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发火,秦钊也有些害怕,因放软了口气道:“母亲别生气,孩儿只是这么一说,再者瑶儿跟泽儿也是最亲近您的,您是他们的亲祖母,难道就不心疼他们么?您,您且继续说。”
见他这模样,秦老夫人叹了口气,道:“我如何不疼他们?只是现在咱们需的从长计议。别的且不说,我就问你一句话,他们在家里,能抗的过秦峥么?”
这话一出,秦钊顿时沉默了下来。
秦老夫人心知这话是在儿子心上捅刀子,可偏偏现下不能不说,这次的事情是个教训,她得让秦钊知道,什么事儿能做,什么事儿不能做!
“你且想想看,林氏虽然搬出去了,可她是为什么搬出去的,你自己的儿子,难道自己不了解么,真当他是那等心胸宽广之人?若是泽儿跟瑶儿在府上,他俩焉能有安生日子可过?与其如此,还不如让他们搬出去,至少可以在外面好好儿的!”
这次林氏要是真的被毒死了,那秦钊也算是做成一件事,偏偏这事儿失败了,还被发现,那秦钊就得自认倒霉。
念及此,秦老夫人复又蹙眉道:“你应该知足,这次林远黛的目的就是方清,所以明知是你下的毒,却还故意指向了她。我猜她也是为着明国公府跟秦峥的名声才如此做,有了这个台阶,你得让人把心里的火气发了,懂了么?”
闻言,秦钊还想说什么,可那“不成”两个字,他到底没说出口。
“儿子一切都听母亲的。”
见秦钊这模样,秦老夫人长叹一口气,复又道:“这就对了,儿女情长是没错,可也该分清楚时候,现下这个节骨眼,你就不要添乱了。”
她才说到这里,又听得丫鬟来传,说是秦织瑶跟秦泽到了,秦老夫人顿了顿,方才道:“待会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掂量好了。”
秦钊知道秦老夫人是在警告自己,也不敢说别的,只是应声:“儿子明白。”
见秦钊答应下来,秦老夫人这才吩咐丫鬟将二人带了进来。
不出所料,当说了要让他们搬出去之后,两个孩子哭得一个比一个凄惨,且那秦织瑶最为聪明,也不说别的,只哽咽着说自己舍不得祖母。
“姨娘做错了事儿,孙女儿甘愿搬出去,只要母亲能解气便好。可是,一想到出去之后就见不得祖母,孙女儿便觉得心如刀割……”
一旁的秦泽虽然年纪小,脑子却十分好使,如今见姐姐这模样,顿时反应过来,跟着哭道:“祖母,泽儿不舍得您……”
两个孩子哭得一个比一个凄惨,若是寻常时候,秦钊怕是什么都得答应下来。
但是因着先前秦老夫人的警告,他硬生生不敢说一句话,只能站在原地,眉眼里也多了几分气恼。
都怪那林远黛,害的他现下一家人不得团圆安宁!
秦老夫人心中也有些酸楚,却只能安抚了两个孩子,末了又许诺道:“放心,至多半年,祖母必然让你们回来。”
若是寻常时候,她敢保证这事儿一个月都不用到便可以翻篇,可现下的林氏不同以往,秦老夫人也有些心里没底。
而秦织瑶跟秦泽,最终也被秦老夫人安抚,心知事情已成定局,只得委委屈屈的行了礼离开。
见两个孩子这样,秦钊越发觉得心里难受,对林氏的恨意又上一层楼,偏一旁的秦老夫人看出他眉眼中的戾气,先开口警告道:“我且告诉你,这段时间你给我老实点,不准再作妖!”
现下进去一个方清已经够让她头疼的了,若是秦钊再忍不住做了什么事情,怕是真的不好收场。
秦钊纵然生气,理智还在,也不至于分不清楚利害关系,只能不甘不愿的点头道:“母亲放心,儿子不糊涂。”
秦老夫人应了,复又道:“你这些时日,没事儿多去看看林氏,若能rag她原谅你,那是最好。即便不能,至少也得做出一个假象--你给了面子,是她林氏自己不肯要!”
秦钊起先听着那些话,还觉得有些生气,可等到秦老夫人说到最后,却又明白过来,道:“母亲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这林氏跟他是不死不休了,但是没关系,她到底是个女人,只要自己做到位了,到时候再传些流言出去,便是吐沫星子也能淹死她!
见秦钊这模样,秦老夫人蹙了蹙眉,到底没说什么。
……
而此时的林氏,已然到了梅园。
当初顾九出嫁时,顾家给她的陪嫁全是紧着好的,铺面宅子更是精挑细选的好地段。
这梅园,便是其中翘楚。
那时候因着要让庄子期住,顾九存了私心,给的便是地方最宽敞的梅园。
别的不说,这里既能晒草药,又可种草药,且布局合理,日光甚好,院子不至于太大,却又不让人憋屈。
而随着庄子期住的时间越发的长,这梅园里也带出几分医者住所的味道来。
别的不说,进门后先闻到的药香便是十分明显。
俏蕊扶着林氏下了车,自己在后面搬东西,而顾九则是带着林氏直接进了院子。
“师父。”
听得顾九的声音,庄子期抬头看了一眼,再看到林氏的时候,却是有些诧异,继而放下手中的药草,起身道:“这时候就过来了?”
顾九简略的说了几句,因笑着回道:“家里事情处置妥当,想着母亲在这里看诊方便,所以冒昧将人给带了过来。唐突之处,还请您见谅。”
闻言,庄子期却是嗤笑道:“这是你的房子,你带谁来都唐突不了我。”
这小丫头哪儿都好,只是太客气。
顾九听得他这话,顿时笑道:“师父这是说的哪里话,徒儿孝敬您,巴不得您住在这里,要是因我之顾让您心里不舒服,那就是我的错了。”
她这么说,庄子期倒是有些无奈,因摆手道:“行了,我老头子有一处片瓦遮身就够了,哪儿那么爱计较。再说了,这院子里空房子多,让你婆婆选个好的屋子,别委屈了她。”
林氏含笑看着他们师徒说了话,自己也给庄子期见礼:“妾身林氏,给先生见礼,给您添麻烦了。”
这位到底是顾九的婆婆,因此庄子期的态度便较之前好了不少,回了礼道:“夫人请先去屋子里坐着,我忙完手头这些,便去给您诊脉。”
二人寒暄之后,林氏便先去了正屋。
顾九则是过来小声给庄子期道歉:“师父,今日实在是唐突了,我改天给您带酒来。”
见她这模样,庄子期不由得笑着骂了她一句:“去去去,老头子我在你眼里就是个酒鬼?杵这儿干什么,你婆婆在屋子里呢,你还不去给她选房间伺候人住下?”
这小丫头实在是没眼力见儿,若是那爱挑理儿的老太太,光这一样都能给她穿小鞋了!
见庄子期的确没生气,顾九这才放下心来,笑着跟庄子期贫了两句嘴,这才起身招呼小丫鬟将东西都搬了进来。
婆子丫鬟们一起去帮忙,顾九则是给林氏寻了一个采光良好的偏房。
林氏倒是十分不挑,顾九却是有些不大好意思,因解释道:“原本该是让您住正房的,只是先前没考虑到,那里被师父拿来施针做药了,怕您住不惯。”
庄子期自己也没有住正房,而是住在东厢房里,因着正房那里宽敞,直接被他拿来做药以及给顾念蓝施针泡药浴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