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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PO文学 > 都市言情 > 风起时 > 第76节
  楼下不远处就有冰淇淋店,谢昀呈给月月买了两个草莓味的球,他问季星遥:“你吃什么味道?”
  问完又自言自语,“算了,你别吃了,少吃冷的。”
  月月手里抱着娃娃,谢昀呈拿着冰淇淋,一勺勺喂给她吃。季星遥一直盯着月月的脸看,月月吃冰淇淋时,她就盯着月月的菱形小嘴看,怎么看都看不够。
  谢昀呈瞅着季星遥,“你就这么馋?”
  季星遥:“……”
  谢昀呈舀了一勺直接送她嘴里,“解解馋,就没见过你这种女人。”
  这一幕,被路对面的人收入眼底。
  储征也看到了,他默默低下头。
  慕靳裴望着那个他想了五年的女人,此时,她正在别的男人身边。他想喊她名字,却堵在心口,发不出声。
  “月月!”
  他没法再看谢昀呈接着喂她吃冰淇淋,只好打断他们。
  季星遥倏地抬头,隔着马路,隔着人群,他们还是看到了对方。四目相对,跟他们初遇时一样,猝不及防。
  那次,他们是陌生人。
  然而这一次,却隔了千山万水。
  绿灯亮了,慕靳裴大步朝这边走来,黑色的风衣跟夜色重合,他身上和眼里危险的气息一如当年。
  谢昀呈凑近季星遥耳边说了句:“他现在想弄死我的心都有了,今天结账给我时记得多给点小费,不然我死不瞑目。”
  慕靳裴走近,他一言不发盯着那个冰淇淋。
  谢昀呈嘴角勾着一抹揶揄的笑:“怎么,你也想来一勺?”说着,他真舀了一勺送过去。
  慕靳裴:“……”
  谢昀呈慢条斯理收回,然后放进自己嘴里。
  第54章
  储征心惊胆战看着这一幕,搁以往,以老板目空一切的性格,早就把谢昀呈手里的冰淇淋夺过来,一把塞进谢昀呈嘴里。
  然而这一次,老板到目前为止还没爆发,只有眼神在砍杀谢昀呈。
  他琢磨着,老板这么隐忍,主要是因为季星遥和月月在这里,他已经认定月月是他女儿,他要在孩子和孩子妈妈面前保持绅士风度。
  慕靳裴跟谢昀呈对峙半晌,谁都不示弱。他过来找月月是要去做亲子鉴定,没时间浪费。
  他刀子一样的视线终于慢慢收回,之后看向季星遥和她怀里的月月。
  就在这短短的一瞬,他的眸光变得柔和温暖。
  “月月。”
  月月不知道大人间的恩恩怨怨,也不知道刚才谢昀呈跟慕靳裴的对话夹杂着火药味。
  她还认得慕靳裴,乖巧地跟他打招呼,“叔叔好。”
  “让…”叔叔这两个字慕靳裴说不出口,可贸然称呼爸爸,怕吓到月月,他只好这么说:“让我抱抱好不好?”说着,他伸手。
  季星遥没松手,却看到了他无名指的戒指。那枚戒指她认识,当初她还想着等婚礼上她亲手给他戴。
  他们两人之间僵持着,慕靳裴想抱月月,季星遥不让。谢昀呈在旁边不紧不慢吃着冰淇淋,月月看着盒子里的冰淇淋越来越少,“谢爸爸,给我留一点。”
  谢昀呈:“…爸爸一会儿再给你买,买三个球。”
  月月抿抿唇,跟他讲条件,“三个少了,要六个。”
  谢昀呈:“你能吃得完六个?”
  月月:“分着吃,先吃两个,以后再吃两个,过几天再吃最后两个。”她在心里默默算了算,正好是六个。
  谢昀呈忽然失笑,她不讲理又小气的样子跟季星遥简直一模一样。他余光扫了一眼季星遥,语气不耐:“到底还走不走了?”
  慕靳裴先出声,是对这季星遥说的:“把月月给我,她是我和你的。”女儿那两字他没当着月月的面说出来,怕她一时难以接受。
  他盯着季星遥的眼,语气坚定:“我今天来就是要做亲子鉴定,不管她是不是我的,必须要做鉴定。”
  谢昀呈幽幽插话,“慕靳裴,我觉得你有做亲子鉴定的时间,你还不如让我们家的私人医生好好给你看看病,你真病得不轻。是不是遥遥跟哪个孩子接触,你就觉得哪个孩子是你的?”
  慕靳裴觑着他:“说起病,你又比我好到哪里去?自己孩子不管不问,竟然有闲工夫带我的孩子。”
  谢昀呈吃完最后一口冰淇淋,把盒子扔进旁边垃圾桶,怕月月听了心里承受不了,他用西班牙语跟慕靳裴说道:“小布丁不是我亲生的,她十岁了,是那个意外离世小组长的外孙女。”
  慕靳裴错愕不已。
  夜色越来越浓,周围突然沉默下来。
  慕靳裴面对谢昀呈的态度终于不那么恶劣,语气也正常不少,他也用了西班牙语:“小布丁十岁了?她怎么跟月月差不多高?”他还是不敢置信。
  “骗你有意思?”谢昀呈没再隐瞒:“这几年小布丁一直都在你直管的那家医院看病,想知道我说的真不真,还不是你一个电话就能解决的事?”
  “小布丁的母亲也不在了,她父亲是谁我们不知道,我和星遥见到小布丁母亲时,她母亲已经意识模糊。”
  慕靳裴脑海里突然闪现几周前的一幕,那晚他抱着月月买冰淇淋,小布丁的样子,小布丁说话的语气,还有她如此渴望父亲的眼神,他都记忆犹新。
  谢昀呈瞄了眼慕靳裴,发现他戒备心放松不少。
  他接着道:“我跟星遥四年前把小布丁带回家,她病了,生下来就病了。我找月月是因为小布丁活下来的几率太小,她没有别的朋友,只有月月一个小玩伴。我是带月月去医院陪小布丁一会儿。”
  “你不想面对过去,没去找那个小组长的家人,没人怪你,因为我们都不是你,没法体会失去所有亲人的痛苦。但也请你别小人之心。”
  说着,谢昀呈特意停顿了下,为了让季星遥听得懂,他没再说西班牙语,“既然今天碰到了,那我就把话摊开来说。”
  慕靳裴再次跟谢昀呈对视,他直觉谢昀呈要说的话会直插他心脏。
  谢昀呈酝酿了几秒钟,“星遥嫁给我并不是要报复你,想要报复你不至于等到今天,我也不是任女人摆布的人。爱情对我来说,就是毒,我不会碰,所以我从来不会留恋哪个女人,也不会付出一丝感情。可感情…有时没人能控制得了。”
  就在他快要词穷,快要卡顿时,突然想起家里的那幅《星遥1》,一时间,灵感迸发。
  “我认识星遥比你早,爱上她也比你早,只不过我不想自己陷进去,后来我就跟星遥的朋友唐加莱在一块了。”
  “跟她最好的朋友睡了,直接斩断了跟她所有的可能。”
  慕靳裴刚才被小布丁牵扯过去的情绪一点点回来,他的理智冷静也回到最开始,他直直盯着谢昀呈的眼,试图寻找破绽。
  谢昀呈慢慢进入状态,他已经组织好了所有措辞,把前几年的那些事串在了一起,串成一个无懈可击的逻辑链。
  “我要是对星遥没感情,你觉得我有毛病会把《星遥1》挂在我家客厅?要是对她没感情,我会创办画廊?年年亏得死去活来我还是没舍得关掉。”
  “要是不喜欢她,我会半夜去她画室,在那里竟然睡着了。”
  “要是不想跟她多待一会儿,我吃饱了撑得留在国内给她当飞行教练?”
  一连串的反问,夹杂着各种心酸无奈。
  慕靳裴没有丝毫怀疑,因为他当初吃过谢昀呈的醋,也因为谢昀呈是星遥的飞行教练,他才不允许星遥住在训练基地。
  而星遥对谢昀呈一点都不排斥,谢昀呈在她画室竟然也打扰不到她,他曾经忌讳的那些事,如今成了一把锋利的尖刀,伤着他自己。
  季星遥静静听着,不时也会看谢昀呈一眼。
  谢昀呈此时的情感像瀑布,挡也挡不住,这也是他三十五岁人生里,唯一一次口若悬河,说得舌干口燥。
  “慕靳裴,我前几年一直照顾你的心情,我控制着自己不要对遥遥有任何想法,哪怕她跟你离婚了,也再无可能复婚,我也没想过要她在一起,我只是尽力帮她,别无他求。”
  “你也看到了,我换女人比以前更勤了,我前段时间还跟landy在一起,那时我还在逼着自己不要跟星遥表白。”
  “因为我不想我跟你之间再走我们父母的老路,我也厌倦了那种生活,你不是不知道我有多看不起我父亲,我有多瞧不起我母亲,我更不想做我舅舅那样的男人,一辈子而爱不得。”
  “可五年下来,我发现我没法放手了,就算她是你前妻,我还是想娶她,反正我没有插足你们的婚姻,我问心无愧。”“星遥跟你在一起不过才一年的时间,我和她朝昔相处了五年。”
  说着,谢昀呈呼了口气。
  他都被自己的演技给折服了。
  不止他,就连季星遥都开始疑惑,他这些话到底是用来骗慕靳裴,还是源自他内心。
  储征也开始发懵,辨不清谢昀呈此时的‘肺腑之言’是真情流露还是演技已经登峰造极。
  慕靳裴被那句‘星遥跟你在一起不过才一年的时间,我和她朝昔相处了五年’给凌迟到。
  除了这句,谢昀呈其他的话也是字字诛心。
  他没跟谢昀呈去争执:“我说过,我现在不跟你一般见识,等调查结束后,我再跟你慢慢算账。”
  “遥遥。”他嗓音莫名就哑了,“我今天肯定要做亲子鉴定,你配合一下医生,很快。”
  月月眨着长睫毛,一脸茫然看着季星遥,“星星,你们在说什么?”
  “没什么,他们觉得月月的长发很漂亮,想取几根拿去研究一下,看我们月月怎么会有这么美丽的长发。”
  说着,她轻轻撑着月月的后脑勺让她趴在她肩头,“月月乖,没事,不疼。”她扭头亲了一下月月的额头。
  医生在慕靳裴的示意下快步走过来,月月刚感觉到有点疼,几根带毛囊的头发就被医生取下。
  季星遥又连着亲了月月几下,“宝贝,疼不疼?”
  月月沉浸在季星遥的亲吻和那声‘宝贝’里,早就忘了那点疼痛感,她连忙摇头。
  “月月,我抱抱好不好?”慕靳裴渴望的眼神。
  月月纠结着,她不是不想让慕靳裴抱,她只是想让季星遥多抱一会儿,她已经好几天没跟季星遥在一起,想念她的怀抱。
  谢昀呈声音冷冷的,像是威胁,“月月,你跟他熟悉吗?爸爸以前怎么跟你说的?嗯?”
  月月眨了眨眼,又眨了眨。没说话,安静趴在季星遥怀里,她不懂大人之间怎么了,也不想明白。
  “走吧,太晚了,还要去看小布丁。”谢昀呈伸出长臂,“月月,爸爸抱。”
  “哦。”月月很听话,伸出小手,因为星星就是谢爸爸带来的,她必须要跟谢爸爸友好相处。
  谢昀呈下巴对着季星遥轻扬,“走吧。”
  储征站在一旁都感觉堵心,就不要说老板此时的心情,大概心梗了,也许都能自闭。
  季星遥没再看慕靳裴,她刚转身,还没来得及迈步,一把被慕靳裴抓住,“遥遥,等一下。”
  过去是悲伤的,也是悲哀的,时至今日,季星遥还记得那年季氏集团年终酒会,慕靳裴第一次牵她手。
  季星遥的手被慕靳裴紧紧抓住,她回头,他近在尺咫,熟悉的危险的气息将她霎时包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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