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木善呢?”白苏墨心中微微打着颤。
白苏墨言罢,苑中马蹄声响起,却见托木善已驾了马车过来。
白苏墨心底才似吃下一个定心丸。
“托木善!”陆赐敏喊了声。
白苏墨见托木善笑了笑,一手撑着马车,一手拎着缰绳,应是受了伤。
“走。”茶茶木难得如此简单利索。
白苏墨愣愣点头,竟也忘了问要去何处。
茶茶木俯身蹲下,身上的雪鹰扑了扑翅膀,“嗖”得一声蹿出屋外,直接展翅扑向空中盘旋着。
而茶茶木俯身蹲下后,抱起陆赐敏,轻声道:“托木善受了伤,我抱你。”
陆赐敏听话点头。
许是早前太过紧张,起身时,竟有些脱离,幸亏白苏墨扶住他。
“茶茶木?”白苏墨觉得何处不对。
他笃定:“没事,快走。”
这村落已经暴露,并不安稳。
茶茶木和托木善能两人应付,足见对方来的人并不多,更许是先来试探的人。
白苏墨不再迟疑。
只是上了马车,陆赐敏趴在她腿上,问:“苏墨,你怕吗?”
破天荒,她应道:“怕。”
陆赐敏眨了眨大眼睛,似是也有些沮丧:“苏墨,坏人要杀我们,爹娘是不是就不能来接我们了?”
白苏墨怔了怔,她竟忘了这一出。
原本许是钱誉后日便会来了,眼下……
白苏墨心底微沉,陆赐敏却睁着大眼睛望着她,似是在等她回答,像是寄托一般。
白苏墨嘴角勾了勾,应当:“能,但我们得先寻一处安全的地方。”
小孩子特有的打破砂锅问到底,“那苏墨,哪里是安全的地方?”
白苏墨指尖顿了顿,虽摇头,却安抚道:“我想茶茶木和托木善一定知道。”
陆赐敏最相信托木善,白苏墨说完,她便跟着点头。
马车外,茶茶木和托木善不知道在用巴尔话说着什么,白苏墨没有出声相扰,陆赐敏拥她:“苏墨,我方才都吓哭了。”
白苏墨笑:“我亦吓到了,只是没哭。”
陆赐敏叹道:“苏墨,我亦想像你这般勇敢。”
白苏墨莞尔:“你已很勇敢,我是不敢哭。”
陆赐敏噗嗤笑出声来。
孩童的天性便是如此,想哭哭,想笑笑,一切随心。
白苏墨揽紧她,头靠在马车一侧,小心斜靠着。应是顾及她身孕的缘故,马车行得不快,亦不颠簸,午后的阳光依旧有些刺眼,她护着陆赐敏,心底忽得沉甸甸,又空悠悠。
……
过了许久,马车缓缓停下。
白苏墨远远望去,是连镇。
竟已到连镇了,白苏墨意外。
她记得早前在地图上看过连镇的位置,连镇的位置特殊,四通八达,是苍月北部鲜有的有水路交通的小镇。交通枢纽之地,多汇聚四方之人,通八方位置。
这样的小镇防守不重,但往来的人.流却多。
马车缓缓停下,茶茶木掀起帘栊入内。
马车内早前备了替换的衣裳,眼下,他与托木善身上皆是血衣,城门口会被盘查,衣裳需换下来。
白苏墨唤醒怀中的陆赐敏,轻声道:“赐敏,我们先下马车。”
陆赐敏迷迷糊糊中揉了揉眼睛,还是仍由白苏墨牵着下了马车。
下车时,白苏墨见托木善的唇色有些泛白。
左腹的衣裳似是被血迹浸透。
“托木善!”白苏墨先前的淡定似是在这一刻有些失控,伤成这样,这一路如何过来的!
托木善扯着泛白的嘴唇,笑了笑,“白苏墨,镇里有大夫。”
白苏墨微楞,还是颔首。
他二人先后上了马车换衣裳,陆赐敏在一次轻声问道:“苏墨,我们到哪里了?”
白苏墨应道:“连镇。”
陆赐敏继续问:“到了连镇就没有坏人追我们了吗?”
白苏墨怔了怔,一时竟不知道当如何回答才好。
茶茶木已换了衣裳下马车。
白苏墨牵了陆赐敏上前,陆赐敏应是忘了先前的话,复向茶茶木问道:“茶茶木大人,我有些饿了。”
茶茶木和白苏墨才都想起晌午时候本是还宁静祥和得闹着要吃鱼,后来生了变故,眼下也都将近黄昏了。走得急,马车内没有旁的吃得,赐敏是应当饿了。
茶茶木抱起她,指着前面的镇子,道:“看到前面的镇子了吗?”
陆赐敏点头:“是连镇,方才苏墨说的。”
茶茶木看了看白苏墨,又朝她道:“到了镇子里,我们就去吃东西好不好?”
陆赐敏听话点头。
茶茶木转向白苏墨:“还好?”
白苏墨也点头。
她惯来报喜不报忧,茶茶木心知肚明,陆赐敏都饿了,白苏墨还有身孕在。
白苏墨许是看出他心思:“先送托木善去看大夫,我尚好。”
他顿了顿,片刻才应好。
托木善也换好了衣裳,从马车上下来。
许是换了身衣裳的缘故,脸色没有早前煞白。
茶茶木放下陆赐敏,从托木善手中接过衣裳,道了句:“我去。”沾了血迹的衣裳要处理掉,一是怕入城被人盘查惹不必要的麻烦,二是怕留有痕迹被人查到。
茶茶木去处理衣裳,托木善便抱了陆赐敏上马车。
白苏墨亦掀起帘栊,临上马车,托木善道:“白苏墨,其实,茶茶木大人不是坏人……”
他不知为何要提起,但此时不吐不快,许是看着茶茶木朝马车走来的身影,他心中有感而发:“其实,从一开始,茶茶木大人就没想过要害人,他只是想拖延时间说服族人。苍月在边界屯兵,我们都很害怕,霍宁便借了这股害怕,怂恿国中挑起战争,茶茶木大人一直在其中周全,所以两边都大军压境却都秘而不发。霍宁要逼苍月主动挑起战争,才能有理由出兵,而再也没有杀了你激怒国公爷更好的理由了。其实白苏墨,茶茶木大人从一开始就是想救你,四元城只有后来的缘由,他不想苍月同巴尔之间开战……”
眼见茶茶木临近,托木善最后道:“其实,茶茶木大人的双亲也是很早之前就过世了,是茶茶木大人的爷爷将他们姐弟二人养大的。他们姐弟二人自幼同爷爷相依为命,只是……”托木善叹道,“只是后来茶茶木大人的爷爷死在战争里……”
白苏墨眸间颤了颤。
茶茶木业已折回。
连镇就在前方,白苏墨揽着陆赐敏,脑海中反复回想的却都是托木善先前那袭话。
—— 茶茶木大人的双亲也是很早之前就过世了,是茶茶木大人的爷爷将他们姐弟二人养大的。他们姐弟二人自幼同爷爷相依为命,只是后来茶茶木大人的爷爷死在战争里……
这句话许是对旁人没有任何意义,对她而言,却触及到心底。
白苏墨垂眸,修长的羽睫倾覆。
……
顺利入了连镇,先寻了处医馆,让大夫看托木善的伤势。
大夫一口一个,“伤成这样,再迟了怕是会有性命危险。”
托木善唏嘘:“那就是没有性命危险。”
白苏墨头疼。
大夫厉声道:“你尽管试试!”
托木善老实噤声了,他可不敢试。
大夫处理伤口的时候,茶茶木就近买了些包子馒头。
医馆不能久待,只能先就近用些包子馒头解饿。
陆赐敏是饿坏了,一口吃了两大个肉包子,塞得两腮鼓鼓,还一面道:“我……早前最不喜欢吃包子了……可是今日的包子怎么这么好……”
茶茶木又分了一个给她:“不急,慢慢吃。”
白苏墨却是没什么胃口,这一路以来,她一直胃口不怎么好,一日内也总有一两次想要孕吐,加上一路上奔波,其实难受。
可即便如此,能在这医馆的苑中能有这半刻的闲适,竟也是如劫后余生一般。
茶茶木递水杯给她,“你还好?”
白苏墨颔首。
茶茶木看了看她,从袖间掏出一抹手帕,递给她。
“是什么?”白苏墨疑惑接过,一面问,一面打开,却见是几个青枣。
白苏墨惊奇:“哪里寻到的?”
似是忽然来了精神。
茶茶木道:“方才,买包子的地方,我问老板娘有身孕的姑娘似是没有胃口,她给了我这个。”
白苏墨嘴角微微勾勒:“谢谢你,茶茶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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