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还未建立起生命的连接。
“目前没事。”梁医生说:“但他的生命掌握在你手上,你如果好好休息,他就能健康成长,不然……”
梁医生威胁地笑了声:“你可好自为之。”
“好。”赵南星乖巧地应答,而后合上眼休息。
她脑海中闪过很多想法,在尚未明确时梁医生道:“把你老公号码告我一下,我给他打个电话。”
“做什么?”赵南星问。
“你都这样了。”梁医生说:“还要问为什么?当然是让他来照顾啊。”
“没事的。”赵南星下意识避开:“我会好好休养。”
“你起码卧床一个星期不能动。”梁医生说:“这样也行?”
“那……您喊我妈来吧。”赵南星还是选择避开了沈沂。
梁医生欲言又止,最终尊重了她的选择。
但她去查房之前还是忍不住劝:“赵医生,夫妻之间的事不能这么瞒。”
赵南星抿唇,表情为难:“这孩子还在危险期吧。”
她也是个医生,所以知道梁医生刚才那番话的意思,刚醒来的时候季杏在身旁,一双眼睛红彤彤的,见她醒了以后带着哭腔说:“您可吓死我了,流了好多血。”
赵南星何其聪明,一下就懂了。
所以这个孩子能不能保住还是未知数,她不想让沈沂知道,万一到时候没了他还得跟着情绪起伏一场。
没必要。
赵南星也知道她现在的身体逞不得强,把周淑喊来是最合适不过的。
周淑细心,也生过孩子,时间自由,来照顾她肯定得心应手。
她都不怕周淑埋怨,因为她知道周淑见了她这幅样子,第一必然是心疼。
周淑肯定不会因为她差点小产而抱怨或责怪。
梁医生错愕,但也没瞒她:“确实很危险,所以你得更加小心。”
“知道。”赵南星说:“这几天就休假了。”
她倒是也没有什么不能工作的愧疚感,第一反应还是要把这个孩子尽力保住。
虽然是意料之外的存在,但她也很快地接纳了这个存在。
只是尚未展开想象。
梁医生离开后,赵南星闭着眼睛对徐嘉树说:“徐主任,你口紧点儿,谢了。”
徐嘉树:“……”
“如果明天你还这么气若游丝,我口不会紧。”徐嘉树说:“别到时候你们家沈沂来找我麻烦。”
“那不会。”赵南星虚弱地笑笑:“我会拦着。”
徐嘉树没跟她多聊,把空间留给她休息。
等病房里空荡荡的时候,赵南星的手落在小腹上,但不敢用力,生怕隔了衣服压着他。
她闭上眼睛睡了一觉,梦到一团雾,雾里还裹着一个小孩子。
小小一团,她却抓不住。
于是被梦惊醒。
醒来以后周淑已然坐在她床头,穿了件杏色的针织衫,头发随意扎起来,还有几缕没扎进去,看起来乱得很。
周淑眼睛微肿,鼻头还红着,一看就是刚哭过。
在这点上赵南星遗传了周淑,一哭就鼻子泛红。
“又哭呢?”赵南星勉强笑了下:“我又没事。”
周淑气得瞪她,连生气也是温温柔柔的:“这还不叫事呢?”
“真没事。”赵南星看了眼外边的天色,已然暗了,空中无月亦无星,她哑着嗓子问:“我睡了多久?”
“一整天。”周淑说:“从我来的时候就在睡了,饿不饿?”
“有点儿。”赵南星说。
其实她一点都不饿,只感觉疲惫,浑身上下都没力气。
这一遭像是把她浑身的气力都卸干净了似的,以前一进医院就精神饱满,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此刻却只想闭上眼睛睡觉,但为了不让周淑担心,她并没这么做。
“哪来的汤?”赵南星问。
“商商送来的。”周淑说:“我一直看着你,哪有时间回去做啊?商商正好给我打电话,知道了以后就熬了汤送过来。”
“她人呢?”赵南星又问。
其实她不想说话,但看周淑担心的眼神,她只好强撑着说几句。
但这几句话已经快到她身体的极限了,再多了就无法控制自己的断句,真到了徐嘉树说的那般——气若游丝。
“回去加班了。”周淑说:“说是等晚些再来。”
“周周呢?”赵南星强打起精神问。
“她还不知道。”周淑把汤倒出来,舀了一勺喂到她嘴边,赵南星勉强张嘴吃了。
粥是清淡的青菜香菇粥,熬得很可口。
在做饭这方面,商未晚向来是翘楚。
“周周性子不沉稳,她知道了白担心,所以就没说。”周淑也有自己的考量,一边给赵南星喂粥一边说:“听说你不想让沈沂知道,我也就没说,但你想好怎么跟他解释了吗?”
“什么?”赵南星问。
“你一周不回家,他总归是要问的。”周淑说:“说你在我那儿?那他要是突然去找了,我也给他变不出来人。”
“就说出差吧。”赵南星疲惫,却还在想理由:“参加学术会议,外出交流学□□有借口。”
“你……”周淑话到嘴边,还是没舍得埋怨。
“那就这么做。”周淑默许了她的做法。
粥喝了小半碗,赵南星实在喝不下去,有种想吐的冲动,这才让周淑停了。
“我想睡会。”赵南星说:“妈,你也休息吧。”
“我看着你。”周淑给她掖好被子,“我不累。”
赵南星轻阖上眼睛,昏沉之间听见周淑絮叨:“南星呀,我也不是想劝你,但这件事确实挺大的,你还是不要一个人影城。夫妻一体,孩子也有沈沂的一半,他其实有知情权,你这么瞒着,我还是有些担心。”
“算了。”周淑说:“你向来有主意,我也劝不动。”
赵南星的手从被子里伸出去,落在了周淑手背上,声音虚弱地说:“他妈一直想让我要孩子。”
如果这个孩子没保住,沈沂肯定会有微词吧。
他本来就不太喜欢她经常加班。
赵南星也有这方面的考量在,但究其根本,她还是不敢让沈沂知道她怀孕。
甚至她怕看见沈沂知道她怀孕后的表情,怕是不喜欢的、厌恶的。
她现在并不想知道那么多,只想安静养胎。
“让沈沂知道,也不是让他妈知道。”周淑说:“你休息吧,这些事先别想了。”
赵南星昏沉着应:“嗯。”
—
周淑的到来给赵南星打了一剂强心针,而她一觉醒来已经翌日清早。
病床前陪着的是商未晚,正拿着电脑看股市,一边看还在一边做笔记。
“你醒了?”商未晚很快发现她,“有没有好一点?”
“好多了。”赵南星睡够了,精神也饱满,起码脑子转得,说话也有劲儿:“你什么时候来的?”
“凌晨两点。”商未晚倒是没瞒她:“回家睡了一觉,然后就过来了。”
“我妈没说你啊?”赵南星没办法坐,只能躺着和她聊天,商未晚眼底的乌青看得清清楚楚:“你这么熬快把身体熬坏了。”
“你还说我呢?”商未晚把电脑合了放在一边,伸了个懒腰:“咱俩也不知道是谁更拼命。”
“那应该是我。”赵南星笑:“看,遭报应了。”
商未晚:“……”
“服,你还能拿这事儿开玩笑呢?”商未晚说:“我还以为你得伤心会。”
“不至于。”赵南星声音依旧清清冷冷的,“就当是强制休息了。”
不过她确实坐不住,今天已经在想是自己的班,快到上班时间了。
“在医院上班也挺好的,离得近。”商未晚说:“刚你的同事都来看过好几轮了,有个小姑娘一过来就眼睛红彤彤的,简直就是周公主2.0。”
“季杏吧?她确实很能哭。”赵南星说:“让她们别来了,我反正都是睡觉。”
“来送了早餐。”商未晚瞟了眼:“还挺贵的,估计花了不少钱。”
“到时候转给她吧。”赵南星顿了下:“她有心了。”
商未晚跟她闲聊,没多久话题又回去,不可避免地聊到了沈沂。
“真的不告诉?”商未晚挑眉:“这也算他表现的好机会吧。”
赵南星轻笑:“我这幅样子,他估计得连夜跑。”
“你这样也漂亮。”商未晚说:“有种弱不禁风的漂亮,人见人怜的那种。”
“可得了吧。”
赵南星跟她插科打诨了几句,之后才正经道:“情况不稳定,不想让他知道。”
“怕孩子没了以后他失望?”
“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