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苏深雪在想什么呢。
她在想约会时要穿哪件连衫裙。
犹他颂香刚在电话里说这个周末要和她约会。
矜持,要矜持。
拿腔拿调说:“我讨厌约会,第一讨厌的是首相和女王的约会,太乏味了。”
“太巧了,我也讨厌首相和女王的约会。”
“我第二讨厌首相先生和首相夫人的约会,首相的十六名保镖让人非常倒胃口。”
“怎么办,苏深雪,我们再一次撞巧了,”电话彼端犹他颂香在笑,是那种让她心痒痒的笑声,“那……犹他家长子和苏家长女式的约会,会不会好点?”
再好不过。
装模作样考虑一番,给出答复:“那就约会吧。”
挂断电话。
尖叫。
那声尖叫在这个周日午后显得尤为可笑。
海边茶屋,两点,犹他颂香没出现。
没事,这是大忙人,准时出现对他要求太高,迟到十分钟或许三十分钟属正常范围。
两点半,犹他颂香还是没出现,那就再等等。
三点,犹他颂香依然没出现,期间,苏深雪在心里把犹他颂香骂了个狗血淋头。
她已经想好三个刁难他的法子,就等他出现了。
混蛋,还不快出现,不然,就不止三次刁难。
四点,犹他颂香还没出现。
她孤零零坐在茶屋里,窗外是戈兰著名的情侣胜地。
透过窗,看漫步于沙滩上的情侣,男孩单车后面坐着女孩,单车在沙滩上碾出一个个心心相印的图案,浅海处,男人们和女人们在戏水,一排排太阳伞下,男人女人躺在太阳椅上,靠近茶屋的那对男女在忘我拥吻。
约会地点是犹他颂香定的,据说,是李庆州给的建议。
其一,这是戈兰热门观光区,大部分为外国游客,而沉浸于恋爱中的情侣们也不会去注意和你擦肩而过的男女是否面熟;其二,这里治安好,随处可见巡逻队,医院也近。
为这个约会,苏深雪可是做了不少功课。
今天带的是大号包,包重量不轻,包里有泳衣,她的他的,泳衣太阳帽太阳镜防晒油,怕他喝不惯外面的水,苏深雪还准备了犹他颂香喝惯的瓶装水。
四点半,苏深雪到柜台结账,用地是现金,你看,怕用卡结账会给两人惹来麻烦,她还准备了部分现金。也无需害怕被认出,厚刘海两用黑框镜,再加上化妆师一双妙手,克里斯蒂都没把她认出。
结完账,苏深雪还不死心,找了茶屋附近的地方,眼睛一刻也不敢离开茶屋。
一点,怕犹他颂香忘了约会的事情,苏深雪还以核对约会地点为名给他打了一通电话,电话里他也一再保证会尽快赶到约会现场。
五点,犹他颂香还是没出现。
不死心,苏深雪拿出手机,手机无一通未接电话,粗粗浏览了网页,过去几个小时,戈兰无任何突发状况。
所以……所以犹他颂香失约了。
失约理由?不知道。
按约定,何晶晶会在七点半来接她。
现在距离七点半还有两个半钟头,她可是好不容易才有这样的机会,身边无任何人跟随,人们不知道那背着大背包,打扮土气的女人就是这个国家的女王。
苏深雪决定趁这个机会好好玩玩。
一个人玩也是可以的。
买了饮料,对,就是那种被频频告知色素超标不能喝的饮料。
饮料配超大号汉堡,叉腿坐在海提上,大口大口吃。
吃完汉堡喝完饮料,苏深雪买了一张游乐场入场券。
谁说她不能坐云霄飞车!
云霄飞车从天空往陆地冲时,苏深雪大声尖叫,大声尖叫着“犹他颂香,以后不会了,以后不会和你约会了。”因为……太难受了,比老特拉福德邮票,比你答错全部测试题还要难受一百倍一千倍。
这说明什么呢?
老师,我知道答案的,这说明我更爱他了,比那个时候更爱他一百倍一千倍。
还说明什么呢?
还说明了,在经历不计其数的萌生与枯荣瞬间,一颗心再也承受不了负荷,当第一条纹理爬上眼角时,心,开始渴望有一个可以栖息的安静港湾。
云霄飞车坐了,怎么少得了旋转木马呢?
坐旋转木马一定要配抹茶冰淇淋。
旋转木马转一圈,手里的,抹茶冰淇淋少了一节;旋转木马转第二圈,抹茶冰淇淋又少了一节;旋转木马转五圈,手里的冰淇淋没有了,可旋转木马还在转着呢,她吃得太快了。
旋转木马停下时,苏深雪还坐在粉绿色木马上。
游乐场工作人员来到她面前,问她怎么了?
她说冰淇淋没有了,可旋转木马还在转动。
“就因为这样?!”工作人员一副大惊小怪的样子。
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按照计划抹茶冰淇淋会在旋转木马停止转圈才吃完,她讨厌什么也没干光坐着旋转,要是手里有个冰淇淋会好点,起码,她身边的那对男女不会像看傻子一样看她。
工作人员递给她一张纸巾。
“谢谢。”接过纸巾,想必她嘴角沾到冰淇淋汁了。
纸巾印上脸颊时,苏深雪才发现,她需要擦拭的不是沾于嘴角处的冰淇淋,而是满面纵横的泪水。
老师,那第一道爬上眼角的细纹太讨厌了。
低头,仓皇逃离。
还有点时间,苏深雪决定去看日落。
前往看日落途中,一场忽然而至的骤雨让街上的人忙着寻找避雨点,苏深雪觉得自己也应该和那些人一样,不然就太奇怪了。
跑几步,想起什么,苏深雪急急脱下鞋,把鞋紧紧护在怀里,可不能让雨点打湿鞋面。
因为,鞋面画着以她为形象的玩偶,她不敢保证雨水会不会带走鞋面上的玩偶,玩偶是陆骄阳画的,很特殊的一种存在。
今天,苏深雪第一次穿上陆骄阳送给她的鞋。
要找一个机会穿上陆骄阳的鞋并不容易,那么一家三口制作的鞋,一直不穿的话,会是一种辜负。
只是,脱下鞋,她就得赤脚走路了,但,现在,赤脚走在路上地是苏深雪不是戈兰女王。
是苏深雪,不是女王。
大步迈开。
一个旅游商店门口,苏深雪和一个人结结实实撞在一起。
这一撞,把她护在怀里的鞋撞落在地上。
顾不了那么多,捡起就近位置的一只鞋,想去捡另外一只——
有人先于苏深雪之前捡起另外一只鞋,是撞到她的罪魁祸首,鞋子要紧,从罪魁祸首手里抢走鞋,雨太大了。
把鞋重新护于怀里,苏深雪朝旅游商品点走去。
背后传来似曾相识的男声。
那个声音略带迟疑,在叫“苏深雪?”
脑子一轰,站停于原地,这是公共场合,她赤脚,这很不利,当务之急就是不承认,让那人误以为认错人。
苏深雪在旅游商品店门口找到避雨点。
刚站好,一抹修长身影正穿过一道道雨帘迎面而来,身影……很熟悉。
目光下意识间往下,苏深雪看到了熟悉的公主粉。
陆骄阳。
张了张嘴,却是什么也没能说出。
眨眼间,陆骄阳已经来到苏深雪面前。
那声“别来无恙,我的女王陛下”伴随一件往她身上罩的男式外套。
此时,苏深雪才发现自己浑身湿透了。
两人肩并肩站在屋檐下。
满世界的雨,他没问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她也没问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雨来得快,去得也快。
十几分钟后,天空放晴。
屋檐还在滴着水,落日余晖已经把大半个海平面染红,一茬茬身穿五颜六色泳衣的男女又把海滩装饰得五彩缤纷,街上重新变得热闹起来。
这片屋檐下,就只剩下他和她,她和他说“我要走了。”
陆骄阳挡住了苏深雪去路。
眼睛打着问号。
陆骄阳的目光落在她怀里的鞋上,苏深雪才想起她还赤着脚。
这是第二次陆骄阳给苏深雪穿鞋,即使她告诉他,她已经自己能系鞋带了。
穿完鞋,陆骄阳问她“为什么?”
没头没脑的话,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有鞋子不穿,为什么要赤着脚走路,为什么要走在这条路上,为什么要不穿鞋赤着脚走在这条路上还撞到了我身上?!”密西西比州小青年连串为什么问得又凶又急,眼睛也不客气,牢牢锁定在她脸上,大有一副要和她算账的样子,大有一副你不穿鞋走在这条路上就是大不是。
“啊?”这是苏深雪面对陆骄阳连串为什么只能回答出的。
似意识这样行为在一名女王面前是不敬,陆骄阳放柔声音:“为什么有鞋子不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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