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晏一直想要再蹭到东宫住上一段时间,但是每每都因为端明崇朝中政事太多而作罢,而且更重要的是……
岁晏裹着大氅从后院走出,还未下雪,他便已经里三层外三层了。
他小心翼翼地扒在前院的拱门边看着不远处的端明崇,小声道:“说实话,我现在有点怕他。”
长大后的端明崇性子虽然依旧温和,但是举手投足都隐约带着些上位者的威严,同样是在朝堂多年,岁晏就完全熏染不出这等气质——无论他内心再如何波诡阴沉,表面上依然是没心没肺的浪荡样,让人畏惧不起来。
君景行在他身后拢着袖子,冷笑一声:“呵。”
刚才是谁含情脉脉地说钟情太子来着,君景行现在都懒得拆穿他了。
岁晏又瞥了几眼,还是不肯走出去。
君景行等的不耐烦了:“你到底还要不要见他?平常他不来的时候,你每天吵着闹着要太子,现在他来了,你可倒好,直接躲在这里不出去了?”
岁晏道:“我怕,你说他这回来是做什么的?我这段时间乖得很,可什么混账事都没干啊。”
君景行又用一个“呵”字表达了自己的嘲讽。
岁晏又看了一会,道:“你还别说,我家小殿下真是越来越好看了,站在那就跟一幅画似的。”
君景行道:“你再不走,我就把你踹出去了。”
岁晏这才直起腰,理了理衣摆,干咳一声,从拱门走了出去。
君景行瞥着他道貌岸然的背影,嗤笑一声,转道去了厨房看药。
听到脚步声,端明崇微微侧身,瞧见岁晏过来,冲他勾唇露出一抹柔笑。
岁晏的脚步突然慢了半步,险些被太子殿下的笑容苏的腿软。
他快步走到端明崇身边,一句“殿下”还没叫出口,一旁便突然出现一个声音。
“岁忘归!你还敢出来?!”
岁晏偏头一看,江恩和正站在一旁的假山旁,似乎是刚从后院门口跑进来,愤怒地瞪着他。
岁晏努力绷着脸,干咳一声,道:“江大人,太子殿下在此,你注意些身份。”
这些年来岁晏每次都拿着太子殿下当挡箭牌,将江恩和和宋冼一众京城子弟折腾的够呛,听说私底下已经有好几个贵公子想要联合起来买打手揍岁晏一顿了。
江恩和气得几乎七窍生烟,但是瞥见太子正在含笑看着他,还是哆嗦了一下,怯怯行了个礼,才压抑着怒气朝着岁晏道:“侯爷,还劳烦您同我出来一趟,我有事想要问、问、您!”
一字一顿,咬牙切齿。
岁晏往端明崇身边不着痕迹靠了靠,警惕道:“不了,我还有要事和太子殿下商议,就不便多陪了——海棠,送客。”
海棠这么多年,依然没心没肺,岁晏指哪他打哪,闻言欢天喜地地将江恩和送出去了。
江恩和就算再生气,也不敢当着太子的面在侯府撒野,怒气冲冲地瞪了岁晏好几眼,才怒哼一声,拂袖而去。
岁晏这才松了一口气。
端明崇笑道:“怎么?你又怎么招惹到江恩和了?”
岁晏忙道:“我没有,我这段时间一直待在府上,连门都没出,哪里还会招惹到他?”
自从岁珣的家书送来之后,岁晏就一改之前四处作天作地的性子,每日闭门不出,妄图让外面那些斥责他不学无术的风波平地消散,好让岁珣回来不会抓着他抽鞭子。
端明崇熟知他的性子,也没有拆穿他。
岁晏忙转移话题:“殿下这几个月不是都在忙吗,今天怎么有时间到我这里来了?”
这话说的带着一股子怨怼之气,连端明崇都听出来了,他哭笑不得:“只是两三个月没来,你这就在怪我了?”
岁晏哼他:“不敢,我没那么大胆子。”
端明崇无奈失笑,发现岁晏真是越来越不和他客气了,平日里也会不顾身份地同他耍些小脾气。
端明崇本就爱他这副张扬肆意的模样,更是纵着他了。
“下午岁珣将军便要抵京了,父皇让我前去相迎。”端明崇道,“这回你兄长平定匪寇可是立了大功,陛下龙颜大悦,这几日一直在朝堂上夸赞岁将军,旨意和赏赐大约明日就会送过来。”
岁晏一惊:“不是说要再过几日吗?怎么突然就今天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