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章
开学快一周,除去我迟到三次的光辉战绩外,初中生活还算很顺利。
我给江炎做了一个礼拜的抄写作业。不过这也不太难得到我,最多算是重操旧业。
小学的时侯我也给储盛写作业,一页一块,两页三块,基本秉持加价不加量的原则。
靠这个,我赚着了不少的零花钱。
与此同时我也终于发现纽结起我和储盛之间动人的亲情关系,并不需要血缘这种复杂而神秘的东西。金钱,只是这种万恶的世俗之物,就足以让我每天对他笑脸相迎。
*
我早上起得晚,没有在家里吃早饭的习惯。好在公交车站附近有一个包子铺。一元两个肉包,再加一杯五毛钱的豆浆就能加入乡村豪华套餐。
不幸的是今天我出门太急,没有带钱。
所以此刻坐在车上的我又饿又绝望。只是看着窗外河面上飘着的鸭,都隐约闻到了烤过的香味。
心理学上常说,一个人饿到绝望的时侯,通常会出现幻觉。
公交车靠边停车,上来一个同样背着书包的男生。空旷的公交车上,我和他的眼神,毫不费力地,在他嘴边咬着的那个包子上汇合。
“早啊。”江炎头发乱乱的,书包也只挂了一个肩。他买完票抱着书包过来在我旁边坐下。中间隔着一个座位。不知道是处于礼貌,还是出于安全的考虑。
他这会儿离我近。身上成吨的洗衣粉味鲜明起来,我才终于确定眼前的人不是幻觉。
“你今天也坐车?”我决定先跟他套个近乎。
“本来……要骑车的,出门发现车胎漏气了。”
他的车怎么总是出问题?
不过这也不重要。
我舔了舔嘴。对他的遭遇不是很感兴趣,更一点都不同情。
“那个,江炎……。”
“我……你的包子可以借我咬一口吗?”
……
其实本来还不是怎么太饿,想着用更委婉的话。但是看他吃得这么香,我的脸皮系统就瞬间崩溃了。
他被我的无耻给吓到。
“我要是说不呢。”
我看着他舔了舔嘴:“那我就连你和这个包子一起吃了。”
……
江炎连忙低头叼走已经咬掉一半的包子,殷勤地把剩下那个完整的包子连着塑料袋一起都塞给我。
“算你识相。”我哼哼了两声。
“这包子味道不错,你哪买的?”我尝了一口,满满汤汁。简直就是放大版的南翔小笼包。
“没吃过这么好吃的吧。”他翻了包纸巾出来,抽了张纸。撕成两半,一半擦嘴。而剩下的一半随手给了我。
随手到,自然而然。
“想知道哪买的?”
“就不告诉你。”
又来了。
新的一天,新的作死。
“哦。”我冷淡的看了他一眼,用天真的语气开口:“你卖数学答案这事,班主任是不是还不知道啊?”
某人嚣张的气焰一下就萎了。
“别别别,大家都是同学,干什么搞这些虚头巴脑的。”江炎赔着笑脸,脸上写满悔不当初。
“我说,我说还不行吗。”
“不,我不听。”本人突然琼瑶上身。
“不,依萍,你必须听我解释!我的包子真的跟如萍没有关系!”
“那跟谁有关系?”
“是如萍的小姨子……啊呸,不是,就是我们小区里开杂货铺的的老板娘每天早上都做包子。我爸妈跟他们家认识,就拜托着顺带也给我做了一份。”
“你妈不给你做早饭?”我想到陈兰,她倒是会烧,不过每天都是白粥配咸菜。
“她哪有空啊,她一个要睡美容觉,天天想着长生不老的女妖怪,怎么可能早起给我做早饭。”江炎正叽歪着却忽然转过脑袋,盯着我的脸细细看起来,他是一个不见外的性格,我早就知道。
但是这种目光。
我倏地一下转过头,看窗外。这一刻,很不合时宜地,我想到了我脸上的斑,这些曾经被人嘲笑过的证据。
“看什么看啊!”我语气不善地凶他。
他可能也发现自己刚才举动有点突兀,所以说话声音都有点低:“我就是,好奇。”
“好奇什么?”
“感觉女的都特别怕老,就好奇,你老了以后会长什么样……。”
“你是不是想死?”我直接伸手去拧他手臂。这是我最擅长的一招。
“妈!”
“疼疼疼……真的疼!。”他来不及逃,痛得整个人扭成一团。
“是我嘴贱,是我嘴贱!”
*
按世俗的眼光来看。
李清清是个不好看的女孩子。身材微胖,长相普通,成绩也只是一般。
但是她性格很好,每天都大大咧咧咋咋唬唬的,上课抢答永远有她的声音。下课常去办公室找老师聊天,特别自来熟,又笑又乖的。
同学也喜欢她,性格真的好。知道的东西又多,跟谁都能聊上一句。
从球赛到双j恋,基本上是男女通吃。
我相信她能在七年二班这么受欢迎,绝对不仅仅是因为她是副校长的女儿这个肤浅的原因,而是因为她的人格魅力。
很羡慕她啊,真的。
不仅仅是羡慕她有一个副校长爸爸。
是她身上的自信,那种我从来没有过的闪耀,让我羡慕,也倍感心酸。我是一个对人际交往很敏感的人,就像一只乌龟。
外头一点风吹草动,别人一个异样眼神,都足以让我避而远之。
我没有自信。是一个个最最普通的女生。但又不是那样的普通。
在家里被自己完美的哥哥对比到尘埃里。
在学校,因为自己的长相,时不时的收到别人的嘲笑。
是啊。
嘲笑。
后来的他们,跟我说,储悦。
这怎么会是嘲笑,我们没有恶意的。
所以呢?我长久地盯着聊天工具页面上那一串黑色的字体和后面跟着的一串表情。
一只委屈巴巴的兔子和另一只大笑不止的猴子。
我真的简直要笑出眼泪。
原来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太敏感,才会带着这样的一身伤在那些岁月里匍匐。
是我活该。
全部都是我,是我自作自受。
我也想,在属于自己的青春岁月里,无忧无虑的笑,然后攻击,或反驳。而不只是活成一个靶子的样子,每天每天,都担心着被人命中红心的那一刻。
我那么自卑,但是又偏偏太骄傲。
所以你知道吗。
骄傲的人,她从不羡慕,她只嫉妒。
*
张梦洁是坐在我前排的一个女生。
我和她简单交流了两句发现,她妈是我小学的音乐老师。
然后她深度地跟我倾诉了一下,由于自己的基因百分之两百随她那个天生五音不全五线谱都倒着看的爸,在钢琴学习上逗留了好些时候,基本还停留在跟爱丽丝唠嗑的阶段。
“拔苗助长!”
“功利主义!”
“因材施教!懂不懂什么叫因材施教!亏自己还是人民教师!”
“我国的教育事业的一大问题是应该要解决教师子女的心理问题!”
她虽然在人前一顿噼里啪啦,不过每周六还是乖乖地夹着尾巴去人音乐老师家敲钢琴。
“我不配用弹这个字。”
“我有自知之明。”
“可惜我妈没有。”
“如果她想我成为下一个朗朗,我觉得当务之急是先把她的老公换了,再给我来个全身大换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