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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尤涟单身托腮,有些夸张地冲宫鹤点了点头,“嗯,不错,真好看,我的眼光真是太好了!”
  “衣服不错还是我不错?”
  没想到宫鹤会接梗,尤涟立马乐了,弯起眼笑道:“都不错!都特别好!我的眼光怎么可能会错?”
  宫鹤闻言勾了勾唇。
  他目视前方,深色的眸子里笼着一层柔和的光。
  尤涟越看宫鹤越喜欢,心里也越高兴。
  夜幕下的道路宽阔得过分,显得萧瑟又寂寥,但尤涟却后知后觉地兴奋了起来,他不再窝在座椅里,而是坐直身望向道路尽头。
  这条路的尽头,就是暖春门庭。
  是他和宫鹤一起住的地方,也是他可以扎根、可以依存的地方。
  他终于又有了一个容身之处。
  想着想着,眼中的光芒越甚,心情也越来越激荡。
  下了车后,尤涟迫不及待地冲进了别墅,他张开手臂往里走,闻着屋子里淡淡的甜香,大声喊道:“我尤涟又回来啦!”
  “欢迎回来。”
  尤涟一转头,就见宫鹤正随手关上大门。
  在他那件火红色外套的映衬下,宫鹤的眉眼褪去了往日的冰冷和阴沉,多了几分令人眷恋的温暖。
  尤涟转头跑了过去,一下扑进宫鹤怀里。
  这次他仰起头,没有再撞到宫鹤的下巴。
  他眼睛亮亮地看着宫鹤,问他:“你困吗?”
  宫鹤回搂住他:“你呢?”
  “我不困。”尤涟摇头。
  他现在不仅不觉得困,还觉得特别有精神。
  宫鹤说:“我也不困。”
  尤涟露出笑:“那还帮我背书吗?”
  不等宫鹤回答,他又接着说,“帮我背书的话就不能写作业了,明天要是交不上作业就会被老师骂,还会被罚站,会很丢脸。”
  宫鹤眉头一动,伸手把尤涟颊边的碎发拨到耳后。
  他语气轻轻,完全不以为意:“那就一起罚站,一起丢脸。”
  尤涟却摇了摇头:“那不行。”
  “为什么不行?”
  “我不想你丢脸。”
  说完尤涟没看宫鹤,抓着他的手腕就往楼梯的方向拖,“走走走,写作业写作业,早点写完早点睡觉。”
  尤涟冲在最前头,不想让宫鹤看到自己的表情。
  他不禁想,原来这就是谈恋爱的感觉,只轻轻的一句话,就能高兴得人找不到北,心上像是涂满了蜜糖。
  实在太快乐了。
  行李箱被随意地忘在楼下,尤涟只拿了书包。
  上楼后他也没回自己的卧室,而是直接进了宫鹤的房间。
  一进去,就看到了桌上摆着的汤圆。
  汤圆已经凉了,但凑近还能闻到一股软糯的甜香,跟刚才和宫鹤接吻时尝到的味道一样。
  尤涟说:“我明天早上吃掉它。”
  “明天再煮新的,这个热了两遍,都快烂了。”宫鹤端起碗,拿到桶边作势要倒。
  尤涟急忙拦住:“我就吃这个,不用再煮新的。”
  他把碗重新放回桌上,然后转移注意力似的从书包里抽了张试卷出来,冲宫鹤晃晃,“看上面的红勾,是不是很恐怖。”
  试卷上是满满的古诗词,这是尤涟第一天上课时语文老师发的资料。
  上面扎了无数个红勾,红勾旁边还写着“1234”的记号,今天要背的三篇都标着“1”,语文老师已经帮他把两周内的背诵内容都定好了。
  “《蜀道难》是真的老大难,我最不会的就是这个。”
  尤涟打开试卷,看着上头一堆的生僻字,高昂的兴致瞬间衰退了一半,“又拗口又难记,背会了我也肯定要写错。”
  宫鹤在尤涟身旁坐下:“之前老师没让你背过?”
  “背过,但是抓得不严。”
  尤涟抚平试卷,“我先读几遍,读顺了再背给你听,你先写作业吧。”
  宫鹤伸手把试卷拿到手里,他扫了眼,道:“我给你把诗的意思从头到尾捋一遍,先知其意,再背诵,会比较容易。”
  尤涟问:“你不写作业吗?”
  “明天课前写完就行。”
  说着,宫鹤连人带椅地把尤涟拉到身边,两张椅子碰在一起,他的脸颊也几乎贴上尤涟的脸颊。在尤涟怔愣的目光中,他淡定又正经地开始讲课,“别看我,看试卷。”
  尤涟立刻看向试卷。
  下一瞬,一只手从他的脖颈后穿过,笼在他身前。他被迫压低姿势,往宫鹤那边靠了靠。
  这个姿势让尤涟想起了小时候被老师辅导功课的样子。
  那时候老师为了方便,会直接把他往胸前拉,然后拿着笔的手绕过他,在纸上写字。他只要一矮身,贴着桌子,老师的手基本就不会碰到他。
  可现在他长大了,再怎么矮身,再怎么贴着桌子,宫鹤的手还是严严实实地圈在他的身上。
  耳边是宫鹤低沉的声音。
  脸颊上热热的,是宫鹤的呼吸。
  尤涟不禁舔舔唇,侧眸偷看宫鹤。
  可他矮着身,姿势低,看不到宫鹤的脸,只能看到他的下巴,还有上下滚动的喉结。
  看着看着,尤涟悄悄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喉结。
  好像没有宫鹤大。
  “在看什么?”
  尤涟缩回手,心虚地直摇头:“没有没有,我听着呢。”
  “那你把我讲的复述一遍。”
  尤涟:“……”
  脑袋被按了一下,尤涟听到一声低低的笑。
  宫鹤道:“我再讲一遍,这次听好了。”
  尤涟忙不迭地点头:“嗯嗯嗯!”
  橘色的灯光充斥在房间里,雪白的墙壁上印着两个依偎的影子。
  一直到将近凌晨两点,灯才终于熄灭。
  偌大的房间陷入昏暗,床上人影交叠,只蒙着一层淡淡的月光。
  “你不要抓着我的手。”一声轻轻的咕哝响起。
  床上的人影动了动。
  “也不要搂着。”
  “你再过去一点。”
  “还要过去一点。”
  “好了吗?”
  “好了。”
  指针滴答,浅浅的絮叨声消失,房间里重新归于平静。
  -
  凌晨四点的时候,尤涟突然醒了。
  他是被饿醒的,肚子里空空荡荡,咕噜叫了两声。
  他想忍着继续睡,却不想怎么也睡不着。
  没办法,只好轻手轻脚地起了床。正好房间里有碗汤圆,拿到厨房热一热就能吃。
  他实在困极,打算速战速决,但怕吵到宫鹤,出门的动作还是放到了最慢,就跟乌龟挪似的,直到顺利出了卧室,才大步往楼下走。
  把汤圆放进微波炉后,他倚在流理台边发怔。
  窗外夜色浓黑,周围又太过安静,白日里的起起落落在此刻一齐涌上了脑海,他想了许久,直到微波炉叮了一声,才把他从思绪中拉回。
  尤涟揉揉眼睛,伸手去取汤圆。
  就在拉开微波炉门的时候,目光随意一瞥,瞥见了煤气灶上两只开着盖子的锅。
  锅里满是煮烂的汤圆。
  白色的皮和棕色的馅料混杂,飘在最上面,看着有些恶心。
  锅旁边是热水壶,还有红糖和蜂蜜。
  黏着浮沫的汤勺随意地搭在一只白瓷碗边,白瓷碗里都是被咬过的汤圆,有的汤圆看着都觉得硬,肯定没有熟。
  尤涟愣在原地。
  过了好一会,他才缓缓回过头,把热好的汤圆从微波炉里取出。
  热了几次的汤圆坨成一团,全黏在了一起,不像汤圆,反倒像一块汤圆年糕。
  但尤涟觉得很好吃,软软的,特别特别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