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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腹喝酒容易醉,不到9点,吴卫国就不得不打发司机送吴浩回家了。
  夜晚的王府井车水马龙,马路两侧人头攒动,霓虹灯闪烁下北京跟白天又是另一番繁华热闹。车流缓慢,吴浩的头靠在副驾座的靠背上,这个姿势让酒后的他感到一种倦怠的舒适,吴浩感觉到自己似乎是睁着眼睛睡着了。
  就在这迷迷糊糊中,吴浩心脏“咚”的跳动了一下,一种莫名的心虚的情绪抓住了他。吴浩在酒精的作用下胡思乱想:怎么,连司机都发现啦?
  过了几秒钟,吴浩脑子清楚多了,  想到今天从下午起脑子里全是夏维,都出幻觉了,不由哑然失笑。笑完后,吴浩开始琢磨。荣建华给自己爸当司机多年,一般来说公司里消息最灵通的,就是司机保安之类的后勤工作人员了,而且荣建华头脑比较简单,一点不敏感,只要不太露骨,就不会多思多想。唯一的问题就是荣建华嘴巴比较紧,怎么才能从他嘴里套出东西来?
  吴浩开始跟荣建华聊美女,从电影明星聊到公司里的几个,最后聊到了夏维。
  荣建华说:“哦,吴助,你觉得夏维最漂亮啊,我也觉得公司就数她长得最出挑。不过,那个夏维啊,是天龙建材老总杨问天的二奶。杨问天特意拜托吴总给安排个工作,让她来上上班的。”
  姨父的情妇,吴浩震惊,一下子感觉都麻木了:“啊,你怎么知道的。”
  荣建华是吴浩父亲吴卫国的司机,年纪很轻,个人不高,皮肤黄黑,头脑简单,见吴浩吃惊,多少有点得意。
  “那个夏维在公司里已经有一,两年啦,她一进来就有人在背后嘀咕了。她是吴总亲自关照马主任招进来的,说办公室需要招个人进来专门给各个办公室发发文件,管管档案。马主任还以为哪个关系户要安排大学刚毕业的子女或者亲戚呢,结果一来,一23岁的大美女,顿时就议论开了……..”
  吴浩猜测,当时大家议论的是:这个会不会是吴总的二奶吧?
  “夏维刚来上班,办公室里的人都在那里看着她。你也知道的,夏维这人平时挺谦虚谨慎的,也挺遵守纪律,马主任叫她干啥就干啥,而且在公司里,跟谁都客客气气,跟谁都不亲近。这么过了几个月,虽然她来得蹊跷,大家也就没再往下猜了。公司里就有几个男的,打她主意,特别是总办的那个黄鼠狼……..”
  “管文件起草的那个王鹏飞么?”吴浩问。王鹏飞是总裁机要秘书,享受副经理级待遇,34-5岁,人精瘦,还没结婚,黄鼠狼是公司里人背后给他起的绰号。
  “就是他,  这小子是里头最恶心的一个。自己屁都没有,还一天到晚想人家女的条件要咋咋,别人给他介绍对象,他还这不行那不够,所以到现在都娶不上老婆。公司上市的时候,他分了点原始股,更得瑟得不行了。夏维一来,他以为能近水楼台先得月呢。其实,他老家穷得光腚。”
  吴浩恍然大悟,他这些日子来委婉的向夏维表达心意,这委婉来委婉去的,难免往总办多跑了几趟。王鹏飞见他老阴阳怪气的,甚至眼神里多少还有点鄙夷不屑。吴浩知道王鹏飞性格阴沉,男人年纪这么大,还娶不上媳妇变态了也情有可原。没想到这里面这么复杂。
  “不过,这些人,夏维都是笑眯眯的应付应付他们,客客气气的全都给挡回去了。那时就有人说,  咱公司这些条件的,北京一砖头能砸死七八个,就别没事往前瞎凑了,人家大美女根本连眼皮子都不夹一下。夏维开一辆银蓝色宝马Z4的,你知道的,那车,她开着,敞着蓬,那回头率…….公司里还以为是她爹娘给的呢。”
  “过了半年多,慢慢传出来了,原来是杨问天的二奶。据说都包养了好几年了。包养她的时候,夏维还是个大学生呢。”
  吴浩的心慢慢的不痛了,不由心里暗暗叹气,夏维气质高贵矜持,举止也稳重端庄,居然是声名狼藉的老色鬼杨问天的情妇。
  吴浩感慨:出国七年,自己真是跟中国社会严重脱节了。现在中国貌似就是这个现状,男人有点钱就在外乱搞,女人有点貌就委身大款。
  以这种速度开回家,至少得一个小时以上。荣建华跟着车流跟得不耐烦,一面拐上辅路,一面继续八卦:“杨问天,发财后这些年,玩过的女人,有三位数吧?”
  “据说,这夏维是杨问天那么多女人中最得宠的一个,跟杨问天很多年了,那个小张——张敬说杨问天那么色,但是小气得很,就给夏维一人买过房子,车子,还带夏维出国旅游,买起东西来,出手很大方。而且,很宝贝她,就连有什么新鲜水果到了,都巴巴得叫小张特意给她送去。”荣建华压低了嗓子,像说啥大秘密似的:“据说,夏维对杨问天还不咋的,态度一点不热情,一副淡淡的,无所谓的样子。”
  张敬是杨问天的司机,这种被老板贴身带在身边的人,自然对老板的私生活知道得最清楚。吴浩不由的想到同样身份的荣建华,是不是自己爸爸吴卫国的私生活,荣建华也这么在背地里和张敬交流呢?
  “夏维对谁不都这样,可能这就是她性格。可是她来上班干嘛?在家太闷了?要找个工作散散心?”吴浩问。
  “估计就是呗。据小张说,夏维大学毕业后,就闹着要去工作。杨问天没办法,只好让她去天龙当前台,去别的地方不放心啊,这么漂亮的女人,到哪没男人追,只有放自己眼皮底下才安全。”
  “夏维在天龙工作有大半年。据说工作很认真,从不迟到早退,车也不开了,天天挤地铁去上班,穿一身带天龙标志的制服,坐前台接电话。人人都说,这么敬业的前台小姐真是少见啊,真对得起这点工资。”
  吴浩心底里又开始隐隐作痛,却跟着荣建华一起哈哈一笑:“这么漂亮的女人坐前台,又招蜂引蝶了吧?”
  “可不是,据说夏维在天龙上班的时候,特别低调,  弄得别人以为她是大学毕业留京的北漂,跟办公室里的那些刚毕业的小姑娘处得滴熟,人家拉她去逛街,她就跟着去,中午跟别人一起吃8块钱一碗的拉面。招得公司里那些小年轻有事没事就往前台凑,跟咱们公司一个德行。夏维也跟人客客气气的,既不得罪人,也不跟人亲近。”
  “那杨问天这么自己亲眼盯着,不是很放心嘛,干嘛不继续干下去呢?”
  “天下哪有不透风的墙啊,过了半年,慢慢的大家也都知道了。再然后,就传到杨问天老婆耳朵里了。有一天,杨问天老婆上公司去了。”
  听到自己的这位杀气腾腾的表姨上公司去找老公的小三儿,吴浩不由得一哆嗦:“被骂了还是挨打了。”
  李慧芳年轻时在村里当过三八红旗手,  现在块头至少抵得上两三个夏维。
  吴浩跟杨问天的两个儿子年龄相近,三人从小一起长大,那时两家人还在河北的一个小地级市里,还没发财。他是见多了表姨叉着腰骂老公儿子,闻者无不胆丧。身材瘦弱的杨问天还常被老婆扇耳光,抓住领口扔出去一丈远。真是个深受刺激的童年。
  “被狠狠抽了一个耳光啊。我听小张说的,那天杨问天老婆气势汹汹的跑到公司,天龙前台不是一般都坐着两三个人嘛,她一眼就把夏维给挑出来啦,先盯着她瞪了半天眼睛,然后趾高气扬的叫她通知总裁,太太来了。”
  “夏维让旁边的另一个小姑娘给杨问天秘书打电话,结果这位杨太太忽然伸手就扇了她一个耳光,据说把她打得嘴角血都下来了,人都快飞出去了。”
  吴浩心头一痛:“啊。”这倒是他这位表姨妈的一贯作风,彪悍的人生无需解释。
  荣建华继续说:“杨太太接着板着脸破口大骂,什么夏维不听吩咐啦,桌面全是灰啦,制服没穿整齐啦,都是冲着夏维一个人去的,边上的两个小姑娘吓得气都不敢出。据说夏维捂着脸什么都没说,就往柜台后面躲,倒是好汉不吃眼前亏。杨问天老婆还想冲进柜台去追打她,好在保安多,围着死活给拦住了。  后来杨问天把老婆弄自己办公室去了。夏维马上就下班了,从此没再去上班。”
  “其实,要我说,这杨太太又何必呢,她老公外面十个八个女人都不止,谁不知道,她反正也管不了,何必来公司闹。当然,倒过去想想,一个狐狸精明目张胆的在自己老公公司里招摇,是够憋屈的。”
  吴浩怒:“她有什么资格去公司打人,又不是拿她的工资,而且人家工作好好的。”
  心底里却有什么被触动了,吴浩心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