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鹤:“谈什么?谈恋爱?”
顾西决:“你妈说的,我在念微信……我们现在就在谈恋爱,你为什么觉得我会提出这种莫名其妙的请求?”
姜鹤没说话,无动于衷地“哦”了声,看样子是在默默地拒绝。
顾西决顺手点开白女士的头像看了看,不意外的发现姜鹤的朋友圈状态是对她妈双向屏蔽的——
不看她的朋友圈,也不让她看自己的朋友圈。
现在挺多年轻人都这么干。
随便点了点,手动刷新扫了眼白女士的朋友圈,发现作为一名奔向四十多岁的中年女人,她发朋友圈状态……
还蛮频繁的。
基本每天都有一条。
他正想看看都发了些什么,这时候,趴在他身上的人却闲不住地闹了起来。
“所以,你怎么就直接进入下一条了?看片你们还知道选妖娆的呢,‘你就像是一个什么一样‘?”姜鹤伸手摇晃顾西决追问,“你这阅读器怎么还自带消音功能,我妈骂脏话了吗?”
“不是,”顾西决说,“‘讨债鬼‘。”
他觉得这三个字有些伤人。
“哦。”得到答案的她脸上比他想象中淡定了许多,“这个不用消音,我听过很多次现场版的,有了抗体,杀伤力已经减弱很多了。”
顾西决看她那副麻木的样子,终于还是自己的闺女自己心疼,最让他无力的是她伤心的方向恰巧是他无论如何可能无法弥补或者拯救的……
这让他也跟着心情不太好。
也没什么兴趣研究白女士的朋友圈了,也不想劝姜鹤想开点什么的……他把手机放下,坐起来,正式向她发问,今晚她回家那短短半个小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姜鹤组织下语言,很艰难地把自己在家里的遭遇倒豆子似的说了。
从姜枭的各种讨打行为开始,顾西决微微蹙眉,听到姜鹤把他暴揍一顿,他眉头又松开了……
转而想起来了什么似的,拉过了姜鹤的手,又拿来医药箱给她消毒。
最近医药箱的使用频率很高,一直摆在茶几上,基本没机会把它放回柜子里。
“这样看你妈对你和你弟倒是一视同仁,”顾西决用平静而公正的语气说,“反正在我看来刻薄和捧杀都是毁人不倦……毁灭的那个毁。”
“我知道,那个‘诲’字读第四声。”
她被酒精疼的疯狂倒吸气,还不忘记展现自己的知识渊博……顾西决无语地瞥了她一眼,低头给她吹了吹手。
姜鹤撇撇嘴,感觉今晚自己受到的委屈实在是很多,于是成了小娇娇:“你不能光吹气,这时候应该还有‘痛痛飞‘,快念。”
“……”
顾西决面无表情地放开她的手,拒绝和她耍白痴。
金元宝的爪子能有多利,她手背上也就是有几道抓痕和凝固的血珠子,因为她白所以红肿起来才看着特别显眼……实际上用外边的话来说,那大概就是再晚点回来,伤口都该愈合得完美无瑕了。
“顾西决,你也不管我了吗?”
见他撒开手,姜鹤高高举着受伤的那边手,耀武扬威得就像是炫耀什么光荣伤口,一边拼命往他怀里蹭……顾西决怕她乱动摔沙下沙发,没办法只能伸手揽着她的腰。
“别撒娇,”他在她脑袋顶上说,“你刚才说到你把你弟踩在地上扒了裤子用拖鞋抽的时候不是这样的娇气样子的,武松打老虎的时候都没你那么精神。”
姜鹤承认顾西决一本正经讲笑话的时候真的蛮好笑的,所以她冲他露出了今晚的第一个笑容。
笑的时候鼻尖还红彤彤的,这样看着倒是真的有点可怜。
“你今晚说的话大部分也没错,至少出发点是对的,”他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刚才又是为什么道歉?”
“我妈是很疯,但那是她的事情,我不能因为她疯了所以就要比她更疯。”姜鹤说,“比如今晚的姜枭很欠揍,他举着金元宝要往下扔的时候我也想把他抱起来扔到楼下去,但是我不会这么做……这两件事是相对独立的,开口诅咒自己的家人这件事就是做错了,我讨厌我妈盲目偏爱姜枭 冷漠又自私的样子,但是我不想要她折寿。”
她的声音有点柔软,像是在认真地解剖自己的内心。
顾西决沉默了两秒,突然有了不一样的感慨。
“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已经做好准备为人母了?”
“什么?”
姜鹤还沉浸在自己的懂事乖巧里无法自拔,心中感慨她这么一个乖孩子不得家人宠爱必然是他们有问题……
冷不丁被提问,她一下子都没反应过来。
“就是如果现在硬塞给你一个孩子好像你也可以带的挺好的意思。”
顾西决若有所思地摸了摸她的肚子,和他的不一样,她的肚子柔软得不像话,摸着像棉花……过了很久,他停顿了下才补充了三个字——
“可惜了。”
姜鹤被他摸得毛骨悚然。
气氛不太对头,结合下午在实验室的一系列不健康对话,她很快反应过来这人又在说什么疯话……伤春悲秋收了收,她黑着脸挪开了他放在自己肚子上的手。
“你脑子里面又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顾西决没搭理她,而是自顾自地拿出手机开始摆弄,好像是在查询什么东西……姜鹤扒着他的手凑过去看,发现他搜的是“我国女性法定结婚年龄是多少岁”。
她愣了下:“你连这个都不知道?”
“因为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是我期望的十七岁……哦不对,你都没过生日,更正下,因为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是我期望的十六岁。”他掐了把她的脸蛋,平静地说,“所以我关心这个干嘛?”
“那你搜这个干嘛?”
“结了婚才会有孩子。”
姜鹤被他惊呆了:“顾西决,你疯了。”
“想想又不犯法。”他扔开手机,抱着她懒洋洋地倒回沙发上,“你觉得怀孕会影响你的学习吗,如果不会的话我们大学就可以要一个……在你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我先说,反正我对你的学习能力十分有信心。”
“……”
姜鹤弯腰,半个身子探出沙发在地上摸索。
“我要拖鞋呢?今晚你们这些小男生一个两个都疯了?”
顾西决长臂一伸把拖鞋拿起来塞进她的手里,嗤笑,望着她眼里又有点认真地问:“拖鞋在这……脱裤子让你打吗?”
姜鹤拿过抱枕压在他的脸上,隔着抱枕捶了他两下。
顾西决让她欺负了下,看她恢复一点精神了,把压在自己脸上的抱枕挪开,他稍微坐起来了些。
沉吟片刻后,终于不同她玩笑了,把话题转回了最初,问:“姜鹤,你妈朋友圈发挺多内容的,你看过吗?”
“没有。”她几乎是毫不犹豫地说说,“反正不是工作可能就是骂我的话,她这么负能量的人,我不想看。”
她其实看过一两则,比如“早上起来就遇见心烦的事,就不能让我哪怕开心一瞬间,想逃离这一切”之类的,把她一个年轻小姑娘都雷得不清。
毕竟正常人的朋友圈都是“我很好我很棒我很幸福我超刚”,一片幸福值百分百 打碎牙也要默默和血吞的画风里,偶尔出现这么一个天天唉声叹气 伤春悲秋的……
真的很突兀,也很令人觉得尴尬。
所以姜鹤把她屏蔽了,甚至想号召周围的人一起屏蔽她。
“我也不想和她谈,”她斩钉截铁地做总结,“我们试过很多次坐下来谈谈,反正每次都是第一个问题都没人说完,就以惊天动地的吵架收尾。”
“……”
“别劝我,顾西决,”她认真地说,“否则连你一起骂。”
顾西决“哦”了声,从屁股下面拿出她的手机:“回复吗?”
“回。”姜鹤说,“就说我不想吵架,仅仅是为我的口出狂言的不礼貌道歉,谈谈就免了,我怕我继续口出狂言。”
顾西决:“……”
—一行白鹤上西行:彼此冷静下来之前暂时不谈了,你也早点睡,晚安。
姜鹤拿过手机看了眼:“顾西决,国际翻译标准要素‘信达雅‘你哪怕随便选一个沾沾边?”
“雅。”
顾西决懒洋洋地扫了她一眼,完全理直气壮,不想理会她的抱怨的样子。
高中生日子大多过得千篇一律,再加上不停的有“刺激的月考开始了 公布月考成绩 继续准备月考 啊半个学期居然过去了这他妈就期中考了啊”这个循环过程,日子总是过得飞快。
四月底的时候,江市正式迎来了春天。
顾西决也迎来了全国箭术锦标赛赛的初赛。
箭术个人比赛分三个阶段,排名赛 淘汰赛和最终八强决赛。
排名赛是初赛,一共有六十四名队员参赛,射程七十米,每人射六组一共三十六只箭,这是第一轮;短暂休息后,将立刻开始第二轮,重复同上继续六组三十六只箭,这是第二轮。
两轮一共七十二只箭的环数相加,以总环数依次排名。
然后在接下来的淘汰赛里,第一名将对战第六十四名,第二名对战六十三名这样以此类推……
姜鹤最初看到比赛规则的时候,就觉得其实箭术也是挺累,要在几个小时的时间内保持高精神集中 连续拉弓七十二次,这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一种体力活。
尤其是臂力,可能普通人十几只箭射下来边要腰酸背痛。
更何况箭术对站姿 精神力 腰部力量都有要求。
姜鹤在比赛的这天看到了顾西决另外的一个闪光点。
比赛那天是星期天。
坐在观众席上,观众席上意外的还算热闹,虽然不如篮球赛那样人山人海,但是体育馆位每一排基本都坐了人。
姜鹤邻边的是两个和几个差不多大的女生,听口音好像不是江市的,可能是隔壁哪个市的女队队员这次没有参加比赛……从运动员入场之前开始她们就一直在讨论这次比赛,和她们认识的人。
“阿轲这是第几次了?”
“第三次了。”
“这次再评不上二级运动员他怎么办啊,只能走文化考了吧?”
“嗯……”
“太难了,早在高二的时候我就告诉他好好训练,我们队那时候二级运动员资格都拿的差不多了,男队那边差了几个人,他也跟着不着急。现在才知道上火有什么用!”
她们在讨论的事关于运动员考级的事。
这一次的锦标赛是省级以上的大型赛事,它符合评选国家运动员评级标准,所以它对于绝大部分参赛选手来说不止是一个比赛那么简单……在高三之前,这样大型的比赛屈指可数,所以大多数以后要走体育院校的选手必须要在类似的比赛里拿到排名赛630环(七十二箭),个人淘汰赛110环(十二箭),总决赛330环(三十六箭)才可以申请国家一级运动员;二级运动员标准稍低,分别是600环,100环,300环。
再晚上还有神仙级别的运动健将,排名赛660环,个人淘汰赛114环,总决赛335环。
顾西决这次要求也不算高,准备先拿个最低标准二级运动员,接下来还有两年的时间在看看能不能在别的比赛里刷成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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