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马先生,您就算打死我,我也必须告诉您,甲板上的这种东西,不是您以为的那种臭虫或海星之类,您要是再晚来一会,我真得要在桅杆上吞枪自杀了。”
此时的杜莫,虽然哭得很厉害,但他的态度非常坚决,在对问题的认识上与我毫不让步。他一个二十多岁的非洲小伙子,而且又是杀过不少人的海盗强兵,再怎么样也不会被几条从溶洞缝隙里爬出来的臭虫吓得哭鼻子。
“好了,别说话。你在桅杆上坐稳了,我这就上去救你。”我语气稍稍缓和,一边安抚着杜莫,一边准备抓着绳梯往上爬。
“别别别,追马先生,我求求您了,你千万别这么上来救我。不然,您非但救不了我,自己也得搭上性命。您赶紧回到船上,听我好好跟你说一些方法。”
杜莫几乎急得要从桅杆上往水里跳,他像一只抱住飞机腿悬在高空的猴子,扭着黑脸对我使劲儿哀求。
“好好好,你别激动杜莫,我听你的。你一定要抓牢桅杆。现在海魔号里没人,附近就咱们俩,你大可放心,我只要把你救下来,咱们就可以离开这里了,我带你去拿好多钱,真的,我有好多财富。”
我的话刚一说完,脚下的小快艇突然剧烈的震动一下,周围水花四溅,我险些跌下墨缸一般黑暗且深不见的水中。但我随即心中明白,小快艇下面有东西,而且能把一艘小房子般大小的快艇顶撞到这种地步,肯定不是什么小体积的活物。
“噢!天啊,追马先生,您一定要小心,那些水鬼有胳膊,一旦抓住您的脚踝,会立刻拖入千米深的水底。”
蹲在甲板桅杆上的杜莫,虽然看不清楚我在下面的小艇上发生了什么,但巨大的水花和噪音,却惊得他向我大声呼喊。
我急忙挪动了两步,看看自己的脚下,有无杜莫所谓的水鬼的胳膊。可忽然之间,我感觉脖子里一凉,一股肉乎乎的东西,正试图从后面缠绕住我脖子。
我的大脑翁一声响,心中暗叫不好,悬鸦这个家伙,难道在这种时候醒来,挣脱了绳索想从背后袭击我。刻不容缓,我右手嗖地一下拽出左肩头的匕首,左手一把掐住脖子上缠来的攻击,随即刀锋外翻,唰的一刀挑割上去。
这一刀若划在悬鸦手腕上,绝对要把他的手筋斩断,可就在匕首攻击出去的瞬间,我的脖子右侧,随即传来一阵钻心剧痛。
“呃呀!嘶……”我咧着嘴角儿,龇露出愤怒的牙齿,毅然狠狠地割出了一刀,脖子上的东西,随即被我斩断。我急忙用握刀的手往疼痛处摸了一下,一滩热乎乎的血液,顺着我的脖子流了出来。
我心里很清楚,这不是对方的鲜血,而我自己脖颈血管儿破裂溢出来的血浆。我左手掌中抓着割断的残骸,能感觉出这并不是什么人手,而是一团类似硅胶的软体,不仅黏黏糊糊,而且夹带着腥臭。
当我向右边一侧身子,彻底扭过脸来回望的时候,小艇底部再次被沉重撞顶了一下,船身四周水花飞溅。
“砰砰砰,砰砰砰……”杜莫蹲坐的桅杆上,持枪打出数条炽烈的火线,嗖嗖钻入我身旁的水里。“追马先生,快上甲板,小艇要沉了。”
杜莫十万火急地喊着,从他的话语里,我能清醒地意识到,杜莫这次不是在危言耸听,他仿佛已经模糊看到,我此刻脚底下的水里,到底游来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而我也已经看到,一条巨大的黑影,在小艇周围快速游窜,由于我刚才挥刀割伤了它,此时这个庞然大物显得尤为狂躁。
此时此刻,我也大概知道,自己遇上了哪种麻烦。杜莫在高处的桅杆上猴急地叫着,我心里更是焦急到了极限。
甲板上面,已经爬满了许多危险的不明生物,就算我拼上一把,硬往海魔号上攀去,可被击昏后捆绑着的悬鸦,非得随着这艘小艇沉入水底。
悬鸦现在不能死,他手上还攥着伊凉和池春的命,所以在这种紧要关头,我不仅不能把这个家伙丢弃,还得冒险带他一起逃躲。
悬鸦在卸载小艇准备离开海魔号时,也拎了两桶汽油做备用燃料,于是我用匕首快速撬开油桶的盖子,将里面的汽油倾倒在小艇船沿的凹槽内,接着就掏出屁股后面的手枪,对准注满汽油的金属船舷开了一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