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雕不敢入睡,方才莫倾征的话让他觉得有些不安,同时也提醒了他们的处境还是很危险,他不能放松一丝一毫的警惕,离开了兴安岭的边界到了俄罗斯的雪原,可大森林里有虎视眈眈的黑熊,雪原里也有凶狠的雪山狼,他们的危险从未被解除过,所以思量再三后,于雕还是觉得自己守夜比较好,虽然累了一天了,被那死缠烂打的黑熊追了整整跑了两个山头,现在是又累又困又饿还冷,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他们真的一路倒霉到家,刚甩掉大黑熊就遇上雪狼的话,他清醒着至少还能抓准跑路的时机,反正也只是一个晚上而已,等到明天下山后,就可以睡个回笼饱觉了。
是夜,深冬的夜空在白茫茫一片的大地衬托下更显深邃幽蓝,空中此时仅有一弯残月孤零零地挂在上头。
莫倾征幽幽转醒,抬头看着头顶一片冰蓝,愣了好半天,脑海里的记忆渐渐回来,他想起来自己本来是要去刺杀影佐的,可突然出现一只黑熊不仅打乱了他所有的计划,还让他迷失在森林里,等他终于找到走出森林的路时,这只烦人的黑熊有阴魂不散的追了上来,抓伤了他,还有夏济安,也为了救他独自引开黑熊,现在生死未卜,不过也凶多吉少了,他想到这里,眉头紧锁,心中顿觉揪痛,抬手本能的抓紧胸前的衣襟,腰上发力,从背靠着的冰石中直起身,抬眸看向盘腿坐在洞口的于雕,“你怎么没睡?明天还要赶路,快休息吧!”
于雕闻声回头,“没事,我就是有点睡不着,这太冷了,再说了你说的那个什么什么雪山狼,我挺在意的,觉得保险起见还是要留个人守夜比较好,这出个什么情况,也好互相及时告知。”见莫倾征双手费力撑地欲要起身,连忙站起,走上前,伸手按住他的肩膀,“老大,我没事你别乱动,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把你那血给止住的,按得我手都麻了,你这要是动一动,伤口裂开那么一点,那血又开始流,我看你还没被饿死渴死冻死或者是被黑熊咬死,就得因为失血过多领便当了。”
莫倾征嘴角微扬,抬手将于雕按在自己肩上的手拽下,“我没那么脆弱,一个大男人流点血算什么,要照你这么说,我早不知道死了几百遍了,我会注意,右肩那边动作不会太大,尽量不动。”抬头上下打量了一番于雕,面露同情,古井无波的眼眸中两日的灰暗里终于迎来了一丝还算好的情绪闪过,“你穿成这样,难怪会冻得睡不着。”
“妈了巴子,都怪那死熊!”于雕撇嘴,双目含怒的狠狠的跺了一下脚,然后盘腿直接坐在莫倾征旁边,就开始将他从昨晚一直憋到现在的苦水全都骂了出来,“要不是那狗熊,老子能在这里受冻受饿吗?虽然呆在帐篷里没大口肉吃,也没大口酒喝,可到底还是又得吃又得睡的,你看看我现在,被那熊吓得差点连裤衩都来不及穿就跑出来了,幸好最后还是穿了,要不然老子现在连弟弟都要结冰了,老大说句实在话,我于雕也不是那种阿谀奉承的人,我是真的后悔当初没听我家画儿的话来到这鸟不生蛋的破地方了。”说到这里,停了停,突然想起什么,猛一拍大腿,转头看着因他这突然举动而一脸疑惑的看着他,等待着他后半句下文的莫倾征,“老大,你说咱们失踪的事,小曦她们知不知道?万一知道了,画儿你别看她平常就像一泼辣娘儿们的可她要知道我出事了,肯定得急疯,到时候非要过来找我,到时候连她都遇难了,那可怎么办啊?”
莫倾征眉毛一挑,在这地方迷路也有两天一夜了,他还真从未想过陆晨曦要是知道他失踪了,会不会真的一时冲动过来找他,不过仔细想想,他又觉得以陆晨曦的性格,再加上他临行前对她的交代,她恐怕只是刚开始紧张,到后来仔细一想,觉得他有可能是已经达到目的,失踪不过就是为了能成功甩开影佐,用来掩饰的动作罢了,因为他之前方案中确实是有想过利用兴安岭复杂的地势逃跑,也跟陆晨曦说过,一旦目的达成,他探出奶奶和嫂子的下落之后,就马上回来,跟她从长计议,再一起行动,不过这个理由,顶多只能让她安心一个月左右,因为从大兴安岭到北平,中间的路程最多也不过一个月而已。
“这个应该不成问题,只要我们在一个月内赶回去就........”行了二字还未说出口,一声由远及近的狼嚎声打断了莫倾征接下来的话。
“这......!”于雕因这一声狼嚎,身体打了个激灵,猛地站起身,面露警惕,不停的探头朝冰洞外张望,可无奈夜晚森林可见度很低,看不清太远的东西,所以于雕只是隐隐约约好像看到在不远处的大树后头好像有什么暗灰色的影子在动,看清影子的瞬间,他双腿本能的有些发软,若不是莫倾征见他双腿打颤的模样好心起身扶住他,怕他是要一屁股摔在雪地上了,他用力地咽了咽口水,感觉到莫倾征的动作后,转头,艰难开口,“老大.........我真没想到我这张嘴还有做乌鸦嘴的潜质,真的被我说中了,那.........那...........狼..........真来了!怎么办啊?”
“还能怎么办?”莫倾征用力抓住一脸无助看着自己的于雕,然后转身就朝冰洞深处跑去,“当然是跑啊!方才你帮我清理完伤口之后我去洞里看过,这个洞挖得并不深,可以通向外面,雪山狼很有组织性,我们若要突出重围,除了速度没其他方法了,千万不能被狼群包围了,不然就真的是死路一条了。”
于雕一边拼了命的往前跑一边不住的点头,两人也不知道在雪原里跑了多长时间,只觉得双腿早已跑麻了,向前迈动只是本能,可他们谁都不敢停下来,因为后头即使看不见,但仍能感觉到危险在逼近,突然于雕看到前方似乎也有几个暗灰色的影子朝他们跑来,立刻拉住莫倾征的胳膊,带着他拐到左边,跑了几步后,又发现前方有东西迎面跑来,立马又往右边拐,可这一次连一步都没跨出就又两三头喘着粗气的健壮灰狼深一脚浅一脚的的朝他们走了过来,接着是右边,前面,后面,不停的有狼从黑暗中走出来。
莫倾征和于雕背靠着背,目光警惕地看着将他们围在圈中央的雪山狼群,莫倾征的目光环视了一周最后落在了站在自己正前方的一头狼上,这头狼很特别,它的背上托着一只看起来病恹恹还没了一条腿的小狼崽,莫倾征突然想起了前几天晚上,那些俄罗斯鬼佬跟陆山河的对话,他们用不流利的中文说过雪山狼之所以那么有组织性是因为他们中间有一个军师在指挥着他们,这个军师一般为又小又病弱的,可能一生下来就带有残疾的小狼,它一般会躺在母狼的背上,不轻易出现,因为一旦它被敌人发现猎杀了,雪山狼就会瞬间失去了所有组织性,成为一盘散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