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夜璃渊的脸色更难看了，楚婳忙转移话题道：“一直这么干坐着也无济于事，不如还是先回府吧。”
如果注定要死，她至少要先回侯府看看爹娘！
太后一听说她要走，就怎么都放心不下，“走什么？就在这里休养，让太医们都候着就是了。”
“婳婳，你还是听皇祖母的吧。”
夜璃渊也不想让她离宫，毕竟下蛊的人还没抓到，外面人多眼杂，万一有看护不利的时候再出点什么事，那样的情况他连想都不敢想！
至少在皇祖母这里，有太医们时刻看护着，他还能放心一些。
楚婳看着周围一个个关心她的人，张了张口，最终还是没把想要离开的话说出口。
由于她留在了慈安宫，萧彦博和萧琰便也跟着留了下来。
转眼到了除夕那日。
夜璃渊和项书连日来，派出了无数的眼线去查，却还是没有什么头绪。
原本，今夕是举家团圆，守岁的日子。
但因为楚婳生病，整个端王府里都冷冷清清的，没有半丝过年的氛围。
皇宫里，正在举办家宴。
凝重的气氛，冲淡了新年的喜庆。
夜璃渊放下酒杯，黯然离席。
佟慕雪见了，赶忙找个借口跟了出去。
“阿渊，你等等。”
为了今晚，佟慕雪特意打扮过，可以说今晚的她比以往更加地光彩夺目。
原本希望夜璃渊能够看到她的美，然而，从始至终他都没有往自己这边看一眼，这种情况是从前从来没有过的。她忽然发觉，他们之间是真的回不到过去了。
这种感觉让她觉得恐慌，鼻子酸酸的就要掉下泪来。
不过，最终还是忍住了。
夜璃渊走出一段距离才听到身后有人叫他，顿住脚步一转头，就见佟慕雪衣衫单薄地站在身后。
漫天的小雪中，显得楚楚动人。
可夜璃渊再也欣赏不来她身上的美了，有些心不在焉地问道：“找我有事吗？如果没有什么急事，就快回去吧。天寒地冻的，小心着凉。”
“你还会关心我着不着凉吗？阿渊，你是不是……”
佟慕雪红着眼圈，下意识地就想埋怨他两句。
可话还没有说完，夜璃渊就打断她道：“我们毕竟从小一起长大，自然不会看着你这样站在雪里还无动于衷。不过，仅此而已，你不要多想，快回去吧。”
说着，他转身就走。
佟慕雪见他居然真的就这样走了，提着裙摆拦在他的面前，愤然道：“什么叫仅此而已？你果然变心了，是不是？楚婳到底有什么好，你居然因为她背叛了我们之间的感情？反正她都是要死的人了，你为什么还要在她的身上浪费感情？她能给你什么？她什么都……”
“你怎么知道婳婳要死了？”夜璃渊猛得抓到了重点。
他下意识地扣住了她的双臂，质问道：“你一定知道什么？！”
“你弄疼我了！”
佟慕雪想要挣开他的钳制，可疼得眼泪都出来了也没挣脱开，羞愤之下，道：“你想知道吗？可我偏不告诉你！”
她现在有种冲动，就是什么都不管，就看着楚婳在那里等死。
这时，扮做她的婢女进宫的佟思雨见了，上前道：“王妃，你不是有话要对王爷说吗？这里人多眼杂，不如换个地方吧。”
她好不容易盼到这一天，绝对不能让佟慕雪坏了她的好事！
闻声，佟慕雪顿时醒过神来。
想到佟思雨身后的那些人，她只得按照她所说，看向夜璃渊，“我确实是有事要跟你说， 你就算要走，也不用急在这一时半刻吧？到御花园去走走吧。”
夜璃渊拧了拧眉，显然有些犹豫。
他现在满腹心思都在楚婳的身上，不愿意在外面浪费时间。
在他看来，如今的佟慕雪已经不是从前的那个慕雪了。
可在佟慕雪看来，自己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他居然还在考虑，一颗心当即就寒透了。
委委屈屈地道：“你放心，不会耽误太长时间。”
“嗯。”
夜璃渊沉吟了片刻，抬步朝着御花园的方向走去。
佟慕雪紧跟在他的身后，两人一路无话。
刚一走进御花园，夜璃渊就开口道：“这里很安静，有什么事就说吧。”
“……你一定要这样吗？只是说说话，都让你这么不耐吗？”
佟慕雪咬了咬唇瓣，红着眼圈，眼神中满是控诉与幽怨。
但想到什么，她很快就平静了下来，吸了口气道：“就走到前面的假山吧，那里方便说话。”
话落，便先行朝着假山走了过去。
见状，夜璃渊只好跟上，想着早点儿脱身便能早一点儿回去。
谁曾想，他刚刚站定，一直跟在佟慕雪身后的佟思雨便走上前来，望着他道：“璃渊哥哥，你可还记得我？”
“思雨？”
“是啊，原来璃渊哥哥竟还记得？思雨真的好开心呢。”
佟思雨说完，转头看向佟慕雪，冷声道：“姐姐，你可以走了，有些话，我想私下里跟璃渊哥哥单独说。”
“……”
佟慕雪本不想走，但面对现在的佟思雨，她还是有些顾忌的。
虽然不甘心，但还是转身离开了御花园。
等到她走后，佟思雨才转回来看向夜璃渊，撕下了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了一张陌生的脸庞。
这张脸是她用万蛊噬心的痛苦换来的，格外珍惜。
夜璃渊望着面前那张完全陌生的脸，以及那双眼睛之中透出的怨恨与不甘，一时间心里五味杂陈。
没想到不过短短时间，一个人竟能发生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
无关容貌，而是给他的一种感觉。
再也看不到曾经的天真烂漫，完全是一副被仇恨所吞噬的模样。
透着些许的疯狂。
佟思雨见他不语，一步一步上前，眼底涌动着什么，问道：“璃渊哥哥，这张脸好看吗？比起从前的我如何？你可知道，我为了它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璃渊哥哥，当日在崖边，你为什么宁愿同楚婳一起死，却将我抛在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