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的十分舒服,史清倏心满意足的摸着鼓起来(其实一直都鼓着)的肚皮,看着薛应以及其迅速的动作将碗筷都收拾进了食盒之中。
“对了夫君,你有没有听说元芸元舒的事儿?”史清倏坐了一会儿,忽然想到,赶紧问面前的人道。
沈夙的眼底冷了一下,只微微点了点头,沉默片刻才说道:“做出了这样的丑事儿,莫去理会她们,自由她们自生自灭去!”
史清倏抿了抿唇,知道这种事情与沈夙是没办法好好议论,既然他已经知道了便也就如此了,至于事后如何处置、如何弥补,凭着沈夙的性子是短短不会去思考的——他是懒得管这种事儿,或许男人们都是如此,曰:‘不拘小节’。
二人正歇息足了准备再出去应付喜宴,忽的门外走进来一人,史清倏微楞,才认出是喝的微醉的楚将军。楚将军见到二人也是愣了愣神,退出去看了一眼茶厅的牌子这才重新进来,愣愣道:“燕小王爷,燕王妃,您二人怎么在这儿呀?”
“外面实在是吵嚷,我与娘子来茶厅吃杯茶歇歇脚,”沈夙毫不慌乱的回答道,对楚将军微微点头示意,“楚将军怎么也来了?”
楚将军是定王府三姑娘的姑爷,史清倏对他的印象十分简单:是个没什么存在感武将,平日里来往不多,但为人是个实在的。
此时见他面色潮红,眼神带了些许迷离,但也没有做出什么十分出格的举动,反而见到二人在屋中便远远的停了步子,可见是十分懂得礼数周到的人,他对二人抬手做礼,满面苦笑着回答道:“还不是外头那群人!灌酒实在是厉害,我实在是招架不住,只怕喝下去要上头了,赶紧找了个由头跑出来,想着来茶厅寻一碗茶水吃了醒醒酒。”
闻言,史清倏急忙侧头低声吩咐了薛应一声,叫她去给楚将军拿一杯茶来。
一碗热茶下肚,楚将军眼中的迷离浅了不少,高声笑着对史清倏道了声谢,这才道:“对了,小王爷,岳父他们在明堂吃茶说话,方似乎有人寻您来着,不若一同过去坐一坐?我也正好讨个庇佑,不回去吃他们的酒了!”
沈夙乐意之至,愉快点头,楚将军又道:“对了,明堂也有几位夫人,燕王妃要么也去吧?”
反正史清倏回去也是干坐着说话,倒也不如换个稍微雅静一点的地方坐下来好好呆着,沈夙想了想,见史清倏目中并没有抵触,于是轻笑道:“走吧?娘子。”
明堂里头坐了十来个男人、五六个女子,各家明堂本就宽阔,定王府的更是有大半个篮球场大,坐起来不显拥挤,反而觉得有几分空旷。好在里头拿印了《杜夫子求学图》的屏风挡着,才不叫人觉得十分空落。
史清倏认识的不多,只见里头坐着定王、容王两位胡子头发花白的老者在上首,安王妃在一侧坐着,其余的便是朝廷中的高官、王府中的公子和夫人们。史渊本应也来,只是前日里头感染了风寒,所幸叫姑爷女儿代替自己吃几盅酒了。
二人一来,便又训练有素的女使安排座位和温茶点心,史清倏一扭头便见到一张熟悉的脸:哟,这不是冯二夫人嘛。
但她准备不去理会,走到正中对着两位老王爷、一位王妃敛衽下摆,面上带着轻笑:“晚辈见过定皇叔、容皇叔、定皇婶婶。”
“快快起来坐下去!你这丫头,怀着身子还非要拜个什么劲儿!”定王妃急忙起身将她扶了起来,笑骂两声,“夙儿,你这可不成,你娘子尚且怀着身子,你也不与她说不必下拜!”
史清倏与定王妃交往过几次,关系颇为和睦友好。说来她是一辈子吃斋念佛,一向与人为善,但她与定王都是实属闲云野鹤般的性子,说起来平日里根本就是懒得与人攀关系,连套好话也懒得说,如今都这样说了,史清倏想,看来这老夫人是真的开心。
史清倏笑得有如天上阳光璀璨,道:“定皇婶婶莫怪他了,这不是怕礼数不周没法子赖着婶婶多吃几碗茶嘛!如今我可是规规矩矩行了大礼的,皇婶婶再要赶我,我可不依!”
“你这小猢狲!竟叫你赖上我了!”定皇婶婶也笑呵呵的打着趣,将史清倏拉到了座位上去。
一开始的话题,莫过于夸赞史清倏谈吐风雅、气质不俗。史清倏其实十分不习惯被人这样夸赞,更何况屋子里头除了那冯二夫人便都是皇亲国戚、富家贵胄,沈夙却不尽然,旁人将史清倏夸的天花乱坠,他还在那儿莫名的骄傲,丝毫没有注意到史清倏那些微的窘迫。
对面的冯二夫人看了想咬牙,自己入门来除了定王爷象征性的寒暄了继续,便再无人理会,偶有位夫人与自己说上两句,但极快的也就换了话题,真是‘涝的涝死旱的旱死’!
男人们说话时候,史清倏一概不插嘴,只摆出听得十分认真的样子来。众人聊了一会儿,忽而不知那边说到了什么,有几分醉意的楚将军忽的泪如雨下,屈声道:“如今见了文兄,才觉得愈发惭愧!我空比文兄年长几岁,却是屡次科举不中……唉,实在是没脸见人!”
一旁的人也有些屈声,只结结巴巴的安慰道:“这、这又有什么?不过是一场科举罢了!”实则他也实在不知道应如何说话,只怕说的不是更加刺激到他。
定王爷见姑爷如此,只摆手叫女使给他去准备一碗醒酒汤,道:“好了,便是走了武官的路,还去追悔科举做什么?”
“小婿只是心中有愧!”楚将军忽然激动道,“如今满座高朋皆从文大举,唯我一人碌碌无为,竟是连一场科举都……唉!”
史清倏忽然想起了自己的三哥哥史可,当年也是一条坦荡的文官之路,却最终走了武官这边,但他却从未有过这样的思想。
见楚将军哭得不停,而定王爷与荣王爷脸上已经带了几分倦怠,史清倏生怕又闹得十分不快,于是只得起身规矩的对楚将军福了福身,轻声答道:“楚将军,自古以来文无第一,武无第二,科举只是一条小路罢了,何以成败论英雄?古往今来名家大家自由科举不顺遂的,前朝武将军更是五十岁带兵出征,方的荣耀,楚将军年纪轻轻,本该踌躇壮志,怎叫自己如今沦落了壮志难酬呢?”
史清倏看了眼沈夙,见他眼中带着肯定,这才继续道:“您说,是不是这么个理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