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沈铭易一手托着她，一手扶着楼梯扶手，小心翼翼的一步步上楼。
他记得楼上陆露卧房的位置，好在穿过走廊没有什么障碍物，畅通无阻的进入到陆露的房间。
浴室里打开水龙头给她放好了热水，又给她解开家居服的扣子，脱掉衣服。
小家伙不吝夸赞道，“爸爸的手真好看，好开心，爸爸要给我洗澡。”
“小丫头，你今晚的话好像有点多。”
陆露暗地里吐了吐舌头，张奶奶告诉她，爸爸妈妈都很爱她，所以她要又乖巧又懂事，让爸爸妈妈越来越喜欢，到时候肯定就不舍得离开她了。
脱下来的衣服，他凭着记忆扔到斜后方的洗衣篮里。
“爸爸，衣服没有扔进去。”
“我知道了，等会再捡，自己会洗澡吗？”
陆露不说话，自己伸手挤压了一些沐浴露，直接抹在沈铭易的手上，“我要爸爸帮我洗。”
沈铭易摸到浴缸旁边的一个小矮凳，在一旁坐下来，对手搓了搓手上的沐浴露，搓出一些泡沫，轻轻的涂抹到陆露的身上。
噗噗。
好像觉得泡沫不多，陆露自己伸手又挤压了一些，在水里玩的不亦乐乎。
扑通扑通的溅出来好多水，“好了，陆露，不要闹，小心摔着。”
沈铭易身上被她溅湿了大半，他凭借她模糊的身形，伸手尽量的去护着她，生怕她滑倒在浴缸里。
玩闹了一会，终于洗完了澡，沈铭易用白色的大浴巾包裹着她，然后细细的用毛巾给她擦拭着软软的头发。
“爸爸，妈妈刚给我买了两套睡衣，你看看哪套好看，”还没等擦拭完，陆露裹着浴巾跑出去。
沈铭易扶着墙站起来，不知道是起的太猛还是眼睛的问题，眼前突然一片漆黑，他刚往前迈了一步，就一阵天旋地转，脚下一个踉跄。
砰的一声，摔倒在湿滑的浴室里。
额头也不知道撞到了哪里，一阵刺痛。
陆露抱着两件睡衣跑过来的时候，呆呆的站在门口，迷茫的喊了一声，“爸爸。”
刺痛过后，沈铭易清醒了一些，还没等开口，陆露已经扯着嗓子大喊一声，“妈妈，你快来，爸爸摔倒了，妈妈。”
陆雅宁正在楼下收拾残局，听到陆露带着哭腔的喊声，来不及擦手，连忙冲上楼。
陆露两件新的睡衣掉在浴室门口，小家伙哭着正从地上拉沈铭易起身，她力气小，地上又滑，沈铭易用一只手圈着她，怕她滑倒，自己反倒也不急着起身了。
陆雅宁走上前去，先把陆露抱上床，又从衣橱里拿了件乳白色的家居服，扔在床上，陆露焦急的指着浴室，“妈妈，爸爸。”
“我知道，你自己穿好衣服，好吗？”
陆露听了猛点头。
陆雅宁折返回浴室，扶着沈铭易从地上站起来。
“需要去医院吗？”费云曦晚饭之前打电话说了很多，大致是要说他如今身体状况不太好吧。
“不用，就是头上擦破点皮。”
陆雅宁看了一眼他的额头，这何止是擦破皮，额头已经迅速红肿起来，一缕鲜血甚至已经顺着他光洁的额头流到眉毛的位置。
扶着他坐到二楼小偏厅里，医药箱里找了消毒药水，给他处理伤口，陆露穿好衣服，哭着从卧室里跑出来。
“爸爸对不起，”都是因为她玩水，爸爸才会滑倒。
“跟陆露没有关系，是爸爸太笨了，才滑倒的。”
陆雅宁给他贴好纱布，原本还在哭泣的陆露，看了看陆雅宁又看了看沈铭易，嘴角一弯，突然破涕为笑，“爸爸妈妈，现在额头上都有伤了。”
这大过年的一天，怎么就这么倒霉？
都说新的一年有好的开始，他们俩好的开始，就是流血事件？
幸好不是陆露，他们俩受点苦，就当为陆露新的一年免灾了。
给沈铭易处理好了伤口，“你的衣服都还在原来的房间，去换一套衣服吧，我带露露先去休息。”
“好。”
“妈妈，我们还没有包完水饺，”都这个时候了小吃货还惦记着水饺。
“你中午就没有睡觉，现在已经完全超出你休息的时间了，去睡觉，水饺可以等你睡醒了再下。”
陆雅宁抱起陆露，准备回房间，“爸爸，在我醒来之前，你是不是都不会走。”
“恩，不会，去睡吧。”
陆雅宁给陆露吹干了头发，躺在床上给她念书，陆露明显的已经开始打瞌睡，却强撑着不肯合上眼睛，陆雅宁摸摸她的小脑袋，“好了，闭上眼睛睡吧。”
“妈妈，我希望这个晚上很长很长，然后，有永远那么长。”
“你知道永远有多长？”
“不知道，反正就是很长就对了。”
“知道了，妈妈跟你保证，明天早上你醒来，爸爸妈妈都不会离开，好吗？”
“那过了明天，爸爸是不是又要离开我了？”
“你爸爸有他的事情要处理，妈妈希望，无论以后爸爸妈妈在不在一起，你都要做最快乐的宝宝好吗？因为爸爸妈妈爱你，这个是永远都不会变的。”
陆露点了点头，乖巧的合上眼睛。
第198章 被拒之门外
哄睡了陆露，陆雅宁站在她们原来那间卧室门口，犹豫了再三还是没有敲门。
就在她欲转身离开的时候，听到里面又是咣当一声，当下不再犹豫，推门进去。
房间里几乎所有的灯都打开了，光线强的陆雅宁稍稍眯了眯眼。
卫生间床上，都没有看到人，只是左边床头柜上的台灯倒在桌上，摇摇欲坠，几乎要坠落到地上。
陆雅宁赶紧走向那边，就看到沈铭易蜷缩着身子，整个人团成一团，浑身颤抖。
“沈铭易，你怎么了？”
沈铭易意识薄弱，陆雅宁方才推门进来他并没有听见，可这声询问他听到了。
他身子突然不再颤抖，声音低弱的像在低喃，“麻烦去楼下给我拿一下药箱。”
他竟然也用了“麻烦”这样的字眼。
陆雅宁看到他这个样子，浑身的血液像是凝固住了，甚至忘了先要扶他起身。
他脸色青白，额上已见薄汗，身上裹着深褐色的浴袍，应该是洗完了澡的。
“我先扶你起来。”
“不用，药箱。”
他说话短促而简短，却是字字清晰。
陆雅宁还是听了他的建议，下楼去取他带来的那个小医药箱。
回来的时候，沈铭易已经盖着被子端坐在床上了。
他的脸冷冰冰的，好像别人欠了他钱一样，“可以再帮我倒杯水吗？”
陆雅宁还是善良的，不跟病人一般见识，转身出门之后，刚走到二楼酒架那边取了只玻璃杯，她隐隐听到咔哒一声。
好像门上锁的声音。
果然的，她再去开门，已经打不开了，“我要休息了，晚安。”
隔着门板听到那人冷漠的声音。
陆雅宁心里仿佛也来了火，她好心好意帮忙，人家一个好脸没给不说，使唤了她之后，又被拒之门外？
她到楼下拿了自己的手机，找到通话记录，把那个号码回拨过去。
“喂，你怎么主动给我打电话？想听我的解释了？”费云曦那边精神奕奕，没有半点睡着的意思。
“不想看着他死，就赶紧来我这里。”
“老大怎么了？”
“我怎么知道，他又不说。”
陆雅宁翻了个白眼，挂断电话。
等了大概有半个小时，大门听到按铃声，她打开门，费云曦直接将车开到了门口，她背着一个大大的医药箱，健步如飞的走进来。
陆雅宁手指上摇着一串备用钥匙。
“老大人呢？”
“楼上。”
陆雅宁还没等将手里的钥匙递给她的，费云曦已经去上楼梯了，她只能认命的从后面跟上，从外面把门打开。
此时，屋里跟刚才截然相反，黑漆漆的一片，一点光亮没有。
陆雅宁摸索着打开灯。
沈铭易侧躺在床上，盖着被子，身上也不见起伏，只露出一个发顶。
费云曦走上前去，小药箱开着，里面琳琅满目的摆满了各种药剂，一枚用过的针管针尖散发着冷幽的光。
陆雅宁的心咯噔一下，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可怕的想法。
费云曦的手还没有摸到被子，沈铭易开口道，“都出去吧，我累了，要休息。”
见他还能说话，费云曦松了一口气，把用过的针管和药剂，扔到垃圾桶里。
“老大是哪里不舒服？”疼的竟然用到了止疼剂。
“已经没事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