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扛着野猪大摇大摆地回去,目标太大太明显。被在院子里乱窜的孩子们看到了之后,别说官兵了,就连军嫂们都知道了,一营一连席连长的爱人,没错,就是穿的特漂亮、长的也特漂亮的那个小矮个大学生,出门一趟,捡了只野猪回来。
团长都被惊动了,特地嘱咐席牧赶紧回去好好看着媳妇儿,可别让野猪拱到哪里了。就怕有内伤,不显眼却致命。
炊事班长眼睛都绿了,对着送野猪来不断絮絮叨叨的战士瞪眼:“知道了,知道了,我心里有数,肯定给你们连多上肉菜。你们走吧?我们这忙着呢!”
可不,炊事班的战士们正在用大锅烧热水呢,今天晚饭是赶不上了,明天得让大家都吃上肉。就这么一只野猪,全团那么多人呢,一人也就是一口,借个肉味儿。
炊事班长会来事儿,说不能忘了人家席连长的家属,得给人家送些过去。想着她那儿的家伙什儿不方便,直接把煮了整宿的大肉块端了一盆子去。
徐灵灵却没能拒绝,她发烧了。
毕竟是单枪匹马面对一个猛兽,又冷又累又吓,不发烧才怪。
晚上睡觉的时候还好好的,她还冲着席牧撒了半天娇,说是吓死了,再也不一个人进山了。席牧光顾着安慰她了,等想明白媳妇儿胆子太大需要好好说道说道的时候,媳妇儿病了。
好嘛,身上烫得吓人,嘴上都起泡了。
媳妇儿这是真吓着了,可不能再说她了。席牧一大早就敲了卫生室的门,拿了退烧药,给她喂了下去。
徐灵灵极少生病,平时吃得好穿得好,又经常劳动,身体好得很。哪里想到会真的生病?
吃了药,又被席牧强喂了半碗粥,徐灵灵倒在炕上继续昏睡。就她这样子,可不能进空间了,席牧自己也进不去啊,只能让她在炕上躺着。
把炉子里塞了柴,席牧正打算去打个逛,看看要是没啥要紧事就回来陪媳妇儿呢,炊事班长端着一大盆子肉上门了。
席牧哭笑不得:“端回去,你这是让我们吃多久啊?”他们俩还真不缺肉。
炊事班长死活不干,说这是给嫂子的,大家伙儿已经很沾光了,不能把嫂子的这一份给贪了。
到最后把盆一放,自己跑了。
得,席牧只好把盆端进屋,还得给他把盆还回去。
徐灵灵被外头的声音吵醒了,一见席牧端进来一大盆子煮好的大肉块:“咱们也吃不了这么多啊,给你们战友分了吧。”
席牧问:“费半天劲才弄到的,真舍得?”
徐灵灵揉着太阳穴:“弄来不就是为了吃的?咱又不缺这个,野猪肉又不好吃,分了吧,留两块给你当夜宵就成。”
躺下去又爬起来:“对了,没把内脏弄来吧?我可不吃那个。”
席牧一笑,瞧这娇气的啊,这也不吃那也不吃的:“没有,不过我琢磨着是炊事班长还没收拾利落呢,没准儿下午就给送来了。”
徐灵灵噘嘴:“讨厌,你就逗我吧。反正我不要,你看着送人吧。”
躺下继续睡,太阳穴突突地疼,好难受。
席牧只好又挨家挨户地把肉给分了,炊事班长就跟数好了似的,一营两个院子一家一块还能剩下两块,自家留下了。
徐灵灵这场病让她在炕上溜溜躺了一天,到了第二天,又是活蹦乱跳的一个。
还是年轻好啊!徐灵灵感叹着,应付着前来道谢顺便探病的各位军嫂,人家昨天就来过了,见她在炕上熟睡,又轻手轻脚地走了,根本就没打扰她。
好在席牧送出去的猪肉也是猪肉,徐灵灵看着自己的功德点涨了小几十,还算是满意的。
嗯,根据上辈子的野猪肉和一亩下等地价格的比较,差不多也就是这个比例了。
她还收获了众多军嫂的好感度呢,还是她赚了。
等到春暖花开的时候,徐灵灵体会到了好人缘的重要性。
她看中的那片荒地根本就不是荒地,席牧光顾着顺口哄媳妇开心了,忘记了那片地是早就被各位军嫂开垦出来的耕地。耕地早就给分到了各家各户,据说还曾经因为分地这件事情闹过不大不小的矛盾。后来是团政委出面,这才解决的。
他们两口子都算新来的,根本就不知道这些。等席牧去问的时候才知道,回来跟徐灵灵一说,两个人才觉得这件事情并不简单。
都是战友,团结最重要。
科学研究与填饱肚子之间哪一个更重要?不同的人有不同的选择,可无论怎么选择,都各有道理。
军嫂们大都来自农村,他们这里又是边境,紧靠山区,地理条件有限,政治上更是受限,这一点耕地,是维持家庭最基本的需要。徐灵灵不能拿着为了所有人的利益为理由,要求人家把仅有的生存所需贡献出来。
徐灵灵想了想,跟席牧绕着驻地走了一圈,发现了解决之道。
“你看,她们开垦的耕地都在这一边,因为靠着一条小河,取水方便。”徐灵灵比划着给席牧看:“可是驻地那边因为离河太远,就没有人开垦。后勤主任不是说我可以开垦荒地吗?我在那边开垦得了,这样就不会让人把耕地让出来了,我还能开出很大一块儿来。”
席牧皱着眉头:“就怕你开垦出来之后,有人说三道四,说咱们弄的太多,不公平。”
徐灵灵:“那我就去问问,看看她们有没有需要?要是没人有意见,我再干。”
席牧给她提建议:“这事儿,直接找团长家的或者政委家的嫂子说,她们对家属比较了解。”
徐灵灵就按照席牧的建议,直接找了两位军嫂去询问意见。
两位军嫂都很痛快:“你随便开,没人要那块地。以前有人开过,种了一年就不种了,太麻烦。”
徐灵灵放心了,即便是只种一年,也能解决一些问题。
好在院子里的地没问题,去年她门前的那一小块地是以前的连长家种的,现在顺理成章地归她了。
满打满算也就是一分地的样子,两个人吃菜勉强够,还不能算上冬储菜。别人家基本上都有孩子,大多两个以上,还真的不够一家人吃的,必须开荒。
徐灵灵就在自家那一分地里种了席牧爱吃的韭菜和大白菜,这样就把夏天和冬天的菜表面上来看都兼顾了。
靠近小河的菜地也有她的一份,这一块倒是大了一点儿,够半亩地了。军嫂们大都种粮食,玉米小麦都有,这儿冬天太长,只够种一季的。
徐灵灵想种水稻,东北大米多好吃啊。
席牧跟看怪物一样看她:“那玩意儿不是南方种的吗?”
对于一个农业渣,徐灵灵给了他一个王之蔑视:“谁说的?东北早就有水稻种植了,最早可以追溯到唐朝呢,只是中间因为战乱中断了几百年,到了上世纪中叶,朝鲜移民……”巴拉巴拉。
席牧举起双手投降:“媳妇儿你说的对。”求放过。
“你不用管了,到时候只管喝大米粥就行了。”徐灵灵放过他。
席牧小心询问:“你有地方倒腾种子去不?”
徐灵灵用看“你们这群愚蠢的人类”的目光看他:“你忘了我是学什么出身了?”
我错了,我只知道媳妇儿冬天能够有本事拿出新鲜果蔬来,没想到春天她还能拿出水稻种子来……
席牧哪里还敢问东北大米和南方大米的区别,抱头鼠窜。
尽管徐灵灵说不用席牧帮忙,席牧还是很积极主动地去给媳妇儿打免费工。两个人虽然谈了两年多恋爱才结的婚,可他那时候一个月最多一天假期,俩人在一起的时间其实并不多。好不容易结了婚能够在一起了,必须抓紧一切时间和媳妇儿加深感情。
到了插秧的时候,席牧就挽起袖子来帮忙了。虽然气温已经升高了,那水里可还冰着呢。
徐灵灵不让他下手:“我自己一个人就够了,你又不会,别添乱了。”
席牧不走:“你教我不就得了?又不是啥高精尖技术。那水多冰啊,你别下去,再给冻坏了。”
不远处正在锄草的王玉莲笑了,大声接着话茬:“妹子哎,你就让席连长干呗,看他多心疼你。”
徐灵灵大方地笑:“他是心疼我。”转头冲着他:“真不用你帮忙,我早就准备好了,冻不着我。”
举起一双雨鞋来,是席牧的,比她自己的脚大了好几个号。
席牧:“这有什么用啊?又不暖和。”
徐灵灵不慌不忙,又从书包里拽出一双厚厚的袜子来:“看见没?我特意做的。冬天的野兔皮,穿上它还出汗呢。”
推他走:“我还要做记录呢,你这外行不成。要是有空,你去帮我再开点儿地去。”
席牧只好拿把铁锹转移阵地,去给媳妇儿开荒去了。
被连里战士看见了,正赶上一个月一天的休假,没出门的全都人手一把工兵铲来帮忙,一天的工夫下来,足有五六亩。要不是席牧担心媳妇儿种不过来制止住了,他们能把周围全都给开出来。
真是一群最可爱的人,徐灵灵觉得特别过意不去,就因为自己送了一只野猪给大家加餐,她在战士中的名声可好了。
可惜现在还是初春,她不能用空间里的苹果作为酬谢,只能等着以后再找机会了。
席牧替她犯愁,好像有点儿多,他也不会种地啊,怎么帮忙?
徐灵灵根本就不用他帮忙,先在周边种了一圈向日葵,在里面种了一圈甜高粱,又在里面种了一圈花生,然后是一圈地瓜。
种了这四圈之后,还剩下三亩多,徐灵灵这才不慌不忙地去平整土地,把这几天冒出头的小草锄干净了,开始种小麦。一天就种一小块地,种了十几天才把小麦全都种下去。
席牧偶尔来参观,一看她把五六亩地分成了十几块,每块地还竖了一个木牌子,上面分别写着什么“黑土一号一代”“黑土二号三代”啥的,看着还真是那么一回事。
徐灵灵蹲下身子查看小麦的出土情况,在记录本上做好记录。每一块试验田一本记录本,整整齐齐地画了表格,里面的数据清清楚楚,无一遗漏。
真好,他还担心她忙不过来呢,看来真不愧是农业大学出身的高材生,把五六亩土地弄得井井有条。不过他还是有些奇怪,种地瓜他能理解,那些向日葵甜高粱啥的,种那个做什么?
徐灵灵头也不抬地回答:“你不是担心那些军嫂们有意见吗?我种那些东西,是打算到时候分给各家孩子尝鲜的。”
战士们太热情,一下子开出五六亩地来,徐灵灵一个人忙不过来。种些耐旱的向日葵、高粱什么的,既能挣功德点,又免得浪费土地,实在是一举两得。
席牧想的却是:瞧他媳妇儿心思这叫一个细,连有可能出现的麻烦都想好解决方法了。
事实证明,徐灵灵这一招并不多余。到了秋天丰收之后,真有好几个军嫂有了意见。
她们也不直接跟徐灵灵说,就在背后议论。路上碰到她的时候,说些风凉话罢了。
徐灵灵虽然大方,可也不是圣母。既然人家对她有意见,那分东西的时候,也就不必勉强自己了。
没想到这样也不行,其中有一个就仗着跟她比较熟,直接问到了她脸上:“妹子,昨天看见你给玉莲嫂子和松芝嫂子家送了不少东西啊!”
徐灵灵是真的觉得奇怪,按说她也没得罪马芳芳啊,两个人还都是一营的家属,以前她也没少给她家那对双胞胎吃的,怎么马芳芳会对她有那么大意见呢?前几天路遇几个军嫂,就她的声音最高,说着风凉话给她听。
道不同不相为谋,在交友方面,徐灵灵从来不强求自己:“是啊,我种了一些向日葵、甜高粱什么的,给孩子们当个零食。”就是不接她的话茬。
她低估了对方脸皮的厚度,马芳芳大咧咧地问:“我昨天在家啊,你是不是以为我没在家啊?”
不管是真糊涂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徐灵灵都懒得在她身上费心,不过就是见面打声招呼的粗浅交情,干脆就直接说:“我知道你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