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这么晚?”我看他书包还挂在身上,想到今天理工附中应该也早放啊。难道他也回初中了?
胥乐远拿手机回了条短信。似乎听出了我话里的意思,他抬起头,淡淡勾了个笑。现在的他,好像比以前更爱笑,但是因为我是从以前就认识他的,所以我也知道,他的个性分明比从前冷淡了很多。
荆棘爬满了回忆。
一切都已无法改变。
“我在学校里把作业写完了才回来的。”
间接否定了我对于他回学校的猜测。
“嗯。”我随便附和了一声,好像已经无话可说。
胥乐远好像终于回完信息,我看他把手机收起来。目光扫到我脸上,里面有几分不确定。
“上次在食堂门口遇见的那个男生。”他话只说到一半。
“苏恒?”我疑惑。
“两校竞赛集训的时侯遇见过他,我跟他聊过几句。”
哦,然后呢?
“他问了我,关于你的事。”胥乐远不再说下去,他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我微微地愣了一下。
“他,问你,关于我的事?”我的听力没有任何问题,但是我还是想要再确认一遍。
“恩。”
“……问了什么?”
有点期待,有点犹豫,还有些紧张。
“他问我……。”胥乐远说到一半停住。
“问了什么?”他的犹豫不前,让我忍不住又追问
“储悦。”胥乐远沉静的目光对上我的。那眼中难以言喻的情绪一瞬间令我头皮发麻。
“很多事,很多事,你都不知道。”
“如果你知道了——。”
“知道了又怎么样。”我冷静地打断他,不给他继续说出那个名字的机会。
“你知道的,世界上又不是只有食物这一样东西会过期,会变质。”
很多东西都会,比如感情。
胥乐远最后也没有告诉我苏恒究竟问了什么。
他在生我的气。
我能感觉的到。
可这是我的错吗?
不是的。
*
初中的时候,我的自行车被偷。
说的准确一点,是被偷过。
那天回到家的情形我还记得很清楚。储标不在,只有陈兰。她当然生气,说了我几句。到这儿我都还算情绪平和。
她继续问下去。
“在哪儿丢的?”
“怎么丢的?”
我是从这两句开始哭的。伤心,懊悔,还有别的一些说不明白,我也不想闹明白的情绪。
后来过了三天,还是胥乐远来找我。
放学后,他拉我去校外停车场。我的自行车找回来了。
我问他怎么回事。
他说得很干脆,有人报警,小偷被警察抓了,顺便也找到了我这辆被偷的车。我当时一听到“警察”两个字,便觉得什么事都水到渠成。
也顾不得再去想其他的。
当时江炎依旧没来上学。他跟我说的那些话,通通都没有兑现。我在心里忍着,但是我控制不了自己对他的生气。
再见到他,是返校日。
那也是我们之间的迄今为止的最后一面,他来学校收拾东西。
我全程没主动搭理他。他戴着个帽子,帽檐压得低低的,装了半天冷酷少年。来了跟谁都没说上话,拿了点东西就直接走人。
因为他没有跟我郑重地说过再见,所以我从来没有料想过,那天,原来是一场告别。
开头漫不经心。而结尾,也胡编乱造。
我有恨过,关于这个故事的所有。
但我现在更讨厌骗了我的人。
丛然把所有都只不过是当作一个故事讲给我听。最后我问了句,为什他要跟我说这些。
他垂眸,手摸了摸鼻子,一种了然的目光探向我。
“你不知道吗?”
我不知道吗。
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否则,他怎么会为了找回我的自行车去跟几个初三的打架呢。
沧海桑田,时过境迁。
我在心里已经默默告诉自己,我们是朋友。无论他怎么看我,我都会把他当作我很好很好的朋友。
所以过期的故事已经不重要。
离开的人,就是离开了。
而我也已经,不是当时的那个储悦。
☆、第 68 章
我高中生涯的第一个学期就这样迎来了终点。
高一期末考试考三天。考试期间,学校教室禁止学生进入。大家只能一窝蜂地跑去食堂还有阅览室复习。
对于我们住宿生没有太大的影响,我们可以窝在寝室里,但复习的效率却是惨不忍睹。
被小说和零食支配的惨状还记忆犹新。
有了期中考试的前车之鉴,期末考试我果断地选择了跟张放放去阅览室复习。不过阅览室也不是人人都能去,位置有限,全部靠抢。
阅览室九点开门。
第一门语文考试八点开始,十点半结束。
想要抢占一个好位置,除了语文考试提早交卷,别无他法。我语文一直是强项,张放放让我提早十分钟交卷,去阅览室占位置。
语文试卷并不简单,但也说不上多难。
我一拿到试卷就是憋着股冲劲在做,结果硬生生地提前二十分钟给做完,又左右拖了十分钟才交卷。
我一个人走在安静的校园里,站在教学楼的状元桥上俯看对面的生活区。心里忍不住感叹。
看,现在这都是寡人的天下。
恩,有被爽到。
阅览室在艺术楼一层。我来得早,里面基本没人。门口做登记的老师看了我一眼,接过我递过去的图书卡。
“提早交卷的?”
她随口提了一句。
“嗯。”我有点心虚又骄傲地承认。
我喜欢坐窗边的位置。
阅览室窗外紧邻着的就是学校小花园,我挑了个正对紫藤花架的地方。现在是冬天,架子上只剩下一片片光秃的枝桠,在寒风里随风飘零。
我把书包放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万事俱备,就只等着张放放过来。
一个人有点无聊,也不急着要学习。
四下环顾了一周,除了我,场内其他两三的学生看样子也是提早交卷赶来占位置。我盯着正前方的一个女生看得入了迷。
我看着她不急不缓地从书包里拿出一本本书,依次摆在每个位置上,就跟饭店服务员摆盘似的。
整整摆了一桌。
到最后,带的本子都用完,山穷水尽,我见她揪着头发苦恼了半秒,然后灵机一动的样子,惊喜地从口袋里摸出一包餐巾纸。
又高高兴兴地摆了半桌。
这也行?本人叹为观止。
我一颗好人心作祟,突然有点想提醒她。
同学,这里是阅览室,什么都缺,就书最不缺,你转身书架上随便拿一本,也比摆包餐巾纸更说得过去吧。
考试结束的铃声准时响起。
不消两分钟,潮涌般的人群从教学楼里涌出来。阅览室陆续开始热闹,刚还无比空旷的环境,渐渐满员。
一个落单的女生路过我这边,疑惑地冲着我旁边的空位打量了几眼。我硬着头皮没看她,只是疯狂地抱着手机在短信上敲张放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