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当,就当做了个补水面膜。”我是想假装安慰他几句的,但是嘴角却忍不住的上扬。
“储悦,你故意的。”苏恒抬手抹了把脸。
是啊。
我就是故意的。
“谢谢你,苏恒。”
我越过他小跑着走下台阶,有些不自然地走远了几步。
是因为我很难过。
是因为你好像也有点难过。
是因为所有的一切组合而成的情绪差点在这一刻击溃我,我有了很想要大哭一场的冲动。
今天一天我都过的很不好。
但奇怪的是,我伤心的每一个片段里,你都在我的身边。
“苏恒。”我稍微缓和了下心情,停住脚步,转过身,隔着十几步路的距离,看他。看着一个水淋淋的他。
“你是不是有点讨厌我了?”
我两手背在身后。
声音柔到自己都不可思议。
“不会。”他沉默了两秒后开口。
“为什么?”
这次他没有迟疑。
我看着他举起手里的佳得乐晃了晃:“因为我喜欢佳得乐。”
橘色路灯下,他说话时候若有似无的笑容,在这一刻,跟着也晃进了我无措的心底。
☆、第 66 章
元旦文艺汇演近在眼前。
我是个没有什么才艺的文艺委员,又完全没有什么相关的经验。为了达到知己知彼的效果,我逼迫宋显在班长会议上打听了一个回合。
总结下来无外乎以下几种情况。
集体合唱,高级一点的带几个伴舞,剩下的就是小品表演。
我天生五音不全,对唱歌跳舞并没什么兴趣。否决了其他人提出的合唱的建议,十分专/制地决定了要演舞台剧。
当时还挺流行改编各种经典电影。
网上也飘着不少这样的剧本,我看了一圈没有满意的。恰好周末看电视的时侯,央视的电影频道在放一部经典的电影。
《泰坦尼克号》。
我听过这个名字很多次,但是还从未有机会一睹真容。
两个多小时的电影,伴着结尾《my heart will go on》的旋律,我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哦,不对,是梨花带雨。
当下就灵光一现。
不如就改这部电影。
剧本我花了不到一个下午就写完。洋洋洒洒地五张a4纸,真是才思泉涌,挡都挡不住。
剧本完成后,接下来的重头戏就是选角。
杰克和露丝。选谁才合适?
我想了想,最符合女主角设定的,还是袁洁柔。越过迟疑,周一我就拿着写好的剧本去找她。力邀她做本剧的女主。
她心动了。也答应了。
其实我并没有什么大度,或者是别得一些阴险的想法。选她的原因很简单,一个是她适合,另外一个原因是,她比我更有经验怎么策划好一个表演节目。
我是个意气用事的人。
但我忽然觉得,班级荣誉,比这一切虚虚实实的东西更重要。这还是我在宋显身上体会到的。即使我平时一直很嫌弃他,但是篮球联赛惨败的那天,他脸上的落寞和伤心,震动了我内心深处从未触发过的一部分。
过去几年的学习生涯,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我时常是作为班级里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而默默隐身。班级荣誉,跟我有什么关系?可有可无罢了。
甚至有段时间,我也打心底里瞧不起这种所谓的班级“团结”。
何谓团结?
不过是一群不发声的人的意愿被另外一帮高呼着“团结就是力量”的“积极分子”给裹挟了罢了。
团结,有时候是不是也是另一种变相压迫?
即使现在,我的答案也是“是。”但我同样知道,我的想法很偏激。
这一次,是我第一次作为班干部被推到了前面。人在不同的位置上就会有截然不同的看法。特立独行是一种选择,但团结是一种需要。
是整体的需要。我看到的不再是某一个人,而是全部人。
这样说似乎把自己的重要性和职能放得过分夸张,但我的确就是这样想的。所以我也无比地希望,我们班的节目能成功,能最后入选元旦文艺汇演。
这是属于集体的荣誉。
即使在她被平摊到每个人头上的时侯,几乎微不足道。
但是集体荣誉是不需要为个人负责的。
团结,是多数人裹挟着少数人的意愿。
但同时,她也是少数人凝聚起了多数人的一种意识。
*
排练的时间只有一个礼拜。
除了男女主,另外还有反派男一号,就是女主未婚夫。反派女一号,女主母亲。外加不知名路人几枚。
宋显听说袁洁柔出演女主,十分热心地自荐男一号,甚至热情暗示我带资进组的愿望。我大发慈悲,赏了他一个路人的角色。
张放放知道有反派的女角色,第一个报名了要演女主她妈。并直白地明示我,会在戏中不经意地给她“女儿”吃些苦头。
本编剧兼导演兼制片人对张演员对剧本的透彻理解能力感到十分欣喜,二话不说就签了她。
男主是本班的班草。杨树青。不要对本班校草有什么指望,所以我就懒得多说他。
五个主要演员,加两个场务,还有一个重中之重的我。认真在一起排练了一个星期。
高一节目的试演定在周二中午。各班的文艺委员,还有学校个别领导会到现场观摩。最后再进行总筛选。
临演当天。
最紧张的是我。不是忘了这个,就是拉了那个。
相反几个主演都很淡定。他们中午饭都没顾得上吃,早早去卫生间换了演出的服装。袁洁柔穿着条白色的雪纺连衣裙,我看着她换完衣服出来,包括我身边站着的几位,眼睛都看直了。
仙女真的就是仙女。
杨树青身上的西装显得有点不合身,不知道是问人借的,还是偷得他爸的衣服穿。即使这样,也衬得他要比平时精神好几分。
最有牺牲精神的是张放放。
排练第一天,我逮住她,二话不说就把我奶奶的碎花头巾往她头上一冒。
毕竟她的人物形象是一个嘴碎,贪财,又刻薄的老太太。
我们的节目排在第三个。
今天高一文艺表演,整个高一的午自习都取消了。礼堂一层几乎座无虚席。前排我看到一大片我们班的同学。能抢到这么好的位置,的确不容易。
心里正要感动。
宋显在我旁边凉飕飕地吹风。
“放心,他们都是为了来看咱们班的班花的。”
“班花?”
“是我吗?”张奶奶的脑袋从后面突然冒上来。
宋显盯着张放放头顶上的碎花头巾赞不绝口。
“道具真的是人物的灵魂啊。”
“你不是班花,你是班奶。”
张奶奶抬起腿就是一脚。
“孙子,吃你奶奶一脚。”
我拨开他们俩,回到后台。袁洁柔正和男一和反派男一在最后对剧本。她雪纺裙的外面只套了一件冬装外套,膝盖以下的腿全露在外面。
十二月的冬天,冻得她直哆嗦。
我跑到旁边的灯光控制室,拜托灯光老师过会儿给我们班追光多打几束。
灯光老师随口问了句为啥。
我说怕我们班的班花被冻死。
他一脸受了侮辱的表情看我:“同学,这是追光,不是你家浴室浴霸。”
我满是循循善诱地同他解释:“老师你听过橘生淮南的故事吗?这灯生于舞台则为追光,生于浴室则为浴霸。”
在把老师气死之前,我被后面找进来的杨树青给硬生生地拖了出去。
集体舞带给我的不安和焦躁仿佛还在眼前,我现在又因为这个表演紧张上了。
只是一想到外面坐着的那么多人,想到班上那么多的人赶来看我排的戏。
就连宋显这个臭不要脸的,都推了好几节自习课,又是扮演路人甲,又是负责各种琐事。
大家都没有挂在嘴上,但是大家都很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