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咱们快些渡河吧,你们到船上吃,天色就快黑了。”四个黑黝黝的小家伙儿,稀里哗啦踏进浅水,纷纷跳上了木船。
这尾木船比我在望远镜中看到的要大,我和杜莫把两个背包放在船中间,彼此均匀地坐开,小女孩儿和最小的男孩儿各自坐在我和杜莫的腿上,我俩一人一支木浆,朝朱巴河中央划去。
船吃水很深,河面与船舷不足二十公分,杜莫长舒一口气,得意地向我耸了一下脑袋,哼唱起只有他自己才听得懂的部落小曲儿。
两个大点儿的黑人男孩儿,蹲在行李左右,他们这会儿,手里还剩半包儿饼干,互相看着对方嚼动的嘴巴发笑,一味的开心让他们忘记了堤防,渔船上两支磨得发亮的ak-47步枪,已经暴露地搁置在了船舷底下。
如果这时,我想拿回那半包饼干,只需伸出两张粗糙大手,掐住小哥儿俩枯瘦的脖颈,向着舷外一轮,他们就得飞出二三十米,浮在水面呜哩哇啦乱叫。
即便不拉过他们随手放在船上的ak-47步枪对其扫射一番,鳄鱼也会寻着波动很快泅来,把他们几个消化掉。
如此一来,也能减轻船的负担,加快航行速度。可他们只是些天真烂漫的孩儿,和我以及杜莫小时候一样。
“河对岸是不是比洛城?我到那里之后还会回来,下次带更多的饼干儿分给你们吃。”杜莫假装认真地说。
四个孩子都睁大惊愕的眼睛,纷纷望向杜莫,小女孩儿急忙摆手,告诉他要去的地方不在对岸,而是在上游。
杜莫顿时装出满脸失望,几乎快要流出眼泪,以此博得几个小黑孩儿的同情心。我心里不由得冷冷一哼,这家伙对几个孩儿撒谎都弄得这么做作。
两个蹲在木船中间的黑人小男孩儿开始收网,他们的木船后面,拖着一条五十米长的粘网,网的末端拴在一块浮木上,那些成人手指般大小的鱼儿,成群结队游到河面时,看不到这种丝线纤细、网眼儿浓密的捕网,只要撞到上面,腹部鱼鳍便挂在网上。好比汽车冲进了窄胡同儿,挤在里面倒不出来,也冲不过去。
年纪最小的男孩儿和女孩儿,帮助两个缓缓收网的哥哥摘下网上挂住的小鱼,高兴地放进草篓。“哇塞!你们伙食也不错嘛!”杜莫看到活蹦乱跳的白磷小鱼,更加高兴地说。
女孩告诉我们,他们捕鱼不是自己吃,三天之后捕满了两个草篓,便拿到比洛城出售,换些生活必须品回家,或者换些更能抗饿的食物回去。
“那咱们不正好去比洛城吗?”杜莫兴奋地问女孩。小姑娘眨巴了一下眼睛,又看了看两个年长的哥哥,顿了半天才说,上游的鱼太少,草篓装不满鱼,去了比洛城也换不到钱。
杜莫把女孩的话翻译给我听,我嘴角儿立刻泛起一丝笑意。“你告诉他们,径直送我们到比洛城,我包里还有很多饼干儿,路上可以继续分给他们吃。并且,到了比洛城,他们不需要靠卖鱼换钱,想买什么生活必须品,你我帮她支付。”
四个黑人小孩儿听完杜莫的话,彼此瞪着既兴奋又有些疑惑的眼睛。我没有说话,继续用力划着木浆,希望趁着夜色安全赶路,早点到达比洛城。
“你们卖掉两个草篓的小鱼儿能获得多少钱?”杜莫见几个小孩儿犹豫不决,忙笼络他们的心思。年纪最大的黑人小男孩儿,憋着脑门儿寻思了片刻,告诉杜莫说,至少换到100个先令。
杜莫听完哈哈大笑,脱掉一只皮靴拽出了那卷绿油油的欧元。“呶!看看,这是什么,没见过吧,我告诉你们,这一张绿钞票可兑换五百万先令,我有这么多钱,你们有什么好担心。”
几个孩子并未见过欧洲货币,所以,他们对此并不敏感,只是童心里充斥着一些好奇与向往,纷纷露出雪白的小牙发笑,继续低头侍弄手里的渔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