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西决目光沉沉,抬手,拉过她的手放在唇边吻了下,没有回答她的话。
姜鹤手指被他亲的有点痒,她缩了缩,下意识抬头看向他……
明明今天饱受惊吓的人是她,然而眼前这人纠结的目光还是让她心疼了几秒。
谢辛晨从很小的时候就跟顾西决玩,姜鹤初中住校那三年,谢辛晨也一只像个狼尾巴似的跟在顾西决这匹头狼身后狐假虎威 为非作歹。
他们算是真的朋友。
现在出了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想必他心里也不比她好受,甚至可能更纠结难受。
“行了,行了,没事的。”她踮起脚,拉着他的领子让他低下头来。
顾西决以为她要干嘛,乖乖勾下头。
没想到她只是抬起手,用拍他家的阿拉斯加同等手法摸了摸他的脑袋,甚至用冰凉的指尖勾了勾他的耳根:“我只是有点震惊,其实也不是那么害怕。顾西决,你别担心。”
顾西决陪着姜鹤绕了远路,去修了手机,然后姜鹤抱着书包坐在体育馆观众席,一边看书陪顾西决训练一下午。
连出去买瓶水都要跟他打个报告那种。
顾西决的同僚调侃他:“哟,还没被甩啊!”
然后换来了天寒地冻的一眼瞥,于是大家认识到“阿决今日心情似乎不太好”这个共识,再也没人敢撩他。
晚上训练完,再一起回家,从下午开始姜鹤就没离开过顾西决的视线范围内,这还能忍,但是走到澜景花园附近时,她还是犹豫了下,不知道顾西决是不是要跟着她回家一起睡……毕竟他沉默地跟在她身边,一点要走的意思都没有。
当然不是赶他走。
……只是大家都是纯洁的高中生,一起睡,着实是有点过分了。
而且经过下午的刺激,她很怕他就在沉默中突然爆发。
又不敢讲。
又不敢拦。
好难。
……
一路磨磨蹭蹭到了澜景花园门口,正当姜鹤那句“顾西决你今天这样粘着我是不是因为没有安全感啊”在嘴边磨得快只剩下一个“啊”字甚至一个问号……
这时候,姜鹤看见他们小区门口冰天雪地里蹲了个冰雕,冰雕穿着大衣,带着个毛线帽,还挺骚气,就是一动不动的。
要不是他鼻子前面还有一阵阵的白气,姜鹤都可能以为他已经死掉了。
“谢辛晨?”她叫了冰雕的名字,“你在这干嘛?”
她话语落下,与此同时原本握着她手的人就放开了她。
在所有的对话来得及开始前,顾西决已经像条猎狗似的扑上前,一脚将刚站起来的谢辛晨重新踹回地上!
雪尘扬起,盖住了两个少年的身躯,只见站着的少年一脚踩在倒在地上那人的肚子上,毫不留情地碾了碾。
然后弯腰拎起他的衣领,对着他的鼻子就是结结实实一拳!
最脆弱的鼻梁骨,也是人体面部受到打击后最能让人痛彻心扉的地方,谢辛晨的鼻血和眼泪立刻生理性地飚出来!
他反手抓着顾西决的手,被他轻蔑地一把拍开,“啪”的清脆响声随后又是一拳结结实实地打在他的颧骨上!
拳拳有声,每一下都含着愤怒!
“…….”姜鹤站在一旁看,没有尖叫也没有喊“顾西决快住手”,她不是乔恩兮,她冷心冷肺,心里原本已经想放过谢辛晨一马,现在他自己要来找揍,那就随便他。
她一点不关心男生们的友谊是在这一拳之后破裂还是复原。
等谢辛晨鼻血飞溅一雪地,白色的雪红色的液体,格外刺目与触目惊心,姜鹤抬头看了眼不远处闻声而来的保安,才说了句:“差不多得了。”
顾西决停下来,气息也有些不稳,拎着谢辛晨,把他扔破烂似的往姜鹤脚下一扔。
“道歉。”就这么言简意赅的两个字。
“……”谢辛晨在地上蜷缩凝固了一会儿……然后慢吞吞爬了起来。
抬手,他抹了把鼻子上的鼻血,打了个喷嚏。鼻血飞溅出来撒了一地,他随意抓了把雪,擦了擦手上的血迹,抬起头看了她一眼,然后笑了。
“我喜欢你。”他用缓慢而沙哑的声音,缓慢地说着,又笑了笑,“反正 反正可能要退学了,就觉得……还是告诉你,一下比较好。”
姜鹤没有什么反应。
倒是站在旁边的顾西决唇角掀了掀,露出森白的牙,看上去正准备上去再给他一脚。
然而还没等他走近,谢辛晨却突然毫无征兆地自己蹲了下去,他捂着脸,只感觉滚烫的液体流淌了一手心……也不知道是血水还是泪水,他肩膀僵硬,就这么蹲在洒满红色血点 一片狼藉的白雪皑皑之中,鼻腔里发出重重的吸气声。
“对不起……”安静的小区门前,少年断断续续的啜泣几乎成为了唯一的声响,回荡于空。
那回声显得周围的一切都空荡荡的,就好像周围什么都消失了,只剩下了蹲在地上那一个情绪突然崩溃的少年。
也不知道他究竟是在胡言乱语什么,也不知道他是在跟谁说着道歉的话。
“明明是我先喜欢你,明明是我先来……我也不想那么恶毒地盼你们分手,可是光是看你们走在一起我都难受……我不想表现出来,但是根本忍不住,我讨厌明明在意还要对你们笑,但我知道这都是我的问题……对不起,我没想过怎么好好的突然就变成了这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
看。
小结巴偶尔也有不结巴的时候。
第一次,是他告诉姜鹤,你不害怕决哥,是因为他对你好着呢,所以姜鹤,你要知好歹。
第二次,是他告诉自己,他们还肯揍你,还肯跟你说话,还肯听你说声对不起……
所以谢辛晨。
你要知好歹。
第103章 乔恩兮下线(上)
当天晚上顾西决果然没有回去,在他已经公开自己暗恋姜鹤的情况下想住在澜景花园并没有那么容易,所以他用谢辛晨打了幌子,说谢辛晨已喝成一滩烂泥,一步路都走不动。
谢辛晨用手机前置摄像头看了眼自己的脸,肿的像个猪头,眼睛也很肿,整个人狼狈到不能见人,回家肯定也是要被问七问八,所以他默默地接受了顾西决的安排。
到了姜鹤家里,他看着顾西决习惯地脱了鞋,顺手打开暖气,坐到沙发上打开电视。
姜鹤站在门口自己换上了拖鞋,并拎了一双男士的扔到他脚下,抱怨:“顾西决,你能不能穿鞋。”
“今天训练又没出汗,脚也没出汗又不臭,”顾西决伸手拉她,作势要压着她的头到他脚上,一边说,“要不要闻一下?”
姜鹤伸手打他,两人闹了一会,然后发现谢辛晨站在玄关没动静……双双转过头去,就看见他一脸放空地看着他们两黏在一起,备受打击之情毫不掩饰。
“可以,”姜鹤指着他的脸残忍地说,“至少现在不是阴阳怪气的样子了。”
“关门。”顾西决说,“外面的冷空气都跑进来了。”
谢辛晨失魂落魄地关上门。
坐在沙发上,一边看着谢辛晨龇牙咧嘴地给自己上膏药,他们开始考虑正事——针对谢辛晨可能会被抓作弊的事情进行了讨论。
姜鹤主张明天谢辛晨继续把卷子吃透,她觉得搞不好这么大的事情,又发生在学期一开始不换班只排名的摸底考,说不定老师都想网开一面,只是把谢辛晨叫过去盘问,只要他清楚地说出指定几道题的解题思路,老师也会得过且过。
“如果老师提出要看草稿纸呢?”顾西决问。
“就说扔了。”姜鹤理所当然,“我的都扔了,留着孵蛋吗,解题思路过程都在原卷……”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然后猛地转身面对谢辛晨,缓缓瞪大了眼。
“原卷你是不是放教室抽屉里了!谢辛晨!你是什么牛鬼蛇神派来气死我的憨批吗!!!!!!!”
她如雷的咆哮吓得顾西决都跟着哆嗦了下,确实,要不是这次理综写了几题要问姜鹤写对没有,他的卷子一般也是考完试就直接塞抽屉的。
周末学校封校,而且就算进去了,班级的门也是打不开的。
今晚第一次,他同情地望向谢辛晨,停顿了下,才说:“姜鹤,你别吼了,刚开学有段时间你天天起的比鸡还早,f班的钥匙不是有留给你一把吗,你换班老黄也没问你要回去吧?”
“……”
姜鹤放空了三秒,才想起来,刚开始f班钥匙不在她这,但是她这种习惯了特权的人,自然连一把开门钥匙也不想放过……所以在某次她第一个到学校被关在门外半天后,立刻软磨硬泡硬是问老黄又配了一把。
抓着顾西决的脸过来亲了一口,她满怀希望地转身去翻书包。
三分钟后。
在两位男士无语的目光注视下,她抓着书包边缘,把书包倒过来抖,都没能把那把黄铜色的破钥匙抖出来。
“我一般放在笔袋里,”姜鹤承受着希望之后失望的巨大打击,“它怎么不见了?”
“算了,老师 也 也不一定会立刻查原卷,周 周一早上还有晨会呢,”谢辛晨安慰她,“中午 午午休时间找 找个空教室弄一下行了,明天先过一道卷子。”
“尽人事,听天命。”顾西决说。
姜鹤瞥了他们一眼,心想你们倒是挺乐观。
讨论完毕散会,各自洗漱。
晚上的床位分配又成了问题,其实原本姜鹤也没操心过这个问题,在她的想象中,两个男生理所当然地睡在客房。
直到大家都洗漱完毕,姜鹤都昏昏欲睡了,顾西决出现在她房间门口,然后走进来,二话不说掀开了她的被窝。
“唔?”
她发出迷糊的声音。
腰间产上来一只大手,顺着她的腰线下滑缠绕,随后有些霸道地往后一拉,她的腰便贴在了他硬邦邦的小腹上。
身后的胸膛滚烫的,原本有点冷的被窝倒是立刻暖烘烘起来,他低下头像狗似的嗅嗅她耳后的一缕碎发……
她被他弄得有点痒。
“你怎么来了?”她把半张脸埋进被子里,稳稳被子里面,现在除了她香喷喷的气息,好像还有了别人的味道,“滚回你自己的床上去。”
她自动忽略了顾西决今晚也跟她用的同款沐浴液的味道。
“刚才谢辛晨一脸生无可恋地问我今晚睡哪,我才反应过来我好像还有一个选择,”他淡道,“然后我就过来了。”
“你放屁,”她闭着眼揭穿她,“你是故意的。”
他在她身后不说话,被子往下扯了扯,温暖的薄唇贴着她暴露在他眼皮子下的后颈 肩膀,高挺的鼻尖拱了下她吊带睡衣的肩带……
这细微的动作弄得姜鹤有点痒,她躲了下,没躲开。
然而身后的少年也没有再过分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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