。
他心中叫苦不迭,早知道杨纤纤这么深不可测,自己就不该愚蠢地站出来发难,他看着师父唐哭越发阴沉的脸色,心中更是畏惧,只得一咬牙,将杨纤纤递过来的茶水,一口喝下。
杨纤纤看着他喝下茶水,好像看死人似的,冷冷一笑:“唐哭,你手下这些窝囊废,不但是废物,还是蠢货,我杨纤纤的茶,他也敢随便喝?”
唐哭的脸色顿时一变,就看见唐老三脸色剧变,黑黝黝的脸庞,忽然变得乌青,舌头肿胀,从嘴唇中伸了出来,就好像一条死蛇。
他咽喉之中格格作响,紫黑色的鲜血,顺着嘴角汩汩流出,身子却好像僵尸似的,直挺挺地站立不动,只是左手扼住自己的咽喉,两眼翻白,嗓子眼中发出模糊凄厉的音节:“师父.......救我........”
王小石在一旁看得惊心动魄,原来这就是所谓的阎王宴,你喂我一口毒药,我喂一你口毒药,看谁把谁毒死。
特么的,这种比拼,比真刀真枪吓人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