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雅琴是真的怕了。
她和裴娇娇相处这么多年，几乎从来都没有见过这幅样子的裴娇娇。
像是……如果她所做的事情真的不顺裴娇娇的心，那裴娇娇就真的会像说的那样，将她困在这里一辈子。
这残忍的手法，倒像是和传闻中墨寒之做过的一些事情相似。
而裴娇娇其实并不是一个多残忍的人，只不过这些人反反复复，总是要欺负到她和爷爷的头上，甚至还屡次威胁到爷爷的性命，让她已经忍无可忍了。
于她来说，此时病床上躺着的这个女人，就是一个又一次害得爷爷住进医院的罪魁祸首之一。
还是在爷爷反常的服下安眠药之前，最后见过的一个人。
让人毫无半点同情之处。
要说她唯一没有立刻下狠手的原因，那就是这个女人毕竟还是裴天禹的亲妈。
吓唬归吓唬，如果她真的对孙雅琴做出什么不可逆的伤害，那今后她和裴天禹的关系怕是也会受到影响。
思绪万千，不过一瞬。
两个人各怀心事，但思绪又很快在同一点聚集。
孙雅琴实在是没有其他办法，只能如实坦白。
“好，我说。”孙雅琴长叹了一口气，稍稍整理了下措辞，哪怕事情只过了一夜，再开口的语气都多了一丝痛苦与回忆的味道。
“因为你一直总想让你姐姐嫁给卜耀廉，而卜家又欺人太甚，竟然想出了以吃饭为理由，把你姐姐困在卜家。”
“甚至不惜以强迫她的方式，强行占有她，试图让她毫无退路，只能履行婚约，嫁给卜耀廉。”
“我觉得卜家做的太过分了，也心疼你姐姐，可是又被胡莱莱以你姐姐的隐私照为威胁，无可奈何之下，我想到了去找你爷爷求助。”
“我想让你爷爷劝劝你，放妍妍一马。毕竟卜家现在就是个火坑，谁跳下去都没个好，而也是只有你爷爷能劝得动你……”
呵，说到底，仍然是她的错是吗？
是她总想让裴小妍嫁过去，这一句话摆在这，似乎不管后面发生什么，她都最初的那个罪魁祸首。
真是可笑。
罢了，和讲理的人才能讲得通道理。
和这种人说多了，无非就是在浪费口舌罢了。
话说一半，裴娇娇的嘴角再次牵起一抹冷笑，突然开口打断，“停。”
孙雅琴的呼吸一滞，下意识反问道，“怎么了？”
“你还是不肯全部说实话是吗？”
“……”
“你去找爷爷，真的只是求助？不是争吵？”
根据之前孙雅琴和老爷子的沟通历史来看，打死裴娇娇也不相信孙雅琴会低声下气的向爷爷进行求助。
孙雅琴要早有那觉悟，也不至于混至今天这般田地了。
果然，问题刚落下，孙雅琴的眼底划过一抹闪躲。
直到裴娇娇随手拿起旁边的一个注射器后，才吓得说了真话。
“我……其实我一开始真的是只想求助的，可是你爷爷他无论如何都不肯改口，哪怕卜家做出强丨奸这种事，他都不肯改口！”
“同样是孙女，凭什么你高嫁他就同意，不惜想尽办法给你撑腰，可到了你姐姐这，偏偏就不肯出力，甚至还要推你姐进火坑？”
“孙女被人强丨奸，做爷爷的却连面都不肯出，难道你不觉得这真的很过分吗？我气不过，难道还不能为了女儿跟他争论几句吗？”
“到最后，他虽然还是不肯出面，却答应了如果你姐姐真的和卜耀廉结婚，会给你姐和你一样的嫁妆，我就走了，然后和你爸在卜家外面的车里守了一晚上。”
“我承认我真和他吵了几句，但是我走的时候老爷子还好好的，什么事都没有，所以不管老爷子这次到底又是因为什么住的院，都跟我没有半点关系。”
说完，她见裴娇娇迟迟没有表态，又有点不放心的补充了一句。
“你信也好，不信也罢，这些都是事实了。而且既然老爷子已经答应了要给你姐准备嫁妆，我又怎么可能希望他出事？他要是突然走了，我又要找谁兑现去？”
裴娇娇不得不承认，孙雅琴这最后一句话说的在理。
要是真按照这个思路去想，孙雅琴的嫌疑倒是可以被排除了。
可是……这毕竟只是孙雅琴的一面之词，也许真相是爷爷不同意给裴小妍准备嫁妆，孙雅琴一气之下就下了黑手也说不准呢？
“关于嫁妆的事，你有证据吗？爷爷给你留字据什么的了吗？”
孙雅琴一听，后知后觉的回过了神。
“哎呀，你不说我都忘了，当时太着急了，就没想起来这事。”
没有证据。
裴娇娇一时有些不敢下结论，想了想，还是决定等她回去好好分析一下再说。
可刚走出病房，却发现墨寒之不知何时竟然来到了病房外。
而见到她的第一句话就是——
“后面说的那些，她没有说谎。”
裴娇娇一怔，走到了墨寒之的面前，朝病房里面看。
发现这是一个既能观察到孙雅琴，又并不显眼的位置。
隔着这扇厚玻璃和距离，墨寒之应该听不到孙雅琴到底说了什么，所以估计他只是靠着孙雅琴的表情和眼神来判定的吧。
那既然有了墨寒之的测谎认证，裴娇娇当然会选择相信。
“如果孙雅琴没说谎，那剩下的就只有温婉了。”
“她的飞机还没有落地，我已经让顾左锡安排下去了，只要她一落地，立刻会有将她押回国。”
墨寒之出马，裴娇娇当然放心。
不过就算温婉落地后立刻被押回国，按照这飞行时长，恐怕也要明天才能见到人了。
那就代表说在这之前，她很难拿到什么有价值的新线索。
裴娇娇揉了揉太阳穴，果断将孙雅琴的描述给墨寒之重复了一边，想着万一墨寒之能从他不同的角度发现什么新线索、
可墨寒之听完，表情上却没有任何变化。
毕竟这背后的推手是他，而以他的性格和做事风格拉看，这些人只要达成他的任务就行。
至于过程怎样，不重要。
只是……
虽然他认为他的小太太的调查方向是正确的，可万一事情并不是像她想象得那样呢？
万一那瓶安眠药真的只是裴老爷子的本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