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便是昨日落水之前的事。
马车上,白苏墨伸手抵了抵下颚,思绪未断。
听流知说,昨日是钱誉和许金祥二人送她自西门出来的,此事也并未有旁人知晓。钱誉是为了躲避蚂蜂群才带她跳水的,那密密麻麻的蚂蜂黑压压的在水面上,钱誉若是有恶意,便不会舍命救她,况且……
思及此处,白苏墨脸颊微微红了红。
再去想许金祥。若非许金祥,她落水之事兴许早已人尽皆知,许金祥告诫流知她落水之事不要声张,先将她送回府中,许金祥应当没有恶意。
她同许金祥并无交情,许金祥为何要帮她?
因为许雅?
许金祥的事,她一时也想不通透,但这两日正好在风头上,她不宜去寻许金祥。许金祥应是也心知肚明,他今日让人来国公府递给她的字条,只有两句,但许金祥的字,她认得。
——人被蚂蜂蛰了,在锦湖苑,可探。另,小心褚逢程。
小心褚逢程……
昨日若不是许金祥中途乱入,同她在一处的人应当是褚逢程。
昨日那条路,说到底,也是褚逢程带的。
白苏墨心底忽然一个念头,若是褚逢程昨日并未喝醉,而是故意引她去的?
知晓褚逢程知否真的醉的人,便只有流知早前使了银子的那个小吏。为何这般好,将不将,正不正就有一个小吏刚好在附近?而后,又被褚逢程一句不想节外生枝打发了去?
白苏墨微微敛眸,便朝流知道:“流知,你让人去查一查,昨日你使银子的小吏。”
第27章 惊喜!
既是在紫薇园当值的小吏,国公府若是想查,哪有查不到的道理?
只是流知不知小姐为何忽然兴起要查那人?
莫非是同小姐落水之事相关?
流知心头疑虑,便见马车已到了国公府门前。
看门的小厮见是小姐的马车,直接小跑上前,开了侧门,让马车可以驶进。等马车驶入,小厮又上前,拱了拱手,低头朝车内问道:“请问车中可是流知姑娘?”
流知便上前,掀起帘栊一角:“怎么了?”
那小厮见是她,才又低头拱手道:“流知姑娘,还请转告大小姐一声,先前将军府的褚公子有来过,在府中坐了许久,一直未见小姐回来。方才离开前,让小的等小姐回来之后同小姐说声,他来寻过小姐。”
白苏墨早前听不见,府中都习惯了找流知等人传话。
褚公子是府中贵客,又同国公爷走得亲近,府中上下自然都对褚逢程礼遇。
流知笑着应了声好。
马车自侧门驶入。
白苏墨一面从耳中取出耳棉放入锦盒中,一面问:“方才,可是石子的声音?”
流知颔首。
石子是盘子的弟弟。
盘子是清然苑中的小厮兼白苏墨用惯的车夫,大凡不轮值的时候,石子时常会来清然苑中帮着盘子跑跑腿。
清然苑中都认得石子,小姐认得便也不奇怪了。
方才石子的话,小姐自是听见了。但听见了,却只问了一句是否是石子的声音,流知心知肚明,便也不再提及褚公子的事。
等马车驶回清然苑中,尹玉和胭脂正抱了樱桃,懒洋洋得在苑中小桥流水旁的凉亭内乘凉。
胭脂一手抱着樱桃,一手摸着樱桃下巴。
樱桃不时舒服得“喵”一声。
胭脂和尹玉便相继咯咯作笑。
这头忽得见了流知扶白苏墨下马车,两人便纷纷起身上前,到马车跟前,朝白苏墨福了福身:“小姐好。”
樱桃见了白苏墨,伸爪子示意要白苏墨抱。
白苏墨接过,樱桃又慵懒得“喵”了一声,白苏墨忍不住笑笑。
原来这便是樱桃的声音。
胭脂和尹玉对视一眼,唇边都莞尔,只觉得小姐今日的心情似是格外好。
……
白苏墨让流知去查紫薇园小吏之事。
这人早前只有流知一人见过,流知只能亲自去一趟。
外阁间内,平燕和胭脂两人在一旁伺候着。
小姐回房后逗弄了一会子樱桃,便开始看书,樱桃则在她脚踝一侧打着盹儿。
尹玉进屋换茶水,也没有扰道她。
方出外阁间,便被平燕和胭脂两人扯到一旁。
尹玉一脸莫名。
平燕和胭脂两人都在唇边竖起食指,相继做了“嘘”的手势,让她噤声。
尹玉这才会意。
可顺着两人鬼鬼祟祟的眼神望去,三个脑袋正好歪成一个幅度,看向在案几旁看书的白苏墨,还有她脚边慵懒躺着打盹的樱桃。
尹玉不明所以,张开嘴,做了道口型问:“怎么了?”
平燕先道:“你不觉得奇怪?”
尹玉又看了看,小姐正常得很难,哪有什么好奇怪的?
尹玉摇了摇头。
胭脂叹道:“唉,别同尹玉说了,终日糊了巴嘟的,就知道吃。”
尹玉吐吐舌头:“可人家就是喜欢吃嘛。”
平燕也笑:“是是是,就喜欢吃糖心坊的点心,回回都让旁人给你带!”
尹玉咯咯笑道:“你们两个不也同我一道吃的吗?”
胭脂恼火,连忙将她二人打断:“你们先别说糖心坊的事了,小姐自晌午起就一直盯着手中那本书看,不时便笑一笑,这都干笑一下午了,你们说奇不奇怪?”
尹玉伸手抚了抚嘴唇:“可小姐本就爱笑,兴许那本书很是有趣?”
胭脂叹道:“再是有趣,也不能就那一页书,看了整整一个下午,愣是连一页都没翻篇过,若真这般认真,怕是连书上的字都能看没了!”
胭脂自是夸张些许,尹玉也才瞧准,小姐目光确实盯在那本书上没怎么动弹过。
平燕又道:“还有呢,你们再仔细瞧瞧,小姐手中那本书,根本都是拿反了的……”
尹玉定睛一瞧,这才赶紧捂了捂嘴:“该不是……中邪了吧?”
胭脂和平燕都倒吸一口凉气。
三个脑袋凑在一处,齐刷刷得朝着外阁间内窃窃私语,就连流知何时回了苑中都不觉察。
“你们三个,这是在做什么!”流知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平和里又略带了几分责备,三人吓得赶紧转身。
“流知姐姐。”三人纷纷福身。
清然苑中没有管事妈妈,大丫鬟里流知年长,又深得国公爷小姐的信任,故而这清然苑中虽无管事妈妈,却是流知在管事。流知这般问话,三人不敢糊弄,最后只好是胭脂站了出来,悄声朝流知道:“流知姐姐,小姐今日似是有些奇怪,看着那本书笑了一下午了,那本书还拿倒了……”
流知瞥了瞥目,应是也看出了端倪,这才转眸:“你们三个,胆子是越发大了,小姐的事也能随意在背后议论?快去做事。”流知惯来温和,忽得厉声起来倒叫几人心都当即噗通一声,赶紧福了福身,低头离开。
流知这才入了外阁间内:“小姐。”
白苏墨转眸,脸上笑意才敛:“查的怎么样?”
流知掩上外阁间的房门,这才回话:“那小吏姓李名史宰,前一阵因母亲病重和弟弟要定亲下聘,欠下了不少外债,手中一直很紧,可就在几日前,这几笔外债似是都还清了,还去陶然居定了一套桌椅送给姑母……”
白苏墨微微拢了拢眉头。
流知继续道:“于蓝同奴婢一道去的,并未直接找那李史宰问话,只是先寻了旁人打听了一遍,发现果真有些蹊跷。于蓝让奴婢先回来,问问小姐的意思,是暂时不要打草惊蛇,还是直接寻了李史宰问话好?”
于蓝素来谨慎。
白苏墨放下手中书卷,淡淡道:“直接问清楚,但是,先不要走露风声。”
流知应好。
******
翌日清晨,肖唐便驾了马车载钱誉到新住处。
钱誉一路上都心猿意马,盯着一处出神,并未撩起帘栊看向窗外,也未直接问起肖唐,新苑子寻在何处。昨日在白苏墨面前闹下这么大一出乌龙,他自然是能避则避。在这京中,除了锦湖苑,其实哪里都一样!
此事交予肖唐去办,钱誉没有多放心思。
等马车直接驶入苑中,肖唐掀起帘栊,钱誉下了马车,四处随意看看,竟难得目露赞许:“这事儿办得上心,新苑子寻得不错。”
前后不过半日功夫,又人生地不熟,肖唐办事是有长进!
肖唐得了好,满脸都是笑意。
只是经过大门处,钱誉余光扫过,好似难以置信一般,往大门处去看个究竟,只是等看清对面府邸匾额上的几个烫金大字时,钱誉轻揉了几下眉心,以为看错,又一面问道:“给我念念那上面写得什么字?”
肖唐笑嘻嘻道:“国公府啊。”
钱誉整个人都惊诧了:“我让你另寻一处苑子,你寻到国公府对面?!!!”
肖唐会错了意,得意道:“是啊!少东家你昨日不是说要换处苑子吗?还今晨就要搬走,可这苍月京中我们人生地不熟的,小的思来想去,忽然想起昨日在苑中遇到了白小姐,白小姐是说有事可到国公府寻她帮忙,小的昨日晌午过后便去了国公府,没想到白小姐这么给力!少东家,惊不惊喜?”
猪脑子!
钱誉想死的心都有了!
第28章 呵,是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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