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浴着这阵凉悠悠的春风,看着被风推着流动的浮云下,偶尔自雾戌山山顶上飘过来的几片嫣红花瓣,隐隐还能听到山里清脆的鸟啼……此刻的严家湾四周已经出现了一垄垄的绿。
半眯着眼,严澈深深呼吸了一口夹杂着泥土芬芳与淡淡花香的空气,冷冽与难以言喻的清新,使得人的精神为之一振,嘴角也无意识地微微弯起。
再次睁开眼时,严澈眼底一派悠然惬意,还真让他有了那么几分“宠辱不惊,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望天上云卷云舒”的超然心境。
“三儿,那个藤子都是……你的朋友?”严旭跟在严澈身后,与严澈的悠然不同,纠结了眉头半天,终于问了出来。
“啊?”严澈一愣,想了想,笑道:“是啊。朋友。”
严澈的这个回答让严旭也一怔,眉头拢得更高。
半晌后,展开眉头,严旭又问:“三儿……这么些年,谈朋友了吧?”
明显试探的口吻让严澈浑身不舒服,敷衍地“嗯”了一声,而后不管严旭怎么问,严澈都是淡淡浅浅,不带任何情绪的“嗯”“哦”“啊”之声。
渐渐地,严旭的目的在严澈心里越来越明显,远远看见一个抱着孩子的女人站在一丛树后,严澈微微摇头,转身接过严旭手里的竹篮,认真道:“严旭哥,其实,很多时候,一些人都盲目地觉得一些不现实的东西才是自己要追求的,于是盲目地执着着……就像咱们小学课文里学过的那篇课文,嗯,猴子掰玉米,记得么?”
严旭茫然地看着严澈。
“嗯,这么说吧。猴子到了后来,手上还有东西么?”严澈抿了抿嘴,问严旭。
严旭皱着眉头,不懂严澈要说什么,然而心底却有着一丝不甘隐隐冒头。
“没有,什么也没有。”严澈淡淡漾开笑:“老人说过:珍惜眼前。其实就是这么个意思。”
严澈说完,看着严旭陷入沉思样子,也没再打搅他,嘴角浅浅勾起一个弧度,拧着竹篮,转身时,冲着树的方向微微一笑。
然后,毫无停顿地顾自往雾戌山走去。
话,他说到这里了。
能不能理解,能不能醒悟,那就看严旭自己,靠周金兰的努力了。
再说了,他和严旭是血缘堂兄弟,哪怕没有血缘羁绊,他们也不可能在一起……只不过……
严澈也拧了眉头:严旭这么对自己,不可能是无缘无故冒出来的念头。就算小时候大家亲近,也不至于想到那个层面上去,更不至于能有严旭这样的心思。
那么,严旭到底知道些什么,或者,听到了些什么,才导致严旭有了如今这些心思呢?
想着想着,明媚的眸子眯了起来,眼底全是冷冽决绝。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底线,那是别人不能碰触的。
如若不然……
嗯,兔子急了也会咬人,更何况某个人早已不是当年那只怯懦腼腆、纯良无害的小白兔了。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刹那念起”
与损友老宅的一通电话,严小三儿从中听出了一线生财的机遇。
于是,严小三儿要行动鸟~~╮(╯▽╰)╭
44
44、刹那念起 ...
转回雾戌山围墙下的小路,就看到没穿外套,只着一件套头毛衣的严家陵跟几个和他差不多大,却有些面生的孩子正围着围墙根儿时,严澈就把严旭的问题抛诸脑后。
“家陵,怎么在外面玩呢?”看着侄儿穿这么少,担心受了感冒的严澈佯怒,板起了完全没有震慑力,反而带着几分嗔责溺宠的脸孔冲严家陵喊道:“还不快回家添一件衣服。”
被严澈突然而至的声音一吓,几个孩子不约而同抬头向后望来,无一例外地,傻眼了……呃,严家陵更是倏地红了脸。
发现身边的几个野小子中,居然有个悄悄咽口水时,严家陵抬脚就往人家屁股上一记,十分气恼地嚷嚷道:“滚滚滚,都滚回你们家去。”我三叔也能给你们这么看?下次帮你们代练的时候,小老子不光要让你们挂得销魂,还要收双倍,不,三倍价钱!!!
那几个回魂儿的小子一哄而散后,严家陵就在回头那一瞬间,立马从嚣张跋扈到狰狞的样子转成了低眉顺眼的乖乖仔模样,比之彭大师的变脸绝活也毫不逊色。
两只小手揉扯着毛衣的衣边,偷抬眼瞄严澈的严家陵,大腿并拢,一扭一扭地以内八字龟速向严澈靠拢:“三叔~”
听到严家陵这明显捏着嗓子喊出来的声音,严澈无意识地一颤,搓了搓拧着竹篮的手臂,皱着眉头道:“你小子不会又做坏事了吧?”
严家陵连忙抬头,用那双乌溜溜地眼睛看着严澈:我很乖很乖,我是无辜滴。
嗯,如果严家陵背后长了条尾巴,严澈毫不怀疑这会儿那尾巴一定摇得比小金小银还欢快。
看到自家侄儿越来越……诡异的行为,严澈揉着太阳穴:“你赶紧跟我进屋,穿衣服!”
小鸡啄米似的很近点头后,严家陵还用那双眼睛盯着严澈。
严澈太阳穴突突直跳,轻叱道:“还不快进去?一会儿感冒了等你娘来收拾你。”
“呜~”严家陵不但没有进去,反而一把吊住了严澈的胳膊摇啊摇啊摇,小嘴儿一噘,眼睛眨啊眨啊眨:“三叔,三叔,你学坏了啦。”
“……”严澈揪头发的心思都有了:谁来告诉我,这孩子跟哪儿学的?!
午饭张罗好,见人都还没回来,严澈这才想起那好不容易安生下来,开始做寒假作业的严家陵。
一到房间,却发现严家陵已经咬着笔头,小脸儿贴在作业本上打着细微的鼾声,嘴角还有可以的晶亮液体流了下来。
哑然失笑,严澈无奈地摇了摇头:这孩子……
拿起一旁的羽绒服,轻轻地盖到了严家陵身上,严澈正准备转身时,发现衣角被这个睡着的小子揪住了。
“三叔三叔,你好香。”在严澈怀里,严家陵半眯着蒙蒙睡眼,蹭了蹭,又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