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带着儿化音的称呼瞬间击溃了裴娇娇的泪腺。
只是一个眨眼的功夫，叫出口的称呼已经满是哭腔。
“爷爷……”
她小跑到床边，小心翼翼地扑到了裴正阳的怀里。
“爷爷……呜呜呜……对不起……”
上一世，都是她太过任性，才会连累到真心疼爱她的爷爷，甚至连最后一面都没能见到。
她一直一直非常自责后悔。
还好这一切还有重来的机会！
“您现在感觉怎么样？”
裴正阳拍了拍裴娇娇的头，开口的语气没有丝毫怪罪。
“傻娇娇，别哭，爷爷没事，和爷爷有什么好对不起的。”
裴娇娇吸了吸鼻子，只说出了这一世的理由。
“都是我不好，要不是我任性，和卜耀廉发生冲突，卜家也不会闹到您那去，您也不会……”
“这不是你的错。”
“……什么？”被打断的裴娇娇不由得一怔。
“你是爷爷看着长大的，爷爷又怎会不了解你？既然你选择这样对待卜耀廉，就证明他一定做了什么让你觉得无法忍受之事，无需自责。”
“可是爷爷……”
“我会动气，是因为卜家自己的儿子很有可能伤害了你，却还恬不知耻的来要赔偿，我一时气不过，就……唉，老了。这要是再年轻个十年，我非得给他们从大门踹出去不可！”
“噗……”裴娇娇破涕为笑，缓了几秒，忍不住撒起了娇，“爷爷，我好想您啊。”
裴正阳也笑了。
“爷爷也想你呀，自从你嫁给了墨家那个臭小子，一次都没有来看过爷爷，爷爷想打给你，又怕打扰你。倒也没有别的事，就是想知道你过的到底好不好。”
裴娇娇的泪点本来就低，再一听到这番话，眼泪又决了堤，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小娇儿，怎么了这是？是不是姓墨那个臭小子欺负你了？他来了吗？你把他叫进来，爷爷帮你教训他！”
同样的话，从不同的人嘴里说出来，真是完全不同的感觉。
眼看着裴正阳又要动气，裴娇娇赶紧擦了擦眼泪，开了口。
“爷爷，他来了，就在门口呢。但是他真的没有欺负我，平时对我可好了。”
裴正阳有些半信半疑。
“真的？”
“当然是真的了！孙女什么时候骗过您？”裴娇娇生怕裴正阳不信，把头点的跟小鸡啄米似的。
“那就好，那就好。”裴正阳欣慰的笑了，“我家小娇儿从小就娇生惯养，要是嫁出去会吃苦，那爷爷宁愿你一辈子不嫁。”
哪怕眼前的姑娘已经成长得落落大方，可在裴正阳的眼里，她永远是那个需要他操心的娇气的小姑娘。
裴娇娇听得心尖滚烫。
但还没开口接话，病房门忽然被人打开。
她转头一看，忽然紧张了起来。
是墨寒之。
他怎么进来了？
他那臭脾气一上来，爷爷肯定看不惯，再一激动，血压再上来可怎么办？
裴娇娇赶紧起身，走到墨寒之的身边。
可这“老”字还没叫出口，却看到墨寒之特别正式地朝裴正阳行了个点头礼。
“裴爷爷。”
这礼虽然看着不大，可放在对其他裴家人连正眼都懒得给的墨寒之的身上，已经很大了。
裴娇娇悄悄松了口气。
看来墨寒之也不是一点道理都不讲的。
她赶紧挽住墨寒之的手臂，哪怕眼泪还没擦干，仍然朝他甜甜一笑，“我刚才还和爷爷夸你呢，说你对我可好了，你就进来了，可真不禁念叨。”
说完，她便将他带到爷爷的面前，刚要开口，一个干燥而温热的掌心却轻覆在她的左脸上。
稍稍用力，迫使她转头。
紧接着，那带着薄茧的指腹便轻轻按压在她未干的泪痕上。
脸上有点痒。
心里却特别暖。
“别哭，有我在，不会有事。”他不太会安慰人，所以这是眼下他能给她的最安心的承诺。
只要她乖，她，和她在乎的亲人，都不会有事。
身边是最疼爱她的爷爷和最爱她的男人。
这一刻，裴娇娇忽然自己有了对抗全世界的勇气。
她用力地点点头，笑得有些犯傻。
直到墨寒之收了手，她才重新看向裴正阳，“爷爷，您看，我没有骗你吧，之之他虽然看着很凶，但其实对我很好的。”
墨寒之眉心微皱，眼底划过一抹诧异。
之之？
“好好好，爷爷看到了。小娇儿，爷爷想吃口凉的，你去帮爷爷买个冰淇淋好不好？”
这把人支开的借口还能再随意一点吗？
裴娇娇选择看破不说破。
按照她对墨寒之性格的摸索，她刚才和他那么亲近，还当着爷爷的面夸他，短时间内他应该不能炸毛。
“好，不过去之前我得先去问问医生，看他让不让您吃。”
裴正阳孩子气地拉下脸，“你不说，我不说，医生怎么会知道？”
“好好好，那我先去。”她转头看向墨寒之，“之之，你先帮我照顾爷爷一会，我一会就回来。”
墨寒之其实并不想放她走，可听她说会回来，犹豫几秒，还是微微颔首。
“让顾左锡跟你一起去。”
“好，那你要不要吃，我也给你买一个？”
裴娇娇满眼期待的模样让他不忍拒绝。
“好。”
“那你想要什么口味的？”
“你喜欢的。”
难得墨寒之这样好说话，爷爷的身体也没有了大碍，裴娇娇的笑容都灿烂了起来。
“知道啦，那你等我哦。”
“嗯。”
裴娇娇哼着小曲儿离开了。
门一关，两个男人眼底的柔光不约而同的消散不见，病房的气氛顿时微妙了起来。
裴正阳早就想跟墨寒之单独谈谈了，轻哼一声，率先开口。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当初是怎么把小娇儿娶到手的，你也别以为从此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我那没出息的儿子怕你，不代表我这一把老骨头也怕你。要是让我知道我们小娇儿在你那受了委屈，我分分钟就把她带回家。”
“虽然我裴家没有你们墨家家大业大，但我裴正阳打下的家业也不差，足够让小娇儿无忧无虑的过完这辈子。”
“有你没你，一个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