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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给出去一个小笔记本就收获了一个正直善良小天使的林时安愣了,你不用这样的,巩台山老爸是校董,你犯不着因为我和他闹不愉快。再不喜欢他,表面功夫总是得做。
  童哲点点头。
  疼吗?林时安问。
  还好,童哲抽了一下鼻子,嗡着鼻音说:你过来得及时。
  你回去洗洗吧,林时安不太擅长应对这种过于真心的夸奖,垂下眼睫交代,巩台山应该不会再来找你了,听说向天和你住一块儿,你以后尽量跟他一起。
  好。童哲擦了擦泪眼,微微低着头,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林时安宿舍。
  安慰完人,林时安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许佟澜极为复杂的目光。
  我们学校怎么会有这种人?
  他一开始听林时安轻描淡写地说他和巩台山的关系时,他并没有想到,背后竟然是一场黑色的校园霸凌,而这样的事,巩台山显然不止做了一次。
  社会精英里头还有渣滓呢,林时安不怎么在意地说。
  锦山中学在外人,包括许多学生眼里,看起来都是金光闪闪,极其耀眼。
  可有人的地方,就有鱼龙混杂,只不过这里的人渣,披着成绩优异的画皮。
  许佟澜沉默片刻,嘴唇翕动。
  眼见着许佟澜像是欲言又止,林时安又补上一句:许少爷,这种经历是我们这样穷困潦倒看起来好欺负的人的专利,你没碰上过正常。
  总有人以欺负别人为乐,林时安总结道:简称神经病。
  许佟澜觉得自己被内涵了。
  不包括你,林时安像是能读他心思似的:是我先欠了你钱,打工还债天经地义。
  你刚那样许佟澜微拧着眉,似乎不知道该怎么描述,斟酌词句半晌,撂下一句:挺横的。
  哈?林时安愣了。
  就是你吓唬巩台山的时候,许佟澜说:凶起来的样子,挺好看。他最终放弃了组织语言,选择了最为模糊而通俗的表达。
  许佟澜顺毛不和他互怼拌嘴的时候,眉眼显出几分清冷,略蹙着眉思索的模样,透出几分沉稳。
  大抵是穿上西装就能上法庭的和人唇枪舌战的模样,林时安琢磨着,还是挺赏心悦目的。
  我知道我好看,他带着三分笑,拍了拍许佟澜的肩,把菠萝啤递过去,不过还是谢了。
  许佟澜抬眼望过去,菠萝啤就贴到了他的脸上,冰冰凉凉,带着水汽。
  真不喝?
  许佟澜接过去,贴着瓶口咕噜咕噜喝完了剩下的半瓶儿,默默腹诽:缺钱还这么浪费。
  ☆、第 10 章
  林时安对此无知无觉,他看了一眼表,这一通闹腾,眼瞅着冲澡也来不及了,只好忍着黏腻燥热,敲敲表盘提醒许佟澜:还有十分钟晚自习。
  许佟澜忙放下喝空的瓶子,拎起书包往教室跑。
  两人紧赶慢赶着到教室,总算压上了上课铃。
  晚课前的小插曲,林时安并没有过多的放在心上,然而显然半瓶菠萝啤并不能缓和象牙塔里长大的三好学生许佟澜的情绪。
  八百字的作文日常训练写了两节课,这位出口成章的学霸才写了小半页,语文老师老张无数次巡查到他们身边,带着疑惑地目光看着许佟澜。
  然而走神的许佟澜对此无知无觉,只有林时安在老师灼热的目光下手心出汗,花了老大功夫才酝酿起的作文思路全然被打断。
  好不容易熬完一晚上四节课,没等许佟澜反应过来,林时安先拽着他往湖边跑。
  这个人工湖是老校长力排众议在学校修建的,里头养着成百上千的锦鲤,中间一架长桥,平日里不少学生想休息的时候,都爱在这儿喂鱼。
  晚上的桥边人不多,夜空缀着点点星光。
  林时安拉着神思不属的许佟澜坐下,就问他:你怎么了?
  不能接受,许佟澜据实以告,我觉得我们应该和学校举报巩台山。
  林时安索性换了话题:你不是和我说,你不会打架吗?怎么最后还是动手了。
  而且方才许佟澜动手的样子虽然有些生疏,身形步伐却都十分到位,林时安甚至怀疑,他从小市井里摸爬滚打学会的路数,或许还打不过这位武学协会会长的便宜徒弟。
  许佟澜一愣,半晌略垂下眼睫:我也觉着挺神奇的,他看看自己的手:刚看见那个人想捅你,我突然就会了。
  我都不知道我这么大本事。林时安笑了,浅浅的卧蚕,消去了一身锐利。第一次打架什么感觉?
  我觉得不太好,许佟澜说,用武力解决问题不对。
  嗯?
  但是爽,许佟澜一边说着一边比划着招式,终于决定直面自己燃烧着中二之魂的内心:惩恶扬善以暴制暴真的爽。
  林时安扑哧一声笑了,路灯映出他笑起来新月儿似的弯弯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许佟澜,里头缀满了星子。
  后者忽然一阵莫名的口干舌燥,他甩了甩脑袋,捡回了思索一晚上的话题:但我还是觉得,咱们可以找学校解决。
  你说得对,出乎许佟澜意料的,这次林时安回答的很快,但我没法儿相信学校。
  林时安终于还是决定堵不如疏,打算跟许佟澜掰扯清楚。
  林时安比你好看,成绩也比你好,你看看,你怎么样样比不上人家。一阵安静后,林时安忽然说。
  什么?许佟澜问。
  巩台山的女朋友说的,林时安的笑里带着几分看不清的意味,大小姐这一句话,让我差点被打了,助学金也没了,各种撕我卷子砸我东西也数不清了。他带着几分自嘲的意味轻笑一声,金贵人的话也是金贵的。
  三言两语,算是交代了他和巩台山的恩怨。
  你许佟澜有些犹疑,没找过她?
  巩台山也揍过了,我一大小伙子,跟一姑娘较什么劲儿。林时安一哂,难不成让我跟她面前撒娇打滚求抱抱?还是一哭二闹三上吊?
  她也不是有意的,林时安说:我也不仇富,只是觉着这位校董干的事儿,挺不把我当人的。半句求证也没有,听了儿子一句话就把我两千块送别人了。
  我气不过,和老张反映了这事儿,老张递到上头,巩台山咬死了我偷他的钱还打他,最后学校还是没把两千块给我。
  或许以后咱们学校能干净些,林时安说:但现在至少我试过了,举报巩台山没用。
  他几乎从来都是笑吟吟安慰旁人的,这还是头一遭,他居然在和什么人发牢骚,这样过于真实而久违的情绪流露,让他忽然不自觉把目光挪向了眼前的倾听者,怔怔地发愣。
  许佟澜伸手揽住了他的肩,是安慰的姿态。
  林时安反应过来自己的失态,忙把差点倒出的那些苦了吧唧的过往倒回腹中去。
  譬如很多年前他七八岁,孤身一人经历霸凌的时候,没有人帮他。
  再譬如后来他跟着邻居哥哥学会了街头斗殴那一套,头一回因为网店业务被人挑衅的时候,他还是默念温良恭俭让,报完警只守不攻,然而只收获了对方家长的一顿谩骂。
  工作人员替他去要协议书上说好的医疗赔偿费,却一次又一次被挡回来。
  然后他发现还是自己的拳头值得信赖。
  他不着痕迹地摆摆手,也挥散了心里头那点儿情绪,不过也没多大事儿,吃一堑长一智吧。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以后说不准谁有钱呢。他眼里缀着夜光。
  和什么人表露真心诉苦,也不该是和这位刚认识没多久的债主。
  许佟澜察觉了他的变化,垂眼半晌,忽然道:你有不高兴的事儿,都能和我说。
  哪儿有什么不高兴的事儿,他打了个哈哈转移话题。
  那你又打他,不怕今年又没助学金了?许佟澜心领神会地陪着他转话题。
  林时安一脸漫不经心,没事儿,他这人记仇,第一回打过他,这三年助学金都别想了。
  后悔吗?许佟澜问。
  林时安忽然狡黠地眨眨眼:听实话吗?
  嗯。
  去年打他我其实挺后悔的,林时安的目光飘远,挨顿打换两千块啊,我得赚多久才能赚到。
  不怕疼?许佟澜想起今天林时安问童哲疼不疼。
  公子哥儿下手其实有分寸,不然实在压不住,让老校长知道了,他爸也护不住他。
  不过这次打他我不后悔。林时安认真道:童哲那么个软性子,看着他被人欺负我坐视不理,估计还没穷死先愧疚死了。
  人都死了,还要两千块钱做什么。
  诡辩。许佟澜嘴角衔着一抹笑评价道:不过我喜欢。
  林时安忽然想到眼前这位也是个花钱没分寸的主儿,谨慎道:你爸妈是校董吗?
  不是,许佟澜忍不住笑了,就算是,也绝对不会让他们欺负你。
  这话接着他方才真情吐露时片刻的失神,再度在林时安心尖上敲了一下,不轻不重,带着细微的余震。
  林时安怔愣片刻,嘴角下意识翘起,弯出好看的弧度。
  算了,他想。
  怎么就不该是许佟澜呢。
  夜色里,他的眼睛里盛满月光,还有月光下的许佟澜。
  他打了个响指,哥们儿,咱俩也算是朋友了吧。
  许佟澜想了想,纠正道:男朋友。
  林时安只笑,行,男朋友,陪你干完这单咱俩再好好做兄弟。
  ☆、第 11 章
  既然说好了要做朋友,林时安就把许佟澜纳入了自己人的范畴。
  因而周六一整天的周考结束,带着满身疲乏回到宿舍时,面对向天深夜斗地主的邀约,他热情地叫上了许佟澜。
  至于许大学霸愿意与否
  反正能抗过林时安软磨硬泡的人,至今还没生出来。
  等到晚熄灯铃响过,走廊之外的宿管阿姨哒哒的高跟鞋声响逐渐淡去,外头响起了极低的敲门声。
  许佟澜看着林时安穿个裤衩儿就下床了,细密的阴影打在少年劲瘦的腰背上,让刚咽下去的半口温开水呛了个厉害,咳咳,你裸睡?
  是啊,特舒服。
  衣服穿好!许佟澜掩了掩呛咳发红的脸色,毅然决然地拦在门口,不然不让出去。
  你是大家闺秀吗许同学?林时安翻了个白眼,伸手要去拉许佟澜。
  不好看。许佟澜眼睛直直望天花板,身体一点儿妥协挪动的痕迹都没有。
  对面笃笃的敲门声再度响起,林时安瞪了他一眼,见后者一副坚决不妥协的神色,只好摆摆手:你先去,我穿好衣服就过去
  眼见着许佟澜带着几分非礼勿视的目光走了,他顿了片刻,走到许佟澜的全身镜前犹疑地看向镜子,捏了捏自己的腹肌。
  挺好看的啊。林时安回忆着刚才许佟澜大义凛然的脸色,默默腹诽:是他不懂欣赏。
  然而青春期的男孩子不在乎旁人对自己仪容仪表的评价是不可能的,尤其是本身就相貌突出的男孩儿。
  因此牢骚归牢骚,嘴碎完,林时安还是借着不怎么明亮的月光,顺手从衣柜里掏了件衣服。
  那衣服白色一团扔在衣柜里,他当是校服短袖,拿在手里才发现是件领奖用的白色衬衫。
  他微蹙了眉,奈何本就不耐烦许佟澜事儿多,他也懒得再翻了。
  林时安不怎么在意的穿上衬衫,一边扣扣子一边往向天宿舍去。
  从前他和向天在一个宿舍的时候,还是住的四人寝,偶尔不那么忙想放松的时候,他们四个人就凑一块儿,在熄灯之后悄没声息地玩儿一会儿纸牌,现在换了宿舍,从前的室友除了向天,都各奔东西,去了不同的班级,因此宿舍隔得也远了。
  他不知道向天是怎么说服童哲加入深夜坏学生队伍的,但许佟澜却是他费劲口舌才拉上的。
  他为了一会儿的游戏提前补眠的时候,这位年级第一同学还在笔耕不辍,刚刚被他撵出门的时候,他仿佛还能看见许佟澜落在桌面试卷上胶着的目光。
  奈何三个人的斗地主太乏味,他们向来喜欢玩斗地主的进阶版黑桃五。
  四个人,两副牌,炸弹满天飞,摸到两张黑桃五的是一队,哪队先出完就算赢。
  所以三缺一,没了许佟澜不行。
  他蹑手蹑脚地推开向天的寝室门,宿舍中央的四方桌上俨然已经摆好了架势,给他留的位置在许佟澜和童哲之间。
  向天打着台灯,压低了声音对他说:怎么这么慢!他的目光落在林时安的衬衫上,热成这样还穿什么衣服。
  显然,童哲和向天都只穿了小裤衩,全须全尾穿着校服的许佟澜显得格格不入。
  考神同学要求的,他回答完向天就坐过去,丝毫没有意识到裤衩因为这个动作缩短了一截儿,那白色的衬衫下摆欲盖弥彰地半遮着,露出两条修长笔直的腿来,白生生的吸人眼睛。
  伤风败俗。
  什么?林时安没听清许佟澜的嘀咕,大刀金马地坐在那儿,一边打量着手里的牌,一边略偏过头去问他。
  后者扭开了脸,对向天说:你那咸鱼抱枕借我一下行不?
  没问题,向天那边给众人讲完了规则,已经开始谋划着出牌,大喇喇地开口。就见许佟澜把向天床上那个咸鱼抱枕拿下来,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地扔在了林时安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