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了一会儿,老太太这才想起跟着一起回来的姑爷来,探着身子问道:“听说小王爷随皇上一同去微服私访了,一路上也累了吧?”
“不累不累,左不过是路上奔波了些,比起倏儿怀着身孕来简直是太轻松了。”沈夙回答道。
老太太听了,欣慰地点着头,扭头对一旁的史清倏笑道:“你这相公倒是心疼你,这样看来我这老婆子也就放心了。”
史清倏偷偷笑了一下,转头便瞥见了大夫人的视线一刻都不曾往沈夙的身上去过,而沈夙正在拼命地朝自己使者颜色,显然是要她帮忙劝一劝。
她轻轻笑了一声,道:“祖母有所不知啊,王爷在娘亲眼中可不够疼倏儿的,您看……娘亲都不看王爷一眼,跟王爷闹别扭呢!”
“哦?”闻言,老太太倒是有些好奇了,看了看大夫人,果然见她半背着身子对着沈夙,“噗,你啊你啊,跟姑爷置什么气呢?”
不等大夫人说话,沈夙便赶紧站出来,行了个拱手礼说道:“祖母,此时说出来都是小婿的错,前端日子小婿外出,没想到王府里的那几个下人竟因为我先前不管而骄纵成性,对娘子有些无理,岳母大人是觉得小婿纵容下人,没有保护好娘子。”
大夫人轻轻哼了一声,虽然是板着脸,但谁都知道她也没有真的生气,但此事就是该让沈夙吃点苦头的,否则他不长记性。
沈夙继续认真无比地笑道:“不过,小婿已经深刻地认识到了我的错误,那群不明事理的,我昨儿便叫人赶出去了!日后燕王府里的下人谁再敢有一丝一毫的怠慢,小婿都会严惩不贷的!今日也是带了些个礼物来找岳母大人赔罪,还请岳母大人莫要将娘子带回来才是!”
“哈哈哈哈——我当是什么大事儿呢,”老太太闻言,便仰着头大笑了几声,“你岳母啊就是太宠溺倏姐儿了,原先你夫家不也是不管内事儿,你一人嫁到侯府来立跟脚也花了好多功夫呢。”
大夫人微微舒了口气,道:“母亲,正因为当年我才这事儿上吃过亏,这不才心疼倏儿呢嘛。”
此话倒是不假,大夫人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史清倏的生活能够幸福。
一旁的史清倏笑了两下,又看到沈夙对自己使眼色求救了,于是道:“祖母,其实小王爷今日早晨才知道娘亲跟他生气了,这不,连早膳都没来得及吃便赶来给母亲赔罪了。还带了不少的礼物呢!”
一旁那喝完了茶的史渊这才说道:“是吗?夫人,看在姑爷如此上心的份儿上,你也就莫生气了。那不王府里的事儿都给肃清了吗?没人儿能欺负得了你那鬼精灵的丫头了。”
“哼,我哪里真的跟姑爷置气了,不过是要他记住,燕王府若是照顾不好我的倏儿,我们侯府也不是吃素的。”大夫人挑着眉说道,听起来明明就是在威胁沈夙。
沈夙闻言,也笑了,挥了挥手叫长吾带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走了上来,“既然岳母大人不生气了,那便收下小婿带来的礼物吧?既已原谅我了,那这可就不算‘行贿’了哦。”
话音刚落,所有人哄堂大笑。
原先众人记忆中的小王爷,冷若冰霜,对任何人都是礼貌地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可如今才发现,这往日里冷漠的小王爷也是个有血有肉的人,且对待史清倏也好、家人们也好,都是如此的上心。
最先给的是史渊的,是一只小臂长的扁平豆绿色锦盒,打开后便发现里面躺着一只全新未开封的毛笔。
“岳父大人,此比乃小婿在外时偶然碰到买下来的,说是笔杆是由冰狐骨制成,握在手上不温反凉,最适合夏季使用。笔尖也是由白狐的乳毛制作而成,珍贵无比,”沈夙道,“好笔得有懂字画的人用才有价值,小婿想了想也就岳父大人能驾驭得住了。”
“小王爷还真是一张巧嘴!”史渊听着,脸上的笑容都抑制不住地出现着笑容,伸手接下了沈夙递来的锦盒,双眼贪婪地游走在整支毛笔上,“小王爷真是有心了。”
送完一人,沈夙便扭身去走向了老太太,“祖父,这是小婿为您准备的,是一颗千年人参,这种成色和形状就是在全国的范围内都是难得一见的良品。您平日里用须子熬汤也对身子大有益处的。”
“哎,不过这炎夏时节,祖母还是少食为秒,三五日吃一顿淡汤即可,免得上火淤燥。”史清倏插话道。
沈夙也在一旁点着头。
老太太看到那人参,乐的都合不拢嘴了。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给大夫人准备的东西了,沈夙直接取来,那时一个用丝绢包裹的圆柱体,一看不是字便是画。
“岳母大人,听倏儿说您最喜欢的是诗人白玉照的诗画,不过白玉照在世时留下的作品少之又少,”沈夙一面卖着关子,一面打开了那包裹,“不过巧的是小婿这里就有一副珍品,是白玉照的《雪月松照图》——”
说着,沈夙将那字画展开,大夫人的眼睛当下就直了,“这、这笔墨如此、色彩绮丽,像是白玉照的风格!这当真是真迹!?”
“那时当然了,”沈夙道,“当年白玉照曾献画给皇祖父,这便是当时白玉照在皇祖父眼底下亲手所作,是绝对的真迹!”
“这幅画价值不菲,小王爷真的忍心割爱?”大夫人问道,双手已经接过了画去。
她对这幅画自然是爱不释手的,白玉照她一直喜欢得不行,只是苦于找不到真迹。
“这画,小婿不懂赏析,与其让它蒙尘了,倒不如送给岳母大人。”沈夙回答道。
只有史清倏才知道,沈夙哪里是不懂赏析?他的藏品中他最喜欢的就是这幅画了,没想到为了向大夫人‘赔罪’,竟然连它都肯贡献出来。
看来,沈夙真的是下了血本儿了。
不知为何,看着他吃了亏,史清倏心里是高兴得不得了。
明明心疼,却还要装作没什么的样子,史清倏忍不住偷偷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