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是他的近身内侍,被一只鹅咬成这个样子真是丢人,好在今日来得早,没有其他酒客看到。
正这么想着,赵尚书就慢悠悠走进来了。
老尚书一进门就惊了。
骆姑娘养的大白又咬人了?
“哎呀,怎么是殿下!”看清大堂里的人,赵尚书更惊了。
那大白咬的是——
“窦公公?”老尚书因为太过震惊,声音都变了调。
随后走进来的钱尚书也惊了:“窦公公这是怎么了?”
卫羌阴沉着一张脸,眼前阵阵发黑。
为什么每次来有间酒肆都会出丑?
窦仁是他的人,窦仁出丑,他脸上岂有光彩。
紧跟着林祭酒走进来了,大理寺卿走进来了,近来手头宽裕的太医院杨院使也走进来了……
骆笙见差不多了,冲红豆使了个眼色。
红豆做出如梦初醒的样子,蹬蹬跑到门口放声喊:“负雪,快来把大白带走!”
不多时一名玉雪少年匆匆跑来,领走了大获全胜的大白。
一时间,大堂内陷入了诡异的沉默,只有窦仁的喊痛声。
“还不滚起来!”
窦仁缓了缓,坚强爬起来,望着卫羌险些哭了:“殿下——”
闹成这个样子,卫羌一时没了别的心思,目光从赵尚书等人面上扫过,勉强笑道:“没想到闹出这种笑话,还望各位大人给本宫个面子,莫要传扬。”
赵尚书几人异口同声道:“殿下放心,臣不是嘴碎的人。”
卫羌心情稍缓,深深看骆笙一眼。
骆笙贴心道:“殿下以后记得提醒身边人,莫要随便往我们后院去了。”
“多谢骆姑娘提醒,今日就不叨扰了,我改日再来。”
“殿下不吃酒了?”
卫羌抽了抽嘴角。
都这样了还吃什么,让后面来的文武百官都看到窦仁这副惨状吗?
“下次再来吃。”
眼见卫羌带着窦仁匆匆走了,骆笙弯了弯唇角。
赵尚书自觉与骆姑娘挺熟稔了,好奇打听:“骆姑娘,窦公公怎么招惹大白了?”
那只鹅那么凶,要是无缘无故咬人,他们这些常来吃酒的人安全很难保障啊。
“窦公公没让酒肆的人领着,一个人去了后院被大白看到了。大人们也知道,鹅嘛,看家护院是本职。”
众人齐齐抽动嘴角。
鹅能看家护院不假,可什么时候成本职了?
鹅的本职明明是下蛋外加宰了吃肉嘛。
骆笙笑盈盈提醒:“大人们以后可莫要一个人去后边,不然——”
赵尚书几人想到窦仁的惨状齐齐打个冷颤,连称不敢。
一场小风波过去,骆笙抬脚去了后边。
少年还在墙角劈柴。
骆笙把许栖叫过来问话。
“那个公公说去厨房讨热水,我问他怎么不让店小二来取,他就开始拿身份压人。我觉得这人有些鬼祟,就把大白引来了。”
骆笙笑着点头:“做得不错,等会儿让秀姑给你烙肉饼吃。”
许栖一听心情飞扬,瞬间觉得女魔头可亲许多。
骆笙进了厨房,问秀月:“窦仁说了什么?”
窦仁溜进后院,她其实看在眼里,只是想看看对方究竟要做什么。
“讨了热水,没等说什么大白就冲过来了。”
骆笙琢磨片刻,冷声道:“这样看来,窦仁的目标就是你。”
秀月浑身一震,反应过来:“莫非他发现了婢子的身份?”
骆笙徐徐点头:“有这种可能。”
卫羌对骆姑娘别有心思,窦仁对秀月产生了怀疑,对方的威胁越来越大了。
秀月显然也想到了这些,低声道:“萧贵妃那边——”
“有些事再急也要等,我相信萧贵妃不是个笨人。”
秀月点了点头。
郡主这么说,她就放心了。
而随着赵尚书等人离开,太子心腹内侍窦公公被有间酒肆养的大白鹅拧了的消息火速传开了。
嘴碎?
没有的事,他们明明只对最信任的人分享了一下八卦而已,谁想到就传开了呢。
卫羌虽住在宫里,可还有一大群东宫属官呢,随着消息传开岂有不知的。
堂堂太子殿下,乍闻这个消息时险些摔了茶杯。
第391章 早生贵子
养心殿里,永安帝微微抬起眼皮问心腹太监周山:“太子又闹出了笑话?”
周山微躬着身道:“是殿下的内侍被酒肆养的鹅咬了。”
心思深沉如永安帝哪怕已经听闻了这件事,此时再听到依然忍不住抽动了一下嘴角。
太子身边的内侍也算有头有脸的人,竟然被一只鹅给咬了,真是荒唐。
“是骆驰之女开的那家有间酒肆?”
“正是。”
永安帝抬了抬眉,问道:“朕记得太子身边有内侍在有间酒肆被烫伤过?”
周山回道:“也是那个内侍。”
永安帝默了默,语气无波:“朕知道了,退下吧。”
周山低头退至角落,余光扫到那张威严龙颜,暗暗为太子叹口气。
时光匆匆,很快就进入了四月份,京城处处草木芳菲,繁花锦簇。
那些杏榜有名的贡士们少了呼朋唤友,用表面的平静压抑内心的兴奋与紧张。
殿试马上就要到了,殿试之后他们这些人便是新科进士,继而参与庶吉士的选拔。
到那时他们就算正式步入仕途,成为文官系统的一员,也算是对多年来的寒窗苦读有个交代。
有间酒肆门前的枣树开花了,街道两旁的柳树绿意婆娑。
这日一顶不起眼的青帘小轿在酒肆不远处停下,下来一名妇人进了大堂。
来人是萧贵妃宫里的窦嬷嬷,又到了替萧贵妃取叫花鸡的时候。
照例是一番好招待,窦嬷嬷提着食盒回了宫。
初夏时节,人难免有些慵懒,萧贵妃斜倚着美人榻养神,任小宫女替她揉肩捶腿。
“娘娘,窦嬷嬷回来了。”
听了宫婢禀报,萧贵妃懒懒点头。
天热了,比起冬日时还能吃上几口热腾肥嫩的鸡肉,现在叫窦嬷嬷去有间酒肆取叫花鸡就纯粹是为了念想了。
萧贵妃不觉麻烦,也不嫌浪费。
这么多奴婢总是要使唤的,而一只叫花鸡又能浪费到哪里去,何况窦嬷嬷还会说些宫外见闻,也算给深宫寂寞的她带来几分乐子。
其实在宫中人眼里,贵妃娘娘可称不上深宫寂寞。
贵妃娘娘深受皇上宠爱,皇上经常过来不说,还会时不时邀贵妃娘娘共赏歌舞,御花园游玩。
就是百官勋贵家,当家主母都不一定能这么频繁见到丈夫。
这怎么能说寂寞呢?
可只有萧贵妃自己知道,她的内心寂寞如灰,一片荒芜。
有时候她想,或许她就是个不容易满足的女人,再多的恩宠、再多的富贵都不能让她快活起来。
身为帝王的女人却没有一儿半女傍身,花信年华其实已经走到了巅峰。
只要一想余生漫漫,将会一直走下坡路,又有什么可高兴的呢。
如今有多风光,将来便有多凄凉。
窦嬷嬷放轻脚步走进来,察觉萧贵妃情绪有些不对劲,请过安后默默把食盒交给了宫婢。
许是情绪上来,萧贵妃没了问话的兴致,挥手打发窦嬷嬷退下,示意宫婢打开食盒。
食盒里除了雷打不动的叫花鸡,赫然还有一盘糕点。
“今日是什么?”萧贵妃漫不经心问。
宫婢是个伶俐的,仔细打量几眼道:“瞧着是红枣里面放了糯米蒸出来的小点心,上面还撒了桂花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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