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来见我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就生病了呢?”赫连王妃一口气丢了许多的问题,但却始终都没有任何人敢上来回答一二。
这其中很大一部分的原因,是赫连禹德根本就不允许任何人上前。
赫连王妃显然也是发现了这一点,这才主动拨开了人群,走上前来,她先是询问了大夫,得知病情已无大碍,这才算是终于放下心来。
可一见到赫连福生那张惨白的小脸,她就怎么也没有办法再平静下来。
“沈如故呢?”她环顾了一圈周围,都没有见到孩子母亲的身影,不由得其从中来,“早上还跟我保证的好好的,说是一定要尽心尽力照顾孩子,这才多大的一会儿功夫啊,孩子就病成这样了。她倒是没影了?”
此刻,她已经将所有的一切全部都算在了沈如故的头上。
然而,更要命的是,沈如故根本就不在。
“娘,您别喊了,如故不在。”眼见着屋内的气氛越来越阴郁,赫连禹德没有办法,这才只能主动上前一步,颓然的解释道。
“不在?不在是什么意思?”赫连王府冷着脸,一连重复了好几遍。
“她刚刚有点事情,所以出去了。”赫连禹德想了想,最终还是没有说实话。可他为沈如故找的借口,却是让赫连王妃更加不满。
“孩子都病了,她是做娘的,不在身边伺候着,还跑去外面做什么?”赫连王妃的脸色铁青,是从未有过的难看。
“她……”
赫连禹德迟疑了半响,却终究还是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儿子已经派人去找了。”赫连禹德淡淡的道,这话一出,这才终于暂时止住了赫连王妃止不住的愤怒。
“我还从来都没有看到过这样当娘的,要是她不知道该怎么照顾孩子的话,还是把福生交给我吧。”赫连王妃想了想,突然又道。
事实上,她从来都没有放弃过要主动养育赫连福生的念头,当初若不是她的两个儿子联合起来反对,此刻福生就已然在她的身边了。
可是谁都没有想到,沈如故亲自照顾孩子,却是让孩子病了。
如今,她自然是又有理由把孩子重新接回她的身边,“娘,这件事情咱们不是已经讨论过了吗?”
赫连禹德一见情势不对,赶紧出声制止,但却已经来不及了。
赫连王妃斩钉截铁的道,“我也不是没有给过沈如故机会,既然她没有办法照顾好孩子,那就别怪我无情。”
说着,她便立刻退开一步,喊来自己的心腹丫头,“抱上孩子,咱们走!”
她从始至终都不曾给赫连禹德一个说不的机会,就这样决然而去。
赫连禹德也知道在这个时候他不该再冲动的与王妃对着干,却又不知道该如何与沈如故交代。
无力感裹挟着,让他根本就没有思考的能力,周围一言不发的人群,更是让他不自觉的感到压抑,最后只能怒吼一声,喝退了众人,“滚!”
一声令下,众人立刻做鸟兽般四散。
此刻唯一还有勇气站在赫连禹德身边的,便也只有夏蝉一个了。
“二少爷,怎么办?若是小姐回来没能见到小少爷,她一定会发疯的!”夏蝉像是个祥林嫂一般,始终不停的重复着这一句。
她后悔自己没能站出来保护好小少爷,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王妃将他抱走,但另外一方面,她更怨赫连禹德。
因为,在刚才那样的画面里,也只有他最有能力阻止这一切。
可偏偏,他什么都没有做。就像是个局外人一样冷眼看着。
“闭嘴。”赫连禹德瘫倒在地上,有气无力的道。此刻他说话的声音已经全然没了先前的凌厉,却是无奈。
可夏蝉却是根本就来不及感受他这不同的音调,只希望能催促着他立刻去把小少爷重新带回来。
“二少爷,您无论如何一定要把二少爷带回来,不然,小姐真的会疯的。”她又重复了一遍,生怕黑暗与的刚才没来得及听清楚。
“闭……嘴……”这一次,他是一字一顿的说的。
可夏蝉却依旧如故,好在,这一次,赫连禹德早在夏蝉再开口之前,便眼疾手快的点了她的哑穴。
“我现在只想安静一会儿,你等我想到了解决的办法之后再把你放出来吧。”
说完这一句,赫连禹德便头也不回的走了,只剩下夏蝉一个怔怔的定在原地。
她不住的在心底里哀嚎,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可不管她怎么努力,却是始终都没有办法说出一个字来。
到最后,夏蝉也不得不放弃,除了在心底里默默的祈祷沈如故赶紧回来,就是希望赫连禹德能尽快的把孩子抱回来……
因为,一旦失掉了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个,怡月馆都将不复往昔,而这是任何人都没有办法承受的。
沈如故一个人茫茫然的看着头上的天,丝毫都不知道此刻的怡月馆已经炸开了锅。
不知道怎么的,在她见到大夫的那一刻,心底就有个声音在不停的喊着,叫嚷着,要她一定要冲出去,不能在那儿待着。
可当她真的听从了心底的声音闷着头皮跑出来的时候,却又有些愕然。
这里是她当初跟明月最后一次谈心的地方,这么长时间以来,她都尽可能的说服自己不去想起。
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当然是她到现在都没有办法接受明月经历了这么多的变故却没有选择在第一时间告知她。但更多的,却是因为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先是没了心爱的人,再是没了女儿,后来是没了贴心的人,如果这一次,连赫连福生都没有办法避开的话,那么她沈如故无疑就成了普天之下最是悲哀的人。
她不知道自己能否接受这样的结果,但就从眼前的境况来看,她是没有办法接受的。
如若不然,她也不至于躲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