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婉云听到轱辘转动的声响，转头看去。
见楚婳回来了，她顿时哭得更卖力了。
楚羿山被她和楚馨哭得脑仁直疼，拧了拧眉，冷声道：“别哭了！哭哭哭，哭能解决问题吗？”
祝婉云和楚馨相视一眼，慢慢止住了哭声。
楚羿山见两人还抽抽搭搭的，看向出现在门口的楚婳，道：“婳儿，听说，你今日和馨儿一起出府，去碧水轩了？你妹妹说，小王爷拿她当人靶来的，是不是有这么回事？”
楚婳并没有否认，点了点头。
楚馨见她点头，委屈巴巴地道：“爹，您看，女儿没有说谎吧？也不知道我到底是哪里惹到了姐姐，姐姐竟要这样拿我撒气。我一个人丢脸倒也就罢了，可现在丢的是咱们武安侯府的脸，是爹爹的脸啊！”
“是啊，老爷！王妃若是对馨儿哪里不满，完全可以当着大家的面说出来。就算妾说不上话，还有老爷在！再怎么样，也不该连累了咱们侯府的名声啊！”
祝婉云越说心里越恨，气得浑身发抖，“这眼看着，二小姐也快要到谈婚论嫁的年纪了，可这么一来，谁还会上门求亲啊？”
呵。
是谁求着楚馨去凑热闹的么？
自己女儿安的什么心思，她做娘的会不知道？
楚婳见这母女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已经快要将她说成十恶不赦的大恶人了，凉凉的道：“说完了吗？说完了的话，我也有些话想说。”
楚羿山颔首。
如此，楚婳方才划着轮椅，停在楚馨面前，淡声道：“二妹，你哭得这么伤心，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这个做长姐的欺负了你。但真相如何，你比我更清楚！”
楚馨眼神委屈，脸上更无半点尴尬之意，抽抽搭搭的小声道：“我当时就险些就没命了……”
楚婳挑起眉，突然笑了，一瞬间明白了为什么原主会受她蛊惑。
这样温顺柔和的姿态，这样乖巧可爱的面孔，又唱念俱佳，任谁看了都要赞一句纯良。
原主那样的性子，被骗再理所当然不过了。
但她不是原主，她的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那我就只说了！第一，是你央着我去参加书会的！第二，是小王爷要拿你做人靶，这罪名与我无关！你现在说我是为了拿你撒气，你可有得罪过我？若是没有，我撒的什么气？”
她无情的话语，像是一巴掌，狠狠的打在了楚馨的脸上。
之前编排过的话都被推翻了，楚馨一时语塞。
楚婳眼底一片冰凉，寒声道：“我问完了，既然你无话可说，那我可就要问你了！”
“有据我所知，这碧水轩的书会，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去的！听说，有人专程给你来送了帖子？是谁送来的？”
“是……是……”楚馨眼神闪烁，吞吞吐吐。
祝婉云意识到此事恐怕没有那么简单，心里“咯噔”一下。
楚羿山一见小女儿退缩，就知道里面肯定是另有隐情，当下十分生气。
刚刚被她们母女俩哭得心烦，许多事都没有想透彻，现在发现了蛛丝马迹，肯定不能放过。
他的脸色沉了下来，望向楚馨，斥责道：“馨儿，是你央着你姐姐陪你去碧水轩的？难道你不知道，她腿上有伤，行动不便吗？！”
几个儿女中，楚婳是最像他的，即便做错了事，也敢担当，而不是做错了事还佯装无事发生。
越是想到这些，他越是厌憎搬弄口舌是非的小女儿。
楚馨张口结舌，下意识地望向了祝婉云，希望她能帮帮自己。
祝婉云默了默，对楚羿山柔声道：“二小姐也是小孩子心性，不懂事。虽说她不该央着王妃去碧水轩，可那也要王妃自己愿意去才行啊。”
“听云姨娘这个意思，倒是我的不是了？”
楚婳嗤然一笑，“从小到大，妹妹一向深居简出，相熟的千金寥寥无几，且我都认识。不知道，妹妹什么时候竟然和礼部尚书家的嫡女交好了？那帖子送到门房还不行，非要亲自送到妹妹的手上，真是好大的面子啊！”
“姐姐，你这是什么意思啊？”楚馨担心事情败露，情绪变得十分激动。
泪水从眼眶中滑落，她低声呜咽着，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眼神灰败，都快被逼死了……
都是自己的女儿，楚羿山都心疼，一时间倒不好发作了。
楚婳叹了口气，直截了当道：“事到如今，你还装傻？那我就索性说开了！你先是央着我去碧水轩，一进门，小王爷就差点用箭射到我。在场那么多人，小王爷偏偏谁都不射，谁都不针对，唯独要针对我，这事情是不是太巧了一点？”
楚馨身体颤抖，不敢看爹，强忍着恐惧道：“那……那也不能说明什么啊。”
楚婳冷声道：“那位礼部尚书家的嫡女，和荣王妃相交甚笃！你收了尚书家嫡女的帖子，我就被荣王妃当众为难了，这两件事难道没有关系？”
楚馨哑然。
楚羿山对这个女儿不免有些失望，但他想到这个家，实在是不想闹得太难看。
婳儿已经嫁了人，从此还要仰仗娘家人，可他年纪大了，还不知道有多少年的光景可以为婳儿撑腰。
所以，她不能失去姐妹之情，否则往后在那冷漠的端王手下……怎么讨生活呢？
楚羿山扬声道：“来人，把二小姐送回院子！从今天开始，不得踏出院门一步！也不准任何人进去探望！”
楚馨没想到不但没出了心里的那口恶气，反而把自己的自由给搭进去了，当下泪如泉涌。
她一边挣扎一边向祝婉云求助，“姨娘，你倒是说句话啊，姨娘！”
“爹，爹，您不能把女儿关起来！”
祝婉云心疼得湿了眼眶，有心想要求情，却被楚羿山给瞪得闭上了嘴。
知道侯爷这一次是铁了心要教训女儿，她赶忙跟了出去，对女儿嘱咐道：“不要再惹你爹生气了，你好好闭门思过，姨娘会找机会替你去求情！”
“姨娘……”楚馨心里又恨又怕，知道云姨娘也救不了她，只得含着泪点了点头。
楚羿山看着那母女俩离开了，转头望向楚婳，“婳儿，这一次，爹差点误会了你，是爹的不是。那小王爷就是个混世魔王，连皇上和成亲王都奈何不了，他没有伤着你吧？”
楚婳摇摇头，看向楚羿山，“爹，二妹和礼部尚书嫡女有来往此事，可大可小。其中的利害关系，您应该比我明白。二妹年纪小不懂事，我可以不跟她计较。但有些事，必须防微杜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