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清倏看着苏亦雪,没有什么动作,双眼中的神情却很是复杂。
“拜托了!”苏亦雪见到史清倏迟迟没有做出反应,所幸拎起裙子来直接‘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哎哎哎!你可别给我跪!”吓得史清倏,不得不赶紧去把她扶起来,“我的品级虽然高过你,却也不至于这样的大礼,苏小姐这般,不是在折煞我吗?”
史清倏往上拽了两把她,那苏亦雪却是在有意扥着力道,不肯起来,再说话时,语气里已经带了些哭腔:
“宝樱郡主,雪儿在京城中举目无亲,祖父不住京城,已经离开,沈小王爷的身份又那样特殊,偌大的燕王府也是容不下雪儿的……您也算是雪儿的表嫂嫂了,雪儿只能来求您了啊!”
史清倏无奈地叹了口气,她思索了片刻,只好说道:“好吧,苏姑娘就先跟我回侯府暂住吧。”
“真的吗?多谢宝樱郡主!”苏亦雪闻言,又惊又喜,这才肯在侍女的搀扶下站起身来。
“其实,这也并非什么难事儿,毕竟我也邀请过你,”史清倏看着苏亦雪站起了身来,这才说道,“只要苏姑娘安分守己,不给侯府添麻烦,想住多久都是没问题的。如若不然……我丑话说在前面,就只能下逐客令了。”
“是是是,雪儿一定会安分守己的!”苏亦雪闻言,连连答应。
史清倏轻轻叹气,“好了,时候也不早了,苏小姐就坐上马车,跟在燕王府的马车后面走吧。”
说罢,她也没管苏亦雪如何,带着薛应去走向燕王府的马车了。
长吾为人向来是知道分寸、从不僭越,尽管心中好奇那苏亦雪来找史清倏做什么,竟还到了要下跪的地步,但也什么都没有问。等史清倏和薛应坐稳了之后,便叫车夫启程了。
回侯府的路上,薛应不安地问道:“小姐,你不会真的相信那苏亦雪吧……虽然她说的好像没什么问题,可我就是喜欢不起她来。”
“怎么可能,我又不是傻子,”史清倏靠在一旁,轻轻一笑,“苏亦雪那么金贵的身子,连驿站都住不了,却为了住进侯府都当街下跪了。”
“那您还叫她进来……若是真的不坏好心,”薛应皱着眉头嘟着嘴,看上去是真的很不喜欢苏亦雪,“叫她住在小姐身边,不成了引狼入室了吗?”
“厉害啊应儿,都能用成语了!”
在这么严肃的问题面前,史清倏竟然还有心思打趣薛应。
“好啦好啦,我让苏亦雪住进来,一呢是做个顺水人情,世人知道了,不仅赞我,肯定也会赞沈夙的,二来呢……是我真的很想看看这女子究竟有几副皮囊嘛。”
薛应叹了口气,自家小姐,虽说是神童、是神医,可是有的时候就是那么不靠谱,这种养虎为患的事儿,是能因为自己好奇就去做的吗?“唉……小姐啊,那若是她背地里真的做了什么对您不利的事情,您要怎么办啊?”
“这个吗……”史清倏眼睛一瞟,还真的是在认认真真地思考,“谁知道呢!走一步看一步吧,反正船到桥头自然直,不会有事儿的!”
就因为一句‘走一步看一步’,薛应可是操了不少的心,但也没什么办法,谁让史清倏从小到大就是这般任性呢……谁让,她也确实是有任性的资本呢?
很快,两架马车便到了侯府。
长吾知道苏亦雪也跟着的时候,还很是震惊,期间终于没忍住问了一句,史清倏也没有隐瞒,一五一十地都告诉了他。
但最后还加了一句:“长吾你今晚回去了可不要跟沈夙说,那家伙操心的命,又该没办法好好休息了。”
就这样,把人安安全全地送达之后,长吾便带人离开了。
史清倏简单地跟大夫人和史渊介绍了一下苏亦雪,当然,没有提起她和苏亦雪之间的摩擦,只是说沈夙的远房表妹来了京城,住不惯驿站,又不能去燕王府借宿,自己所幸就把她带回了侯府来。
二人一见苏亦雪乖巧的模样,又听闻是苏家的人,便欣然同意了。
尤其是大夫人,毕竟,之前她可是苏绾最好的、也是唯一的好友。苏亦雪还要叫苏绾一声‘姑姑’,她自然是乐意去招待苏亦雪了。
侯府是一如既往的其乐融融,另一边的深宫之中,却完全变成了另一个景象。
“呸!你这药根本就是一点儿用处都没有!然儿的病愈发严重了,若是治不好,我定要你好看!”
淑贵妃愤恨地将瓷碗摔在地上,里面的黑色药汤溅了一地。
钟太医就跪在淑贵妃的面前,一脸恐慌地埋着头,“这……小殿下的身子实在是太虚弱了,臣也没想到,这药小殿下是完全吸收不了,反而还会刺激到小殿下啊……”
“若是我的然儿出了什么闪失……你也就不要想活了!”
沈然的身子一直虚弱,前些日子咳嗽不止,淑贵妃担心得很,便叫了钟太医来开药,却不想吃了十来天的苦药汤,病情却是没有一点儿的好转。
直到今晚,早已经入睡的沈然忽然开始猛烈的咳嗽,竟然还咯出了鲜血来,吓得淑贵妃当即慌了神,匆忙将钟太医诏入了后宫来。
钟太医见状,也是一筹莫展。倒不是不知道咯血怎么治,而是因为沈然的身子太虚弱,自幼便是如此,若是用药有了一丁点儿的不对,病情便会加钟。
愁眉苦脸地想了一番,钟太医只好抬起头来,“淑贵妃,要么还是把小郡主召入宫来看看吧……宝樱郡主医术出神入化,懂得不少偏方,或许就能治好小殿下的病呢?”
“宝樱郡主……”淑贵妃瞪了钟太医一眼,“你一个老太医,竟然还不如一个小女娃娃吗!?”
“这、宝樱郡主天资聪颖,叫她来看一看……有希望,走好过没有希望啊……”
淑贵妃叹了口气,她没有忘记自己和史清倏之间的过节,蒋毓华入了大牢,她们已经六七年的时间没有好生谈过了。可……难道真的要置自己的孩儿于危险境地而不顾吗?
“该死!来人!快去把宝樱郡主请来!”
“娘娘……此刻宫门落锁了,还是明日再去吧……”被唤来的小太监垂着头,并非他慵懒,只是现在的确是出不去。
淑贵妃一听,面目也变得十分狰狞,“你给本宫去宫门守着!明日一开门,你就赶紧去!无论如何……也得把宝樱郡主给本宫叫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