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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煜生把遮光板打下来,“你自己看。”
  对着镜子,骆蒙这才发现脸上并不是什么虫子,而是一团黑黢黢、黏糊糊的东西,像是泥土。
  她用纸巾擦了擦,又放在鼻尖闻了闻,瞬间一股恶臭扑面而来。
  她差点吐出来,皱着眉问:“这是什么啊?”
  “动物的粪便。”唐煜生解释。
  “什么?!”她震惊。
  男人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慢悠悠地说:“准确来说,是新鲜的,可能刚出炉不久的粪便。”
  因为刚出炉,还很湿软。车轮碾过时,直接从地上蹦到了车里。
  “……”骆蒙忍住想呕吐的心,“所以,我刚刚是被屎糊了一脸吗?”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继续万字更新,分两次,早九晚九。
  看在我这么勤快的份上,你们给我评论呀,好不好?
  第41章 第四十一颗糖
  “所以, 我刚刚是被屎糊了一脸吗?”
  唐煜生到底是没忍住,哈哈大笑起来。
  骆蒙气极:“唐煜生, 你是不是故意的?要不怎么能这么准,正好蹦在我脸上!”
  唐煜生笑着摇头, 骆蒙捶了他一拳, 然后也跟着笑起来。
  车还在大草原上疾行, 动物在吃草奔跑, 草木在迎风飞舞, 万事万物都在热闹着。可他们相视一笑的瞬间,时光好像停止了。
  唐煜生不知道,那一刻自己眼里的笑有多么甜, 多么满,里里外外装的都是她。
  等唐煜生和骆蒙回到村子里时, 霹雳隔着老远就捏着鼻子大叫:“老大,你这是掉粪坑里了吗?怎么一股臭味?”
  唐煜生的手掩在鼻尖, 嘴角带着笑意看了骆蒙一眼,又转头对霹雳说:“是她,不是我。”
  “啊?”
  霹雳惊呆了, 愣了一会儿反应过来,又立刻说:“我说这臭气里怎么还带着点香呢!原来是女神啊!女神真是出粪坑而不染……”
  骆蒙:“………………”
  唐煜生:“………………”
  瞧把你机灵的!
  他们本来打算第二天上午休整一下, 下午回国。
  结果第二天天还蒙蒙亮的时候,房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骆蒙揉着惺忪的睡眼打开卧室门,看见霹雳也正打着哈欠从房间里走出来。
  “谁啊?”霹雳隔着门问了一句。
  “是我,杨子意。”能听出她的声音不是很平整。
  天边才刚刚泛出鱼肚白, 一大早的,究竟有什么事情能让杨子意亲自跑一趟?
  霹雳和骆蒙对视一眼,打开门,看见杨子意微微喘着气,似乎是一路赶过来的。
  骆蒙忙问:“子意,怎么了?”
  杨子意开口就是石破天惊的一句话:“唐煜生染上疟疾了!”
  “啊?”闻言,霹雳立刻急了,“老大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突然染上疟疾了?”
  杨子意言简意赅地说:“先别问了,快跟我走吧。”
  几人顾不上许多,换上衣服就匆匆出了门。
  一路上,杨子意边走边跟他们解释:“这几天,他每天只睡三四个小时。估计是太累了,抵抗力和免疫力都有所下降。昨晚大概是被蚊子咬了,他自己没注意。我早上去看他时,他已经高烧不醒了。”
  听着杨子意的话,骆蒙的心蓦地揪起,怦怦怦地跳个不停,脸上愁云密布。
  虽说以现在的医疗技术,疟疾倒也不是什么致命的大病。但这里医疗条件有限,病情不一定能得到有效控制。
  最近的大医院开车也要一个小时,万一严重了该怎么办?一切都是未知之数。
  诊所的休息室里,只开了一盏小小的台灯。
  昏黄的灯光下,映照出唐煜生有些清癯的面容。他的睡姿很端正,手放在身侧,笔挺挺地躺着,像是严守纪律的小学生。
  点滴已经挂上了,药水一滴一滴地流入他的血管,只是人还没有醒。
  骆蒙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烫得像个小火炉。
  霹雳和太厚询问唐煜生现在的情况,杨子意只说了三个字:“不太好。”
  骆蒙焦急地问:“不太好是什么意思?”
  杨子意隐晦地说:“他的情况,比一般人严重一些。”
  药已经用上了,目前只能静观其变。
  杨子意建议给病人留点空间,于是霹雳和太厚退出了休息室,只留骆蒙一人在里面陪着唐煜生。
  唐煜生昏迷不醒的时候很安静,呼吸平稳,连眼球都不动一下。
  骆蒙真担心他会一睡不醒。她伏在他的胸口,听到规律的心跳声后,这才稍稍安心坐在床边看着他。
  大约这几天确实太累了,他的眼睛下方浮着一层淡淡的青。
  骆蒙轻轻握住他的手,手心滚烫的温度几乎要灼伤她。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她的眼眶忽然红了。
  骆蒙一直觉得,唐煜生是不会生病的。
  平日里,他总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高高在上,睥睨万物,仿佛永远不会疲倦,永远精力充沛。
  这是第一次,骆蒙在他的脸上看到了不属于他的倦意。
  她又一次想起了杨子意的话。
  十岁那年,父母车祸意外去世,她大哭了一夜后,就发誓不再哭了。
  因为她知道,从此以后,她再没有软弱的权力,也不再是受宠的小公主。没有人会在意她的眼泪和无助。这个世界上,只有她一人,她必须坚强起来。
  所以过去那么多年,她总是以笑示人,充满朝气,积极向上。
  所有人都以为她元气满满,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只是没有哭的资本。
  直到遇见唐煜生。
  她发现自己在他的面前,可以软弱,可以哭,可以沮丧,甚至可以把最不堪的一面呈现在他面前。
  他不会笑她,不会嘲讽她,不会冷落她,而是真心实意地关心她。
  她也不知道这算不算喜欢,只是觉得跟唐煜生在一起很快乐。
  跟他在一起时,自己脸上总是有意无意地挂着笑。不是职业的微笑,而是真心实意的笑,撕都撕不下来。
  也许,这就是这个男人的特别之处和魔力所在吧。
  太阳渐渐升起,破除了夜的死寂,黑色的窗帘外是一片明媚的热烈。
  唐煜生的烧渐渐退了,唇上也渐渐有了血色。
  又过了一阵子,他终于醒过来。
  睁开眼,稍一转头,就看见小姑娘疲倦的神情和红红的眼眶。
  心里一惊。
  她是什么时候来的?又是因为什么哭?
  手心还有她的温度,她握得那么紧,仿佛下一秒就会失去他。
  他终于意识到,小姑娘是在为他担心,心里顿时柔软得一塌糊涂。
  “你醒了。”
  她的声音带着几分哭腔。
  眼里明明还闪着泪光,在见到他醒来的一瞬,又漾起了点点笑意。双眸像是重新被放回水里的鱼,又变得明媚动人。
  他轻轻笑了,忽然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刚醒来的嗓音有些紧,透着些许暗哑:“你握得这么紧,不醒不行啊。”
  骆蒙这才意识到自己确实太用力了,此时他的手背已经微微地发红。
  她脸一红,匆忙松开,抹了抹眼泪,问道:“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我没事,只是有点发烧。”唐煜生坐起来,看着她又问,“怎么哭了?”
  她避而不答,将问题一股脑儿地砸向他:“怎么会没事?不是都昏迷了吗?现在还难受吗?”
  唐煜生:“……”
  他着她,忽然笑了,似乎是有些无奈:“你一下子问我这么多问题,我该先回答哪一个?”
  她一本正经地说:“你怎么突然昏迷了?先回答这个。”
  “谁告诉你我昏迷了?”他揉了揉眉心,“我不过是睡着了……”
  骆蒙:“……”
  她有些懵圈,一时理不清头绪,“不是……刚杨子意说你感染了疟疾,昏迷不醒。还说你很严重,都快死了。”
  唐煜生:“……”
  两人说话间,休息室门口传来几声敲门声。
  骆蒙应声转头,然后就看见杨子意正倚在休息室的门边,一副慵懒的模样。她双手抱胸,脸上带着笑,声音却依旧清冷:“他不过是有点感冒发烧,现在估计烧已经退了。”
  “那你为什么……”
  骆蒙一句话没说完,就吞进了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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