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世在柳梓桐死前,两人的关系一直很亲近,即使她与姐姐喜欢上同一个人,却也未曾显露半分。
大婚的前一晚,她亲眼看见柳梓桐死在自己眼前。
那日她们分明喝了同一壶酒,可最后柳梓桐却吐血而亡,死在了自己的怀里。
柳梓月怎么都忘不了那一幕,以至她往后的日日夜夜都从那样可怖的画面中醒来。
那个平日里对她软言细语的姐姐,在死前,瞪着一双眼死死盯着她,眸中透着无尽的恨意。
柳梓月不知那时自己是如何睡下的,她只知道自己醒来后便替姐姐上了花轿,嫁进了王府。
再一抬眼,柳梓月瞧着眼前端庄贤淑的人,仿佛那些只是她做的一场梦。
她闭了闭眼,将脑海中的画面驱逐,回道:“没有,只是睡久了还有些不适应,姐姐可好些了?”
柳梓桐当她还要睡,便握了握她的手,“早就好了,那日你伤得最重,可要好好休养,不过眼下还是少睡些,你睡了这么久爹娘都担心坏了。”
“而且安儿可念叨了你好几日,不过他不方便走动就没让他过来,等你好些了可要去看看,他一直吵嚷着要见二姐姐,叫我好生羡慕。”
柳梓月听此笑道:“安儿可不是惦记我,是想着我四处搜罗的玩意罢了。”
柳梓桐知晓,先前说的也不过是玩笑话,她拉过她的手,安抚道:“总之你要快些好起来才是。”
说着,她招手让一旁的丫鬟端来了粥,递给她,“先喝些粥养养身子,我先去告诉爹娘你醒了,晚些再来。”
柳梓月目送她离开,等人走后,她放下瓷碗,拿起床榻边的玉佩。
红菱见此立马出声,“姑娘,奴婢真的将此物埋了,就在后院的海棠树下,奴婢挖了很深的坑,不知大姑娘是如何找到的。”
柳梓月知道她没说谎,看她似是要哭的样子,招手唤她,“过来。”
柳梓月伸手替她抹去眼泪,“别总是哭,这几日雨势大,保不齐被冲了上来,方才姐姐忘拿了,你给她送去。”
红菱收住眼泪,接下递到自己面前的玉佩,再抬眼去看姑娘一如平常的模样,恭敬道:“是,奴婢这就去。”
柳梓月想通了,如今这玉佩被姐姐寻到了,那就顺其自然,只要不牵扯自己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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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几日,柳梓月总算活了过来,一早起来就去了东厢房,这几日她该见的人都见到了,只有安儿她还未曾见过。
刚一进屋,榻上的幼童立马坐起来,兴冲冲地说:“二姐姐,你总算来了。”
听着稚嫩的声音传来,柳梓月朝里屋看去,榻上的人见到她眼睛一亮,明明是个男娃,却生的唇红齿白,讨喜的很,只是常年不断药,面上有几分病态。
此时他正盯着她看,眼底干净澄澈,一副天真烂漫的模样,刚说完话便咳嗽了几声。
柳梓月走近了些,俯下身问他,“怎么?听说你想我了?”
安儿点了点头,“是啊,我可想二姐姐了,听说姐姐这几日身子不适,现在可好了?”
柳梓月在他面前转了个圈,笑道:“好了,完全好了,你也要快快好起来,姐姐还要带你放纸鸢呢。”
安儿眼里透着憧憬之意,他推了推桌前的糕点,“姐姐最喜欢的桂花糕,我特意叫人寻来的,你尝尝。”
柳梓月走过去拿了一块放到嘴里,笑眯眯地说:“好吃。”
安儿也朝着她笑,“我就说姐姐一定会喜欢,下回我还叫人去买。”
柳梓月摸了摸他的脑袋,欣慰道:“还是安儿好,处处为姐姐考虑。”
“那当然。”
她知道安儿的心思,平日里她总是上街弄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带给他,他没见过,自是喜欢得紧,所以总是变着方子哄她。
柳梓月用手撑住下巴,“今日我要出府一趟,安儿这回想要什么?”
安儿听她说完眼睛立马亮起来,连病态都少了许多,“真的吗?”
柳梓月冲他点头,“说吧。”
安儿命小厮拿来了纸笔,把先前听过的全部列了出来,有种要把街上的东西搬空的架势,他因身子骨弱,统共没出过几次府,唯有的几次也是四处求医。
他捧着纸递过去,“谢谢二姐姐。”
柳梓月点了点他的额头,“你要好好听话,记得按时服药,等我回来若是听人说你不听话可就不给你了。”
安儿冲她挥手:“好的,二姐姐赶紧去吧。”
柳梓月无奈的看着手里的宣纸,她才不过进去了半刻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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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梓月让车夫停在了余庆楼,这里的糕点做的极好,她每次回府都会从这里带些回去。
红菱知道她的喜好,恭敬道:“姑娘在此等着,奴婢去买些回来。”
柳梓月掀开轿帘,“我同你一起去。”
红菱错愕,愣了一刻后扶她下去。
主仆二人一齐进了余庆楼,接客的小二是个有眼力见的,看见两人虽一身素色衣衫,却是上好的料子,随即堆出笑容,“这位客官要来点什么?”
小二将人往二楼引,柳梓月扫视一圈,说道:“把店里的糕点都打包一份。”
小二听此笑容更甚,满脸谄媚,“好嘞,您请坐。”
柳梓月往里走近了些,刚坐下就瞧见了一个讨人嫌的家伙。
“哟,这么巧,这不是柳二小姐吗?”
柳梓月看向声音的主人,来人大步招摇的走进,他手里拿着一把折扇,脸上的挂着痞里痞气的笑,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柳梓月睨了一眼便转回头,像是没看见他。
来人直接走到桌前坐下,自顾自的倒了杯茶。
此人是文墨阁掌柜的长子徐元,与家里的首饰铺在同一条街上。
按理说徐元受着家业的熏陶应该是个才子,可这人偏偏一副地痞流氓的模样,成日里无所事事,就盯着姑娘家调戏。
徐元将折扇一收搁在手掌上,他咧着嘴笑,“柳小姐,你莫不是忘了前些日子对我做过的事吧。”
柳梓月喝着杯盏里的茶水,目不斜视。
红菱走到柳梓月身前挡着,徐元眼睛一转,将手里的折扇抵到红菱的腰身,调笑道:“看你这丫鬟姿色不错,不如我将你收了?”
红菱面色难看,她啐了一口,骂道:“你这小人真是无耻。”
柳梓月转了转眼睛,依旧面不改色。
徐元手上不老实,盯着柳梓月就要摸上去,她避开身子,抓住他的手腕一扭,徐元没想到她来这么一出,吃痛的收回手,哂笑道:“没想到柳小姐如此厉害,倒是有些功夫。”
柳梓月盯着他,“看来上一次的事徐公子没长记性,用不用我给你提个醒?”
徐元又给自己倒了杯茶,“柳姑娘此言差矣,上回你无缘无故叫人打我,若不是柳伯父送了些药材,我现在可还在家躺着。”
柳梓月瞥了他一眼,便不再理会,扭头朝二楼的转角处看去,楼下有人上来。
来人挺直着背脊,依旧是一身青色长衫,二人对视,那双眸子并无波澜。
荀邺挪步走了上来,他瞥了徐元一眼,眸光幽深。
柳梓月腾地站起来,眉眼舒展,“荀……”
她顿了顿,记起上一次自己的举动,怕又惊到他,才换了个称呼,“公子,好巧啊。”
徐元吹了个口哨,眼神在二人之间流转,嘴里嘀咕道:“我说呢,原来是勾搭上了贵公子。”
站在荀邺身后的恒九上前一步,冷眼从他面上扫过,手里握着剑鞘往他颈部一拦。
荀邺扫了他一眼,低声道:“公子慎言,切记祸从口出。”
第9章
徐元被恒九硬生生撞了一下,他瞪着眼与其对视,敢怒不敢言。
荀邺偏过头看他一眼,恒九会意收回手立在一旁,冷着眼盯着徐元。
徐元捏住扇柄,收起脸上的怒气,识趣道:“我突然想到家中有急事,就不多叨扰二位了。”
柳梓月莞尔,这人向来是个欺软怕硬的,如今恒九这一举动他自然不敢再多做什么,毕竟小命要紧。
等人一走,柳梓月立马扭头看向荀邺,正欲出声就瞧见小二提着糕点上来,“客官,糕点已经打包好了。”
柳梓月抬了抬下巴,红菱会意,从腰间取出荷包,拿银子递给小二。
小二接过沉甸甸的银子,心中甚喜,忙的道谢,“多谢姑娘。”
柳梓月颔首,招手让他下去。
小二往后退了两步,瞧见站在一侧的荀邺,堆着笑意说:“这位爷,您需要点什么?”
荀邺走到前面的四方桌前坐下,“沏壶茶便可。”
他此行是要来等人的,没想到会碰上刚才那一出,他抬眼一看,方才被烦扰的姑娘并未离去,反而朝着他所在的位置走来。
她眉眼带笑,眸中闪着盈盈亮亮的光,已然剥去了那张冷静的面孔,露出狡黠的笑意。
柳梓月径直走到荀邺对面坐下,笑道:“公子可真是与我有缘,又见面了。”
荀邺眉毛挑动了下,没出声。(?
柳梓月见他不答,知晓是上次的事让他不解,只得讪笑道:“上回是我糊涂了,还请公子见谅。”
荀邺替自己斟了杯茶,慢慢喝起来,半响,他才道:“想必姑娘已经好些了。”
柳梓月托腮,月牙似的双眸微弯,“早就好了,还要多谢公子那日相救,否则今日我也不会在此了。”
“在下并未帮到姑娘。”
柳梓月才不管他说了什么,“不知公子尊姓大名?”
荀邺侧目凝着她,若是先前他没听错,眼前的人分明是能叫出他的名姓。
他掩下思绪,出声道:“在下荀邺。”
柳梓月并不是真的问他,只是怕自己下回再喊错了,让他心生疑惑。
她将打包好的糕点摊开,挪身往前凑去,“这里是些糕点,荀公子可要一起尝尝?”
荀邺见她无要紧事后便站了起来,“不必了,在下还有事需先走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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