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皇子和那位姑娘在船舱很久了,你再大度,也该去关心一下吧。”纳兰剑影虽然很希望她们两个闹掰,但是自己好歹是在四皇子的船上当客人,这种破坏人家感情的事情还是下船再做得好。
贺缨点了点头,对于王俞的雕虫小技确实不太想太过关注,不过总也不好留两人单独时间太久。两人慢慢走回了船舱,却发现房中无人,桌上无菜。
一丝不好的预感爬上了贺缨的心头,加紧脚步往卧舱走去,推开了并未关严的舱门,眼前的景象让她无言以对。
榻上的上官瑜一直等待的一幕,终于发生了,立马假装手足无措推开诸葛尧,抓衣掩盖重点部位,“贺......贺缨姑娘,我......我......都是我不好,你千万不要怪殿下。”声泪俱下。
被上官瑜一推惊觉的诸葛尧,满脸绝望的看着门口的贺缨,“缨儿......我......”
“什么都不要说,穿好衣服出来。”转身走回了外舱间,“纳兰公子,可否去甲板待上一会,我有点事情需要单独处理。”
一句多余的话也没说,转头出了船舱,去了船头甲板,这算什么事,这四皇子是有多饥渴,摇了摇头,心想:挺好,不必自己费心了,楚平啸你倒是好运气。
冷静的坐在船舱中的贺缨对于自己现在的心情,实在也不能理解,为什么有些些难过和酸楚,但是却没有恨意,很大一部分竟然是觉得解脱,难道三藏说的是对的,自己不爱也不可能爱上诸葛尧,原本就算自己再嘴硬不承认,但是现在的心情说明了一切。
穿着妥当的诸葛尧走了过来,一脸愧疚,“缨儿,都是我的错。”说完这句,跌坐在椅子上没有再开口。
随后从卧舱出来的上官瑜,双手在胸前拼命想把已经撕破的衣服,好像是想掩饰衣服被撕破的事实,但是手中动作越多,越是让人注意到那件破衣衫,那些动作仿佛就是再昭告诸葛尧是有多急切的想拥有她,而急切到必须撕了她的衣服。
贺缨觉得真是荒诞可笑,然后就真的笑了起来,“这位姑娘,不必如此费心表演了。”
一双大眼睛瞬间水盈盈,哭腔出声:“贺姑娘,我知道是我不对,虽然我喜欢殿下,可是我从来没想过要和你抢殿下,刚才的事情怪我情不自禁,所以都是我的错,和殿下无关,姑娘你千万原谅殿下。”
“你蓄意勾引,当然是你的错,至于我和殿下如何,那是我们两个的事,与你无关。”
“贺姑娘,你含血喷人,我何曾蓄意勾引?我只是太过爱慕殿下,只是想陪在他的身边就好,从来没想过要得到他。”
“那好啊,既然你口口声声说没想要得到诸葛尧,那么你立下字据,此事是你心甘情愿,与他无由,以后绝不借此要求他迎娶你,你敢吗?”让你装。
“贺姑娘,你......你是想让我以后没脸见人,只能自裁吗?”满脸泪痕的上官瑜被贺缨说中的心思,满心恼怒,但是诸葛尧在旁,自己又不好发作,只能以哭泣声应对,以死相逼,希望诸葛尧可怜她,阻止贺缨的质问。
果不其然,听到贺缨的要求,诸葛尧抬起了头,“缨儿,毕竟我占了她的清白是事实,怎能让她写那字据,这真的是要逼死她啊。”
冷冷的看着诸葛尧,贺缨凄凉一笑,“是啊,这是你们两个的事情,关我何事!”
听出了她语气中决然的意味,诸葛尧心中慌乱至极,骤然起身,冲向贺缨,想抱住她。贺缨疾闪,躲过了他的双手,看了一眼闪远的贺缨,诸葛尧无力的垂下了双臂。
“你给我滚进去。”冷目直视上官瑜,吓得她头也不回的狂奔进了卧舱。
“诸葛尧,谢谢你曾经那么喜欢我,从今天开始,我们不再有任何情感上的关系。”
“缨儿,你能原谅我一次吗?我......”话未说完,贺缨摆了摆手,示意诸葛尧不要继续说下去。
“诸葛尧,不要说你错了,发生这种事情,必然是我们双方都有问题,如果我们之间没有问题,又怎么可能发生今天的事情。”贺缨停了一停,望向了碧蓝的大海,“我想终究还是因为我们不够相爱吧,早早的将好感当成了爱意,一路的摩擦,虽然好像每次都解决了,可是大多是你迁就了我。一次两次或许没有关系,时间长了次数多了,本是天潢贵胄受万人景仰的你和虽是草根出身却事事不愿求人的我,肯定会走到相互埋怨渐渐相背的那一天。长痛不如短痛,诸葛尧,我们分手吧。”
“如果我不愿意呢?”
“扪心自问,为什么你会情不自禁和她上床,难道真的是一时意乱情迷,还是她眼中对你的崇拜,满心对你的爱慕让你享受其中,她的每次柔弱而你给予她的帮助,有没有让你很有男人的成就感?”贺缨收回了看海的双眼,认真看向诸葛尧。
“我并不是说的气话,你需要的并不是我这样的女子,我带给你的大多是愧疚感,无力感,而你对于我不够,不够强大,不能保护我,可能永远也弄不明白我在想什么。我曾经想过,只要你一心一意对我,我便不会要求你需要足够强大能够保护我,我可以保护我自己甚至保护你;我也可以忍受你不懂我,只要你努力去学着懂我便也足够了。”
“可能一切天注定,不适合的再怎么努力总是不适合的,不管我们两个多努力的粉饰一切细纹,有人蓄意触碰的时候还是会摔得粉碎。”
“我不会再出现在银号,你也不要再去随意居,就这样吧。我去甲板待会,你让船开回码头吧。”
“贺缨,难道我们必须老死不相往来吗?”知道无法挽回,诸葛尧苦涩的问了一句。
“等我们都放下了,那时候咱们再试试能不能当朋友吧。”灿烂的一笑。
“我不在你身边,你自己保重,回去后我会让锦业锦荣跟着你,好保护你。”
“锦荣就不必了,你可以问问锦业是否愿意跟着我,不过必须保证从此以后只有我一个主子,如果他愿意就让他跟着我,如果不愿意,不必强求。诸葛尧,谢谢你,再见。”昂首阔步,踏入了阳光,走向了甲板。
“贺姑娘,你似乎很有当刺客的潜质,遇此情况,竟然也能面不改色,冷静如斯。”不得不说,贺缨表现出来的冷静,让纳兰剑影很是吃惊,要是将贺缨和楚平啸凑成一对,不知会让多少人觉得如坠冰窖。
“不冷静又该如何?发生的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也无力改变什么,那只有想办法让自己受到的影响降到最低,人生那么长,世界那么大,何必纠结于一些小事。”
“难道在姑娘看来,自己的心上人上了别人的床是小事?那又为何听说他为了你退了皇帝的指婚?”
“现在我不想谈这个问题。”拒绝了纳兰剑影的八卦之心,两人坐在甲板上,静静的看着落日,等待船只归航靠岸。
端起了一杯酒,纳兰剑影一饮而尽,“扑通”一声丢入碧蓝的大海,“我虽然失去了酒杯,但未可知海中的鱼儿们是否得到了一件玩物。”
贺缨对着落日坦然一笑,“早说了,好好当你的幽冥阁主,不要想着方的要当哲学家。”心里明白,纳兰剑影怕强压伤感,变着方的劝自己。
“不过,我还是要谢谢你安慰我,我觉得你是个好人,咱们从此以后就是朋友了。”
“好啊,只要和我做生意时不少给我银子,其他时候咱们就算朋友的,听你的语气,估计也容不得我不答应,哈哈哈。”有意思的人自然该当朋友,何况还有可能成为自己的弟妹不是。
大船回到了码头,为了避免不必要的尴尬,贺缨和纳兰剑影在甲板多等待了会,希望诸葛尧和某人可以先行离开。
不多时,锦业上了甲板,抱拳一礼:“小姐,属下接你下船。”
听到他对自己的称呼,贺缨就明白,自己的眼光果然没错,锦业选择了跟随自己。“好,走吧。将我与纳兰公子送回藏娇楼。”
重新坐在“藏娇楼”的包房中,贺缨觉得刚才一下午的时光恍如做梦,如果不是此时站在门外的是锦业,自己真会觉得刚才发生的所有一切都是假的。
“贺缨啊,既然我们是朋友了,那么我可是知道你和倾城姑娘是挚友的,你不会真要我花银子才让我见她吧。”区区几万两银子对于纳兰剑影自然不算什么,只是这时候场面太过寂静,总得找个话题打破这让人受不了的气氛。
回过了神,贺缨点了点头,“好吧,既然你是我朋友,自然也可以和倾城做朋友,朋友之间还让你花钱确实不太合适。”
“锦业,你去请倾城姑娘过来。”对着门外喊了一声。
一盏茶的功夫,身着浅紫色如意月裙的倾城,款款走了进来,美艳不可方物。
“花魁就是花魁,果然美丽无双。”纳兰剑影眼前一亮,真心的赞叹道。
“行了,小心你的口水不要流出来。”贺缨咯咯笑了起来。
“倾城姐姐,这是纳兰剑影,他现在是我朋友,你们也认识一下。”
两人略略行了一礼,三人围茶几而坐,“锦业,你也进来,一起坐下,在藏娇楼哪里还需要你做保镖。”
四人坐定,贺缨对着纳兰剑影举起了手中的茶盅,“以茶代酒,谢谢你在我最难堪的时候开解我。”
眼光和茶盅转向锦业,“谢谢你为了我而放弃了皇子侍卫的身份。”
端起茶盅,一饮而尽。
“小姐,你同四殿下真的一刀两断了?”下午看到自家皇子从船上带下的衣衫不整的王俞姑娘时,锦业的预感就不好了,听完殿下对他说的话,他没做任何犹豫的选择了贺缨,可是就算到那时候,他都觉得殿下的心中还是乘着贺缨的。
放下了茶盅,贺缨仰着脸,神情极度认真的说道:“是真的。”
“才出去一下午而已,这是又发生什么事了?”不明所以的倾城忍不住出声问了起来。
“倾城姑娘,在下觉得此事还是不要追问了,既然贺缨做了决定,我们支持她就好。”那场面确实不怎么好看,又有什么好讲的。
嘴角扬起的贺缨,拍了拍纳兰剑影的肩膀,好哥们似的,“你确实有资格当我的朋友。”
纳兰剑影嘴角抽了抽,“我谢谢你啊。”
“小姐,我知道有些事我不该多嘴,只是殿下对那王俞姑娘从来没有动过那种心思,怕是殿下中了别人的计了。”明明是一对璧人,如果因为什么误会分开,而自己又没有劝说,锦业心中总是不安,鼓起勇气,还是说了出来。
贺缨眼睛一眯,“你认识那女子?”
“认识啊,那姑娘两月前开始在银号当学徒的,而且是分文不取,免费帮忙。叫王俞,而且她来当学徒的事情,还是三藏大师点了头的。”锦业喃喃说道,心想难道这事三藏大师和四殿下都没和小姐说过......?
重重的一掌拍向茶几,满桌的茶壶杯盏跳了一下,茶水纷纷流到茶几上,“锦业,给我去把三藏那家伙给我绑来。”这家伙竟然看了两个月的大戏,却让自己蒙在鼓里,满腔的怒火,熊熊燃烧。
倾城满脸担心,纳兰剑影确是异常兴致高昂,今日竟然一出幽冥阁,大戏不断,叫他如何不兴奋如斯。
锦业满心坠坠,虽然小姐怒到说绑人,可是自己哪里敢绑,速度极快的接了三藏大师,赶回了“藏娇楼”,生怕自己动作慢点,被小姐的怒火波及就不妙了。
进了房间,还不知大难临头的三藏开心的坐了下来,“这是新朋友吗?介绍一下啊?贺缨”。
幽幽的两道能杀死人的目光直射三藏,“介绍你妹。”
“额......这是吃了火药了?”三藏大不解,转头看向倾城,只见倾城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无能为力。
“你说本小姐是少你吃的还是喝的,你竟然敢瞒着我,那个什么王俞是给了你多少好处?你今天给我老实交代,否则小心被我揍扁。”双手叉腰,瞪着三藏。
果然是东窗事发了,倒了杯茶给自己,三藏丝毫没有任何慌乱害怕,看得锦业好生佩服,“银号的一个普通学徒而已,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平静的反问。
“普通学徒?你再给我装?凭你火眼金睛,会看不出来那女人的心机计谋?”
“看出来了又如何?你和诸葛尧又没结婚,人家一个女孩子还没追求爱情的权力了?”抿了口茶,又是以问制问。
纳兰剑影此时觉得这个三藏很是合眼,而贺缨和三藏的对话,也是精彩至极,内容丰富,果然是很有意思的人们啊。
听完三藏的问话,贺缨颓然坐下,“原来这就是你不告诉我的原因,逼我承认我和他的不合适?”
“你和他到底合不合适,既然你不愿意深思,那就让时间合事实说话,难道不对吗?”
“那你觉得你这样擅自为我和他下了判决书是正确的吗?两个人的感情事,不该是我和他两个人的事情吗?你凭什么?”贺缨爆发了,或许是因为下午的那一幕的怒火,或许是知道三藏没有说出口的那句“我早说过...”
“好,你说我不该随便判决你们的感情,是你们两个的事情,那么王俞这件事是否该由诸葛尧亲自告诉你,那你现在又为什么要指责我呢?”不管多聪慧多傲才视物的人,一沾感情事,往往都是当局者迷。更何况他们的感情已经几次三番威胁到她的生命,叫三藏如何能不在意。
贺缨沉默了,心中五味参杂,到底该怪谁呢?怪三藏知情不报?怪王俞处心积虑步步为营的勾引魅惑?怪诸葛尧意志不坚精虫上脑?还是该怪自己强行无视她和诸葛尧之间的诸多问题?
倾城哀叹,果然感情不是一件可是随便试试的东西。
纳兰剑影心道,原来传闻中的恩爱多情,也有不足为外人道的隐情。
“三藏,我知道你关心我担心我,只是不要再有下次了,我的感情我做主,就算是最后我遍体鳞伤,也是我自己的选择和决定。”沉思后的贺缨,冷静了下来。
“如果下次你还是选了一个不但不能保护你,还给你带来无限危险的男人,我还是会想办法阻止你的,因为我是你的朋友,也可能是唯一懂你的朋友。此生我们能结识不容易,在这个世界走一遭更不容易,所以你要我不管你,我做不到。”三藏毫不犹豫的拒绝了贺缨的要求,说出了只有他们两个知道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