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内拴着的大黄狗被惊得汪汪叫,隔了许久主人才披着衣服,骂骂咧咧的出来。
“大半夜的,哪个神经病啊......渺渺?渺渺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是我,黄阿姨,”司渺急道,“我朋友受伤了,您快帮他处理一下。”
“行行行,快进来。”
黄阿姨把两人接进来,熟练地洗伤口上药。
“......看着应该是没伤到筋骨,不过伤口太深了,最好还是去医院缝合处理,否则很容易发炎。”黄阿姨忙活的一头汗。
“知道了,谢谢黄姨。”
司渺道过谢,没回家,护着和季越东回车里,和他并排坐在后座。
两人挨得很近,季越东能清晰地看到对方苍白得不像样子的脸,和止不住颤抖的小腿。
——所以究竟是谁受伤了,怎么他好像更难受一点?
帮忙挡刀的时候季越东没想那么多,也没想得到感激或者怎样。乡村的夜有些凉,他感受着司渺身上渗人的凉意,“你今晚一直在外面?”
刚才事态紧急,季越东没来得及思考司渺来的快的原因,现在结合司渺身上的温度,轻轻松松猜出来了。
“嗯,这附近的山上有狼,我怕你害怕。”
季越东忍不住想笑,“我在车里,你在车外,狼来了会攻击谁?你难道是想用身体,替我把狼诱走么。”
打认识开始,季越东还没和司渺说过这么长的话,司渺半天没回音,大概是在为自己的智商点蜡。
季越东平常一惯冷淡,对绝大多数人间事都不会感到好奇或怎样。
也许黑色会让人放松心防,也许深夜是各种情绪的放大镜,季越东问了一个不太礼貌的问题。
“你母亲得的什么病。”
“能给我一支烟么。”
黑暗中,对方的声音很久才传来,低沉嘶哑。
季越东把烟盒丢给他,打火机一明一灭,带着薄荷味的烟雾弥散在狭小的车厢里。
“尿毒症,累出来的,”司渺狠狠吸了一口烟,“从我有记忆开始,司青山每天都在喝酒打牌,从来不干农活。我妈一个人,连打工带种地,好不容易把我们三兄妹拉扯长大,后来......
“咳咳、”司渺咳了几声,“后来司青山输的太多,被债主追到家里来了,我妈把多年积蓄拿出来,把家具家电之类的卖了,又找亲戚借了点,才替他把赌债还上。”
他不叫司青山爸爸,甚至用“他”来指代,季越东有种预感,也许事情并不像他说的这么轻松。
“在那之后,他不仅没感激,还赌的越来越严重,动不动就打骂妈妈和我们,其中,微微是被打的最多的一个。”
“因为她......”季越东想了想措辞,“智力不足?”
司渺顿了顿。
“嗯,”妹妹表现的那么明显,长眼睛的都能看出来,司渺隐瞒不住,“微微有轻微的智力障碍。”
简称智障,村里人更喜欢叫她傻妞。
“妈妈忍受着打骂,还得保护我们,终于没撑住......得了肾病。”
“现在到什么程度了?”季越东问。
司渺:“很严重,如果不换肾的话,撑不了两年。”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平静的可怕,甚至有些麻木,不知道是被至亲重病的痛苦折磨过几千几万遍了,才能有这种表现。
“所以你和我形婚......”
“是为了钱,”司渺毫不掩饰,“换肾手术要花很多钱,后续治疗也要花很多钱,如果找不到肾丨源的话,一直透析维持着,花销更大。”
季越东侧过头,“你哥哥呢。”
“哥哥是在厂子里做工的,一个月不到两千的工资。我上高中的时候,他每月要拿出一部分工资替我交学费,根本攒不下钱.......因为家里太困难,拿不出彩礼,老大年纪娶不上媳妇,十里八乡的人都笑话他。”
生在城市里的季越东理解不了,为什么二十五六不结婚会被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