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年纪的人了,还学着人家和老婆搞分居,本来只是想吓唬吓唬老婆,无奈忘记自家内人也是个不好打发的彪悍主儿,硬是拿捏着不肯主动过来找,为了自己的老脸儿只好也硬着头皮继续把本来打算差不多得了的矛盾延续至现在白热化到不可收拾的地步,这种丢人丢到姥姥家的丑事,也好拿出来说,居然还得意上了!
陈颖真不知道该怎么把陈立夫,看似有条条大道理,实则很尴尬的话给接下去,只是干笑着点头,心里这么想着,却怎么也没说出来,倒不是不敢,就是看着陈立夫把脸面维持得这样辛苦,一时竟觉得他有些可怜,不好意思戳穿罢了。
陈立夫是当局者迷,只顾着跟自己的小侄女儿炫耀自己耍玩陈果夫的手段有多么高明,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也不过如此,殊不知话语之间,自己已经家丑外扬了,幸好没有外人在。
也幸好事先已经知道陈立夫今日会回家里来的大儿子陈泽安不在,否则他一定会后悔劝陈立夫回来的。
因为在电话里听说陈立夫要回来,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劝阻这么多次,为什么突然昨天晚上就答应了?!
但他原本以为他的父亲虽然平时任性起来就跟个大小孩似的,有些无理取闹,可到底还是个顾家的男人,即便母亲这次真的做错了,也还是舍不得把自己的妻儿老小全扔在家里不管不顾的。
要是让他知道他自陈立夫离开上海之后,一天未曾停歇过的再三劝阻不过是让陈立夫落难时猛然想起自己还有这么一个躲避之所,估计会大义灭亲。
毕竟把亲爹直接拒在门外这种事,陈泽安一根筋的性子也不是干不出来的。
在陈泽安把煎好的玉米饼,一大锅昨天半夜就熬好,放了一晚上,变得更加糯香软绵的粥端出来,放好在餐桌上时,陈泽宁终于揉着一对朦胧的睡眼从楼梯上,慢悠悠的走了下来。
陈泽宁走进餐厅,抬眼,看着在餐厅和厨房来回跑来跑去,忙活得跟什么似的陈泽安,本来是见怪不怪的,可今日似乎有些不同,很快他就发现了,是嘴角!
陈泽安忙得蜡烛两头烧,本来脸上应该挂着最不耐烦的表情,即便碍于母亲现在就坐在餐厅里,可也不应该这样,瞧瞧,这嘴角都快咧到耳后根去了,妥妥一副乐在其中的模样。
“大哥!”陈泽宁上前一步,伸手,按住从自己面前走过,手里端着要放到餐桌上的碗筷的陈泽安,一脸奇怪,“你怎了?笑成这样,捡钱啦?”
陈泽安挣开陈泽宁的手,拧眉,“一大早的,你小子胡说什么?”继续走到餐桌盘,把手上抱着的一摞碗筷摆放好在座位前,“你要是起来了,上楼去,把弟弟妹妹叫起来,都什么时候了?还睡!不用去学堂也不能起这么晚,一会儿家里要来人,都给我乖乖下来。”
“来人?”陈泽宁闻言,扭头,看向玄关处的大门口,“都这个时候了,还有人来贺节吗?我们家有那么多亲戚吗?可别再来了,爹不在,老有人问,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回答才好,又不能说实话。”
“怎么不能说实话了?”
孙禄卿看着放在餐桌正中央,冒着滚滚热气白烟的大锅,起身,拿着勺子,搅弄了几下里头的热粥,又绵又软,还格外粘稠,确实有点火候。
不过就是里头的肉有些煮烂了,正想夸陈泽安几句好听的话,还让他以后都能提得起劲儿早起做早饭,自己也能轻松一点了。
刚想开口说话,就听到陈泽宁的话,见他字里行间又提起陈立夫那个小气男人,这心里头就气不打一处来。
立刻不乐意了,猛地起身,眉头紧锁,不怒自威,“画儿,以后如果还有人问你,你爹死哪儿去了,你就说他已经被你娘给休了,一辈子都不会回来了,别指望了!”
“娘!”陈泽安是陈立夫,孙禄卿生得三子一女里头最粘着陈立夫这个爹的孩子了,听到孙禄卿这么说自己的好爹爹,他自然是头份儿不高兴的,放下碗筷,抬头,就喊了一嗓子,直接打断了孙禄卿的话,眉头微皱着,侧目看着身后不远处的大门口,有些不安,“您可不能这么说爹,他也不是故意走的,说到底还不是因为娘您,您说您没事儿干嘛把怀了小孩的事瞒着他呀?怎么说也是自己的孩子,爹他肯定难过,你......”
“哦!点儿,你这话说得我可不爱听了,什么意思啊?”孙禄卿见陈泽安居然这么胆儿大敢打断自己说话,也不甘示弱,绕过餐桌走到陈泽安面前,插嘴,“孩子是他陈立夫的,就不是我孙禄卿的?孩子还是我身上掉下的一块儿肉呢!十月怀胎的是我不是你爹!我作为一个母亲,是得多万般无奈才舍弃自己的孩子的?你知道吗?”
陈泽宁见气氛有些僵持不下,隐隐的竟似有爆发的先兆,赶紧一步向前,站在了陈泽安和孙禄卿之间,抬着手,先是把身体转向孙禄卿,“好了好了,娘,大哥不是那意思,您别生气别生气,我们都知道您辛苦了,孩子没了,您肯定是最难过的那一个,毋庸置疑,大哥,您也知道,他就没什么心思,也不会什么婉转的说话,他向来就是直嘛!他没别的意思的,您千万别误会了。”见孙禄卿听完之后,脸上稍有缓和,松了口气,接着又转向陈泽安,“大哥,我知道你跟爹最要好了,你帮着爹说话,正常,爹也确实有那么一点点的委屈了,可再怎么说离家出走,多大年纪了,他这点怎么说也说不过去吧?你就别再气娘了,爹走了,娘情绪本来就不怎么好,不指望你说句好话了我,就希望你尽可能的别说什么不该说的话出来,成吗?”
“..........不成。”
陈泽安可没孙禄卿那么好打发,哄骗,而且他平日里最看不惯的就是陈泽宁这墙头草两面三刀的性子,更是不会听他说这些废话,扭头转身,继续走回去厨房,忙活去了,再不开口说一句话,只是在心里期盼着陈立夫能再快点,再快点回到家里来。
也许是上天真的听到了那两声祈祷,又或者是陈立夫和陈泽安父子之间总归心里头有些联系的,就在陈泽安祷告完之后,玄关处便想起了电铃声。
从前觉着刺耳得不行,如今听起来竟说是妙音都不为过了。
陈泽安放下手上的东西,转身就跑向玄关,跑到大门口处,伸手,正想把门拉开时,突然想起自己本来是打算让母亲过来开的,便把伸到半空的手硬是收了回来,扭头,看向餐厅,“娘,你快来开门。”
“开门?”孙禄卿闻言,抬头,瞥了眼站在门口,扭头眼巴巴看着自己的陈泽安,挑眉,“你不站在边儿上吗?没长手?”
陈泽安有些后悔自己刚才寄送过头,忘了根本了,如今只能厚着脸皮把手背在身后,往后退开了好几步,点头,附和,“对,我没手,娘,你倒是快来开门啊!”
“你这小子!”孙禄卿被拗得没办法,只得起身,走到陈泽安身旁,抬手,对准他的后脑勺就拍了拍,“怎么回事儿啊你今天?古古怪怪的,开个门都不会,非得要我来,怎么着?看着不是同学了,就不给开了,我可跟你说了,孙叔叔你再不喜欢,那也是你长辈,怎么能把长辈关在外头呢?”
陈泽安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眉角有些抽搐,先是不敢确定,“孙......孙叔叔?”而后是难以置信,“孙明!”接着就直接是怒吼了,伸手,一把拽住孙禄卿的胳膊就喊,“娘,你把孙明叫来了?!什么时候?你怎么不事先跟我说一声?”
果不其然,话音一落,外头传来的并不是陈泽安预料之中,陈立夫的声音,而是这几个月以来趁着陈立夫不在,一直倾慕孙禄卿,老围着她转悠,打算趁虚而入,自己也在孙禄卿的单位见过好几次的孙明的声音,尖利,滑头,一点也不稳重。
“卿小姐,你没和孩子说啊?我说呢!怎么老半天不给开门,要不我改天,你们今儿有事吧?”
孙明虽然声音听起来不怎么老实,但其实本人就是个老实巴交的国文老师,这年头男人习文的少,想孙明这样长了一副贼眉鼠眼的更是少之又少,不过人不能貌相,这个道理孙禄卿,陈泽安也是明白的。
如果陈立夫不在,陈泽安或许并非不能接受孙明,他也是真心实意对自己娘亲好,偶尔耍点小聪明,也是可以理解,一个男人若是连自己喜欢的女人都不敢争取,那得多懦弱啊!
只是陈立夫在呀!那就另当别论了。
陈泽安没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