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澶心底微微颤了颤,该不会被她这张乌鸦嘴说中了吧,宝澶有些急了:“姑爷,不是府中出什么事了吧?”
似是宝澶的话将钱誉思绪拉了回来。
钱誉顿了顿,一面将信笺放回案几上,一面道:“老宅失火了……”
“失火?!”宝澶骇然。
好端端的,老宅如何会突然失火?
而且……老宅都有百余年之久了,一直未见有过什么火势,而且,而且老宅中就有一片鎏金湖,不应当会有大火啊。
钱誉的话正好出口:”南山苑……尹玉没了……“
宝澶僵住。
白苏墨撩起帘栊,正好听到这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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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章 战场之外
南山苑, , , 尹玉没了……
白苏墨脑海中好似晴天霹雳,“嗡”的一声,寂静无声。
“小姐!”宝澶惊呼。
“信给我。”白苏墨上前, 自钱誉手中颤颤抖抖接过,字迹是胭脂的,她认得,上面沾染了泪迹的地方已经模糊 —— 南山苑一场大火,火势起得太快, 尹玉尚在内屋中收拾衣裳, 没来得及出来……等火扑灭的时候, 整个南山苑都去了多半,找到尹玉的时候……
信笺自白苏墨指尖滑落。
白苏墨忽觉心底一阵揪起,尹玉是来苑中最晚的一个,也是最小的一个, 平时腿脚最快,便时常做些苑中跑腿的工作……
“小姐……”宝澶上前扶她。
她摆摆手,鼻尖都微微红了。
宝澶捡起信笺逐一看去,才将片刻, 脸色便一片煞白。
—— 宝澶想起临行前,对胭脂的叮嘱——对了, 方才没见到尹玉, 晚些同尹玉说一声, 我先前收拾的时候将内屋的香料打翻在小姐的衣裳上了,这香料有些褪色,早前我同她说过如何洗,让她务必今晚处理了。
宝澶双手捂着嘴角,方才脑海中的一幕,眼泪似断了线的珠子一般霹雳吧啦下落。
“尹玉,……是我害了尹玉。”宝澶双手打着颤,不过一句,便已泣不成声:“是我害了尹玉……小姐……是我害了尹玉……当日是我让尹玉留在内屋收拾衣服上染色的香料……”
宝澶哭得像个泪人:“是我害了尹玉。“
就是那天晚上,南山苑中起了大火,内屋最为严重,整整几个时辰才扑灭。
宝澶拼命重复着“害了尹玉”这句,泪水如决堤一般,手足无措。
流知听到动静,快步来了屋内。
恰好见宝澶伸手捂嘴,哭得手足无措,却一直朝白苏墨说着对不起尹玉的一幕。
白苏墨宽慰,她却哭得更凶。
流知不知出了何事,却见白苏墨眼中也是猩红。
“先扶宝澶坐下。”白苏墨吩咐。
流知快步上前,同白苏墨一道扶了宝澶在外阁间的小榻坐下。
“去拿手帕来。”白苏墨手中的手帕已浸湿,便朝流知道。
流知会意。
此等场合,钱誉自然不合适在。
他目光瞥向苏墨,苏墨朝他点了点头,他才起身出了外阁间。
尹玉的死,他心中自然哀痛。
早前在苍月国中,他便同尹玉认识,尹玉的性子算是几人中最唯唯诺诺,也是最无事于争的一个,回回见了他,都恭恭敬敬里又都带了几分羞怯的,钱公子,小姐寻您说话。
他兀自垂眸,走出苑落时,衣襟连诀,“嗖嗖”作响。
但相比哀痛,他心中更多是隐隐掂量,却尚还不能确认的愤怒。
钱家老宅有百年之久,百年内大的火势从未遭遇过,小的火灾甚至在百年中只遇到过两次。因为从屋中的用料到陈设都是先祖考虑了火势之虑,钱府上下亦都知晓,且小心翼翼,什么样的火源会让整个南山苑都烧了七八成去!
南山苑背后便是鎏金湖。
火势烧了几个时辰才扑灭,怎么可能……
唯一的解释,火是有人故意纵的,浇上了易燃的油体,根本不易扑灭,也扑不灭。
钱誉袖中的指尖死死攥紧,脸色阴沉到了极致。
纵火的人,是冲着人命去的。
他心中如何不愤恨!
这愤恨里又带了后怕。
当天晚上,他们若不是连夜离京,死在内屋的人应当是苏墨。
这场火本就是冲着苏墨去的!!!
他们想要烧死的人是白苏墨。
最后却是尹玉背了锅。
钱誉气得脸色煞白,先前攥紧的指尖眼下捏得“咯咯”作响,有些不敢去想,当日留在南山苑的后果。
能在京中明目张胆纵火,是有恃无恐;最后却不知晓他们连夜离京了,是不熟悉京中和钱家行踪的人;苏墨平日为人,能因恩怨过节要如此取她性命的,他应当找不出一个 ……
钱誉猛然驻足,所有的这些,矛头都指向一处 —— 苏墨是国公爷唯一的孙女,巴尔与苍月大战在即,有人是想借白苏墨的死挑衅,逼国公爷就范,国公爷恼怒必乱阵脚!
这是何等狠毒的心思。
虽在战场之外,却无人可以幸免。
更需警惕的是,他们离京的消息不出第二日便能传出府中,纵火之人很快就会知晓他们不在京中。
既能纵火,自然有恃无恐。
他们这一路去明城,许是不会安稳。
肖唐迎面走来,”少东家。“
却见钱誉一脸铁青,“于蓝在何处?”
肖唐少有见到某人这幅颜色,一面伸手指着左侧的马厩,一面支吾道:“先前看到于蓝大人去马厩了。”
钱誉却未应声,径直往马厩去。
肖唐不明所以,手中还拎着空桶,准备打水饮马,想了想,赶紧扔了了手中的水桶,小跑追了上去。
“少东家,少东家,出什么事了?”他惯来多替人分忧,便一面走,一面问。
钱誉也未停下,只是朝他道:“去苏墨那里,让流知和宝澶赶紧收拾,我们离开这里。”
“离开?现在”肖唐诧异,不是要修整到晌午吗?
“快去!“钱誉吼了声。
“哦哦哦哦!”肖唐只觉汗毛都竖了起来,赶紧撒腿跑开。
钱誉转身便到了马厩处,齐润与于蓝正在马厩一侧说话。
两人见了钱誉来,都上前拱手:“姑爷。”
……
马车行径得比前两日要快上不知多少。
为了轻便上路,早前的两辆马车弃了一辆,由肖唐和盘子轮流驾车,齐润陪在一侧。钱誉去了马车外,同于蓝等人一起骑马,马车内就剩了流知,宝澶和白苏墨三人。
马车飞驰,比早前颠簸了不知多少。
马车上的靠枕和厚毯子大都垫在白苏墨处,宝澶同流知二人颠得有些难受。
可便是难受,这马车中亦未多说一句。
先前于蓝说要立即赶路往明城去,中途无论换马还是暂歇,都只做少许停留,要尽快赶到明城守军处。
气氛忽然紧张肃杀起来。
几人都或多或少听到了于蓝同齐润说话时,那几个纵火,追杀字眼。
就连平日里嬉皮笑脸的肖唐都紧张无比。
若非有于蓝等人在,还不知眼下是何光景?
宝澶吓得脸色惨白,钻进流知怀里。
流知要好些,却也颠簸得难受,只能揽着宝澶,却也不怎么敢动弹。
她一动弹,宝澶便会紧张,她久坐与此,动弹反倒更震得难受。
许久,宝澶应是在担心受怕中睡了。
头搭在流知肩膀上,手死死攥紧流知的衣衫,眉头还皱着。
白苏墨起身,让出身后一块位置:“把她放下来把,你也歇一歇。”
“小姐,不可。”流知回绝,她自然知道此处的颠簸程度,她和宝澶尚且如此,小姐金贵。
白苏墨却坚持:“时间尚早,我们换。”
流知看她,她目光肯定,流知知晓她的性子,定下来的心思旁人极难扭转。
扶着宝澶躺下,那铺了厚毯的一处,确实安稳了许多。
她让宝澶枕在她身侧。
许是由得害怕,宝澶怀着双臂。
白苏墨将身上的披风取下,给她盖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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