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静冰和墨国胜还没从墨寒之刚才那突如其来的决定所带给他们的震惊中缓过来。
就又被他的这句话惊到了。
申静冰皱着眉，一脸困惑：“协议？什么协议？寒之，你又想说什么？”
墨寒之一抬手指，尚北立刻将昨晚连夜准备好的文件递了上来。
自家二爷和申静冰二老手里各一份。
墨寒之已经提前看过了，知道里面的内容，便将手中的协议递给了裴娇娇，让她看着玩。
而墨国胜刚一看到协议的前六个字，就瞬间拍桌而起。
“断绝亲子关系？墨寒之，你翅膀也硬了是吗？我们辛辛苦苦的培养你这么多年，却在我们需要你养我们老的时候，准备甩手离开？”
“你的良心呢？被狗吃了吗？！”
申静冰也怒了，但见自家大儿子如此坚决的模样，还是决定委曲求全最后一次。
“寒之，是不是你还在生我之前对娇娇不好的气啊，妈妈都说了会改的，而且也在努力改了，你怎么就不能给妈妈一次机会，感受一下妈妈的改变呢？”
话音刚落，墨寒之还没开口，一旁的墨国胜却又在桌子上拍了一下。
“给什么机会给机会？我看他就是被这个女人迷惑了心智！自从这个女人嫁到我们家，我们家就鸡犬不宁，整日不得安生！”
“我已经找算命先生算过了，说这个女人就是苏妲己转世，是妖星，是祸水！嫁到谁家谁家就要遭殃！”说完，他突然将视线移到墨寒之的身上，无缝切换到苦口婆心的状态。
“儿子啊，有件事你要弄清楚，我们是你父母，是生你养你的人，不管什么时候都不会害你。可这个妖星是你从外面娶回来的，终究是外人。”
“你就没发现自从娶了她之后你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吗？你听话，离开她，爸爸妈妈再给你找一个更漂亮更贤惠的，好不好？”
裴娇娇听的是一肚子气。
下意识正要反驳，墨寒之忽然捏了捏她的掌心，然后将手收了回来，靠着椅背，笔直修长的腿在身前交叠，整个人都陷入一种漫不经心的状态。
当视线再次落在墨国胜和申静冰的脸上时，他才轻启薄唇。
“苏妲己转世？”
“对啊，人家大师说了她……”
“那这个商纣王，我做定了。”
墨国胜、申静冰：“……”
裴娇娇怔了一下。
因为她突然想到那些在历史上被百般咒骂的各种妃子和美人。
她不能排除真有那种一心祸害朝政的存在，但这其中一定也有平白无故背负骂名的吧？
如果墨寒之是一界帝王，而自己是他的妃子，他对自己仍然是这般独宠，那恐怕百年之后，她的骂名也要被载入史册，被后人皆知了吧。
也许这就是承受偏爱的同时所必须承受的代价？
不过一想到这些，裴娇娇心里才涌起的那股火忽然就消散了。
盼她不好，说她不好的人有很多，要是每一个她都要生一次气，岂不是要气死了？
她又不在乎那些人，他们爱说什么就说什么吧。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让自己过得更好，和墨寒之过得更幸福，好让那些人越生气。
真要气死一个俩的，就当帮阎王爷提前完成今年的gdp了，
想通了的裴娇娇立刻换上一幅幸福的表情，转过头，单手托腮，崇拜的看着墨寒之。
就算没人告诉她也知道，此时的她，眼中一定是带着光的。
墨寒之很享受裴娇娇的这种注视，转过头，深深的凝视着她那双满是柔光的双眸。
申静冰和墨国胜气的够呛。
墨国胜捶胸顿足，高声感慨。
“造孽啊！真是造孽！”
墨寒之抬手拍了拍裴娇娇的小脑袋，收回视线的那一刻，也收回了他眼底那抹专属于裴娇娇的温柔。
“要是你们不想断绝关系，倒也不是完全不可以。”
申静冰的狠话都到了嘴边了，一听到这句有希望的转折，硬生生的收了回去。
“儿子，妈妈就知道你不会真的狠心做出这么大逆不道的事情的。你说，要我们怎么做？”
墨寒之又抬了抬手。
尚北立刻将另一份文件递了过去。
这次没用自家二爷开口，他就主动将另一份递给了裴娇娇。
裴娇娇打开一看，眼底划过一抹诧异。
这份文件上写着的都是一些条条框框的规矩，简直就是标准的别人家的父母会做的事。
但绝大部分的条款都与申静冰和墨国胜平时的做法背道而驰。
尤其是下面还有一条——珍惜子女的劳动成果，除生老病死的大事，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找子女开口要钱，更不会参与谋划子女间的利益纷争，违者将强制签署亲子关系断绝书。
这四舍五入跟直接签有什么区别？
裴娇娇有些不解墨寒之为什么要弄这样一份文件出来。
申静冰看完后也有一样的感觉。
“寒之，你看看你这上面的条款写的都是些什么？这跟逼着我和你爸直接和你签署那份亲子关系断绝书有什么区别？”
“你到别人家去看看，谁家父母能做到这上面所有的要求？”
这番话一出，倒是点醒了裴娇娇。
她突然明白墨寒之弄这份文件的原因了。
所以这申静冰的话音刚落，半天都没开口的她，突然冷笑一声，抢在墨寒之之前嘲讽的怼了一句。
“有些人呐，真的很可笑，自己对他人刻薄的时候，自己没感觉。可一旦他人用同样的方法对待自己，就原地跳脚，满口高呼道德情理，试图找到自己无需这么做的理由。”
她单薄的肩膀随着冷笑微抖了一下，看向申静冰的眼神越发的意味深长。
“所以这个世界呀，真的没有公平可言呐。”她缓慢的眨了下眼，“墨夫人，你说，是吗？”
这些要求乍一看上去，的确是什么所谓的别人家的父母才能做到的事。
可若是仔细回想墨寒之这些年来的成长经历，又何曾不是一直被套着比别人家的孩子的那套要求更加苛刻的条条框框长大的呢？
身为父母，他们只要求墨寒之优秀，却无关于爱，只是为了脸上有光。
因为他们把为父母的爱都给了墨寒逸和墨沁雅。
如此这般，又怎么好意思说出那番冠冕堂皇的话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