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给我说清楚,到底为什么不上场?你有病?你有什么病啊?你倒是给我说说,我给你治治!”
李子涛偏过脑袋不看她。浑身写满着不耐烦和无奈。我也想听听他怎么说,但他偏偏一句话不说。
“好,这件事,我道歉。”
“再说我就是突然不想上场了,怎么了?不可以吗?”
“当然不可以!”
“你自己不想上就不上了,但是你浪费的是别人的努力!”
“你有没有想过!”
“没有!”李子涛不高兴地低吼。
“张放放,你是叫张放放吧?”他忽然逼近她一步。
“你这么喜欢多管闲事,怎么不在家管好你妈,让她……?”
“啪。”一声。
一记不响,却干脆的耳光。真的不响,只是指尖微微贴着他的脸颊而过,速度很快。甚至都没有多少人注意。
我立刻冲到张放放面前,把她推到宋显身上。后者还在发愣。
“我知道!我知道。”我喘着气,不知道为什么。李子涛的愤怒因为我的从天而降,而延迟了半拍。
“我知道你为什么不上场。”我特别着急,特别想要把话说明白,说清楚,但又能说对。
“是因为一个女生,对不对!”我在他的目光里找到了闪躲,我就知道自己说对了。
“今天所有的事,就此一笔勾销,我当作什么都不知道,你也也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不然。”我拿出鱼死网破的决心:“谁都不会好过。”
*
我一直担心张放放会哭。
但是她没有,特别平静地回了教室。
宋显在后面,不停地冲我使眼色。我心还跳的很快。今天已经透支了我太多。
“到底出什么事了?”
难得的,我们的宋班长连作业都不做,关心起班上的同学来。
我不知道,我诚实地摇摇头。
张放放趴在桌上,什么话都没有说。下午最后还有两节都改成了自习课,我不知道她会这样到什么时侯。
我的同桌略有些担心的关心了我一句。
而我的注意力却都在另一个人身上。
是袁洁柔。
我不知道她是怎么说通李子涛的,但是沈雪娇是不会骗我的。
一切都是蓄谋已久。
我忽然就不难过了。
原来这就是高中生的手段吗?全部都只能做到这了?
“班长。”我伸手戳戳宋显:“以后无论我跟谁干上,你都会罩着我的对吧?”
“不会。”他干脆利落地回绝。
我抬腿狠狠踹了一脚他椅子。
宋显立马改口。
“会,会,当然会。我们俩,谁跟谁啊!”
“不过话说清楚了,你要跟谁开干?”
我不发声音,朝着袁洁柔的方向动了动嘴唇。
宋显的表情跟吃了苍蝇一样一言难尽。
“储悦,现在整容技术很先进的,你以后讲不定更发达,不用因为嫉妒而生恨的呀!”
“滚。”我平静地微微一笑。
☆、第 65 章
我逃了晚自习。
崇南住宿生和走读生的唯一区别就是胸前的那块校牌的颜色。
我的是粉色,张放放是蓝色。学校给每个人都发了三块校牌,我问张放放借了一块,趁着放学人多眼杂,跟着她一起挤出了学校。
出来的时侯,没太考虑后果。
张放放的情绪还是很低落,我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到底有什么用。
不过,朋友,不就是这样吗。
再多无用的事,只要是因为你,就都有意义。
“话说,你这样跟我出来,过会儿要怎么回去?”也是难为她这会儿还能想到我。
“我也不知道。”我诚实地坦白。
“被抓到的话,就写检讨吧。”最近好像就有同年级的住宿生,晚上□□去游戏厅打游戏被微服私访的教导主任给抓住的。结果就是写检讨,最多是叫家长。
嗯,想到这一步,我已经后悔。
但我努力不表现出来,依旧迈着坚定步子向前走。
张放放现在自己都一团糟,并没有感受到我这边多变的情绪。
她一直垂着头。说话的声音被压在下面,显得闷闷的。
“这件事,其实我知道也没有多久。”
“我不是不想跟你说,但是,真的,还挺丢脸的,储悦。”
她的声音里有愧疚,一种不该属于她的情绪。
什么都没有做错的人,却往往要独自承担着全部的恶果。
我早就知道。
我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等着她 ,等着她自己愿意开口说下去。
*
张放放的人生,应该是属于算顺风顺水的。即使在没有成为动迁大户之前。她父母都是独子,而她更是独中之独。这在她身边的同龄人之中算是非常罕见的。
从小都是被爷爷奶奶,外公外婆给宠大的。无边的宠爱让她对人生产生了很多美好的憧憬,同时也蒙住了她一部分的目光。
这是她后来才发现的。
父母就是一对普通的夫妻。
唯一的不和谐,可能就是张放放妈妈的身型条件要比她的爸爸出色不止一点。可惜张放放极大程度上随了她爸的长相。
连她那头烦人的自然卷,也是沿袭她的爸爸的。
不过没关系。
这一切在一对普通的夫妻上是不会造成多大的困扰的。
改变是从拆迁的政策下来开始的。
张放放明白,自己家是这场意外之喜中最大的赢家。全村人都羡慕她们家,更羡慕她。
村里的老人有段时间逮着她就说。
“放放现在是小富婆了,你爷爷奶奶外公外婆的家产,以后可都是你的啊。”
“以后放放招个女婿,不然家产都被外姓人给占了去。”
张放放虽然才十几岁,但是她太看得懂这些老人说话时,眼中神情的意思了。
嫉妒,艳羡,眼红,还有呢。
幸灾乐祸。
这么有钱有什么用?还不只是一个女娃娃,以后一嫁人钱都随给了外性人。
后来张放放听闻了不少某某家的孙子因为赌博输钱,偷了爷爷奶奶的房产本,把房子给偷偷卖了的这种消息。
她听完只觉得痛快。
替她们痛快。毕竟她们的钱终于是花在刀刃上了。
*
钱是万恶之源,现在的张放放配插着腰,说上这样一句无关痛痒的话。
动迁之后,家里的光景发生了极大的变动。物质上的那些,也是最开始令她最欣喜的那一部分,她现在却一点都懒得再提起。
父母的关系迅速跌至了冰点。
她一开始不懂,金钱不是让生活更美好吗?
为什么在没什么钱的时侯,他们能相敬如宾,对她也疼爱有加。而现在一切都变了样。
她终于明白,所有的一切都是假象。
相敬如宾,是因为没有选择。
现在他们都做出了最符合本性的选择。他们也不会觉得这样做是亏欠了自己的女儿。张放放明白,金钱,也是疼爱有加的一种形式。
张放放是如何迅速适应这样一种家庭模式的,连她自己都觉得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