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是。”向天涯收拢臂膀,紧紧拥住她,“都会过去的,别想太多了。”
殷渺渺叹口气,点了点头:“我知道。”
*
向天涯的事果然成为街头巷尾热议的话题之一。义愤填膺的少侠们纷纷表示,如果在比赛时看到那个人渣,一定会替天行道好好教训他。
殷渺渺深觉奇妙,修真界里,比向天涯渣的不在少数,杀妻证道有之,脚踏两条船有之,压榨道侣养小三亦有之,偏偏是他搞得天怒人怨,缘故何在?
“这种人会伪装啊。”向天涯说,“太渣了,被人知道就完蛋,当然要捂好了,我就不一样了,最多被打一顿吧。”
殷渺渺:“……”好有道理居然无法反驳。
又过了几日,比赛安排表出来了,一时之间,所有的店铺都和赌庄搞起了联动,有几场势均力敌的对战吸引了不少人下注。
殷渺渺本来想压自家师哥,发现他和慕天光他们都是1:1,只好放弃。
七天后,风云会开幕。
开幕式很简单,按照“地位低的先登场,大佬们最后压轴”的惯例,各方势力逐一登台——
最先到的是仁心书院,五个穿着直裰、头戴文士巾的儒生在各个擂台前就坐,他们算是半个东道主,要兼职裁判和点评的工作,修为虽然只是金丹,然而眼光不俗,皆是当世大儒。
其次是中洲五城,齐楚吴越秦的代表落座,身旁簇拥着奴婢侍妾,捧茶打扇,好不热闹。五城本不是门派,带着世俗生活的影子也不足为奇。
接着是东西南北中五大商会的会长,这群人修为不高,然则影响着修士生活的方方面面,无人敢小觑。当然,更重要的原因是……他们是风云会奖品的赞助人,半个金主爸爸。
商会的人落座后,出现的是仙椿山庄的人——仙椿山庄擅长培育灵植灵药,尤其是珍稀品种,旁的地方种不活,到仙椿山庄手中,总有办法起死回生。因此,仙椿山庄的地位十分特别,既与各大门派来往密切,又不沾纷争,很有超然脱俗之意。
仙椿山庄之后,就是耳熟能详的七大门派,出场一个赛一个拉风,有让妖兽拉马车的,有瑰丽无比的飞行法器的,有人未至声先来的……冲霄宗来的是扶乙真君,老人家骑着一匹青驴驾云而来,仙风道骨,见之不由生出向道之心。
然而,最叫人印象深刻的,却是凰月谷的谷主念奴娇。
凰月谷素派鼎盛,谷主念奴娇便是素派之人,乘坐鸾车而来,一袭织金妆花缎长裙,颈佩璎珞明珠,腰系翡翠禁步,眉不画而翠,唇不点而红,额间一朵花钿,款款下车时宛若神妃。
一时间,现场鸦雀无声,仿佛所有人都被这个女子的美貌震慑住了。
向天涯和殷渺渺咬耳朵:“这个女人就差在脸上写几个字了。”
殷渺渺好奇:“什么?”
“快来征服我。”向天涯小声和她哔哔。
殷渺渺忍俊不禁,这话说得轻佻也中肯,念奴娇姿态摆得极高,似是神圣不可侵犯,然而盛装之下少了点什么,支撑不起气场。
“厚道点。”她说,“别这样对女人评头论足的,小心我打你。”
向天涯马上闭了嘴。
嘉宾们到了之后,仁心书院的院长言简意赅地介绍了一下风云会的历史、比赛流程和奖品,前100名有大笔灵石作为奖励,前50名是灵石和丹药,前20名再加上法宝,前10名可以得到上品功法。
关于隐藏奖励的秘境,院长一字未提。
吃了一个时辰的瓜后,赛事正式开始。比赛采取的是双败淘汰制,分为四组同时进行,殷渺渺的赛事安排在明天,云潋直接轮空(……),而不幸首轮就要上台被所有人围观的小可怜,是慕天光。
他所在的甲组擂台外,密密麻麻围满了看热闹的人。飞英悄声道:“门内大比,小师叔每次出场都是这样,我都习惯了。”
殷渺渺:“……”同情他的对手。
慕天光的对手是个法修,看清对手后脸色顿时苍白如纸,好在修成金丹的皆非常人,勉强维持着仪态行了个道礼:“请道友手下容情。”
“请道友赐教。”慕天光手腕一翻,冰寒之气从他掌中溢出,空气中的水分凝结成了雪花,一朵朵绽放在了逐渐显现的剑身上,乍看上去,整把剑好似由冰花结成,晶莹剔透,令人目眩神迷。
殷渺渺不得不承认,这把剑的气质与慕天光非常吻合:“好漂亮的剑。”
飞英道:“小师叔的这把剑叫‘雪际’。”
谈话间,两人已经交上手。
面对慕天光这样的劲敌,法修态度慎重,二话不说先启动防御法器,土黄色的光罩弹开,笼罩住了他的身形,这应该是件不错的法器,结成护罩的时间很短。
但对于慕天光而言,太慢了。护罩即将结成的前一刹那,慕天光手持雪际剑而至,剑尖刺入罩子未曾并合的空隙,点在了法修的喉咙上。
一滴鲜血从皮肤里溢出,嫣红夺目。
法修愣愣地看着近在咫尺的慕天光,完全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在第一个照面就落败。
仁心书院的大儒捻着须:“胜者,慕天光。”
慕天光收起雪际剑,一脸冷淡地下场了。直到此时,人群中才突然爆发出窃窃私语:“我去,这么快就结束了?”
“不愧是归元门的弟子,比想象中还要厉害。”
“如果是我,肯定做不到这么快。”
“刚才发生了什么?怎么就就分出胜负了?”
“真的是同境界的比试吗?”
……
殷渺渺听着众人的评价,心想道,刚才慕天光的那一剑着实不简单,对时机握和速度的要求非常高,说是说不要给对手读条的时间,然而又有几个人能有这么快的反应能力呢?
她抱着评估对手的目的,把后面的比赛都看了遍,大部分人的比赛时间控制在五到十分钟,少数势均力敌的会增加到十五到二十分钟。
总得来说,因为初赛阶段选手的实力差距太大,强者不需要动用真正的实力,弱者来不及展现实力,可看程度与参考性十分一般。
数场比赛很快过去,第二天,到了殷渺渺自己的比赛。
第150章
这日, 适逢好天气,天朗气清, 风和日丽。
可殷渺渺的心情不太美妙, 她的第一个对手就是来自北斗堂的剑修。
法修讨厌武修, 武修里最讨厌剑修。看看剑修脱离武修这个统称,被独立出来称呼, 就知道肯定有特别之处。修真界有共识,剑修的同境界内最难搞的一类人, 武力值高于平均水平。
如果换做简单易懂的游戏属性,那就是能打能抗,输出高,皮又厚,对于攻高皮脆的法修而言不太友好。
开场第一个对手就这么难搞,殷渺渺因为早晨吃了一笼蟹粉小笼包的好心情彻底报废了。
北斗堂的剑修穿着身“校服”,门派统一服饰,耐脏的灰色, 料子结实:“道友, 请!”
殷渺渺回礼:“请道友赐教。”
北斗堂的剑修是个不爱哔哔专注于打架的人,裁判宣布开始, 他就操着手中的重剑挥了过去。
重剑无锋, 威力却是普通剑的数倍。殷渺渺一眨眼的功夫,剑锋就直奔她的腰身而来, 不要怀疑, 如果腰腹部挨上这一剑, 就算是不被拦腰斩断也会重伤吐血。
面对这又快又重的一剑,殷渺渺如同一片被剑风扫开的花瓣,以右脚为支点,腰部使力,身形一挪,腰腹擦着剑风躲开了。
这就是繁花弄影身的奥妙所在,面对极快的攻击时,大幅度的闪避动作需要耗费更多的时间,对于预判的能力要求就越高,而弄影身却是感知了对方挥剑时的气流,借助这股力量被推开。
就好像手挥过空气带起的微风,自然而然会吹开粘附的灰尘一样,贵在一个“顺势而为”,故曰:迎风花影动,疑似玉人来。
说了这么多,从对手出剑到殷渺渺避开,不过是刹那的事。那剑修本以为她会使用法术防御,没想到躲开了。这也就罢了,躲开了剑,剑气亦是伤人之物,她居然毫发无损,实在让他意外,不由又接了一剑。
重剑的劣势出现了,它不比软剑灵巧,大开大合,第二剑怎么都不可能太快。而这点时间,就足以让殷渺渺施展出法术了。
用的是雷法。
更坏的是,为了不让对手躲开,她直接把法术放在了剑上,剑修爱剑如命,绝不会弃剑躲开,但剑都是用金属锻造而成,导电性杠杠的。
深蓝色的电流滋滋作响,似交织的游蛇往剑柄涌去。剑修不得已,半途改换了招式,把剑重重往擂台上一怼。
雷点被他释放的灵力挤压到地下,擂台只是用普通的土系法术做成,雷法全部在里头释放,于是……擂台裂了。
剑修的嘴角撇了撇,不知是不满还是嘲笑。
第一回 合,两人算是打了个平手。
接着,殷渺渺取出了秋风如意扇,白如霜雪的纨扇轻轻一摇,熊熊烈焰平地燃起,化身为火牢围住了剑修。
剑修抡起重剑,剑气所过之处,火焰被无形之力压低,最后直接熄灭了。“雕虫小技。”他说。
殷渺渺没说话。当他挥完剑,把重剑拄在地上的刹那,雷电卷土重来,又缠住了他的重剑,由下而上窜起,与此同时,刚刚熄灭的火焰冒出了火星,被风一吹,竟又死灰复燃。
剑修这才发现自己位于下风处,对上纵火的修士天然有劣势,对方使用火牢的时机掐得很准,把他留在了这个不利的位置。
不过,地利微乎其微,一力降十会即可。
澎湃的剑气自剑上鼓荡开来,但试探已经结束,殷渺渺不会蠢到和剑修比续航能力,趁着对方腾不出手来,赶紧乘胜追击。
雷法中有一招叫“雷焱”,雷光交织着火光闪现,特效很壮观,但因为必须同时操控火焰与雷电,难度极高,搁游戏里就是个需要长时间读条的大招。殷渺渺也是在对方以剑气驱散雷电时才有时间掐诀施展。
剑修见此,立刻调动剑气,凝聚剑意,庞大的威势以他的剑为中心蔓延开来,哪怕是围观的群众也感受到了强大的压力。
飞英忍不住踉跄了一步,躲得远了些:“好可怕的剑意啊。”
被拖来的慕天光言简意赅地道出了此人的剑意:“力重千钧。”
重剑无锋,大巧不工,力重千钧,威如泰山。
剑修的剑气尚可抵抗,因为是有痕之物,然而剑意直指心神,是无可抵抗之力。其人之剑意重若泰山,迎面的人会感到一股无可抵抗的重压,轻者内伤,重者心神溃散。
飞英觉得肺部被压力抑制,突然喘不上气了,不禁深深吸了口气,瞪大了眼睛。
令人惊讶的事情发生了。
雷焱在碰到重剑的刹那,雷电与火光居然分开了,从一团毛线球的形态转变成了交织的罗网,剑意只将网破开了一个洞口,其余部分仍然缠绕住了他的全身。
同时,殷渺渺旋转扇柄,红色的灵力以团扇为中心迸发开来,形成一道半圆形的盾牌,硬生生接住了对手这重若千钧的一剑。
比赛开始以来头一次,剑修露出了诧异的表情,难以相信一个金丹初期的法修可以接住自己贯彻了剑意的一剑。
对此,殷渺渺只能表示他的运气不太好……别说剑意直白些说是神识攻击,她魂术修炼小成,可以一敌,就说她在海心火山修炼的那些日子,早就习惯在重压之下生存了。
千米以下的深海压力,可不比泰山之势容易啊。她的身体是纤瘦窈窕,但抗压能力也是杠杠的。
剑修的惊讶只有一刹,他很快调整过来对付身上缠绕的雷火网,雷电与火焰毁坏他的法衣,却被他覆盖在体表的灵力吞噬消弭。只是这么一来,他灰扑扑的门派服变得破破烂烂,露出结实有力的筋肉。
不过,这位剑修是个糙汉子,拄着剑道:“你不错,我会更认真的。”
殷渺渺莞尔:“来不及啦。”
什么?剑修没有想明白,喉咙却是一紧,一道细细的线缠绕在他的咽喉,正缓缓收紧,上面附着的灵力侵蚀着他的体表,很快皮肤就发出了烧焦的气味。
“什么……时候……”他面庞涨红,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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